赵少杰朝灰影闪动的方向望去,见老太婆弯腰驼背,手握拐杖,不停的咳嗽。风雨中,像枯萎的甘草,在风中摇晃。她的身子,像根芦杆般摇摇欲坠。赵少杰心道:“老婆子不像是武林中人,却有这等身手,令人敬佩。”
遂躬身一礼道:“适才冒犯婆婆,还望婆婆见谅。小生等路过此地,腹中饥渴,还望婆婆周济一二为是。小生的兄弟偷了婆婆的萝卜,还望婆婆不要怪罪,小生这里赔罪了。”
老太婆冷哼一声,道:“看你还是个落落大方的公子,也作此鸡鸣狗盗之事?饶恕不得你们,去给我老太婆砍一百担柴回来。你抱着的姑娘,是从哪里抢来的吧?”
赵少杰忙道:“不,婆婆,她是小生的朋友。”
他不愿将徐孟琴中了断魂饮恨掌的事告诉她,也不想让她心惊。
老太婆听他说完,啐了一口道:“就凭你们的所作所为,不是强抢,还能做出什么勾当?把她放下,否则我老太婆饶不了你。”
小萝卜头喝道:“疯婆子,死老太婆,你让我们放下就放下,也未免太小看我们了。”
赵少杰呵斥道:“贤弟,不得无礼。”
小萝卜头嘟噜着嘴道:“大哥,她分明就是无赖。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偷了你的萝卜,要罚罚我,不能连累我大哥。”
老太婆仰天一笑,斜睨了小萝卜头一眼道:“还挺讲信义的,我老太婆就罚你砍两百担柴,一个时辰后,来带走他们。”
赵少杰忙道:“贤弟,有事大家有份,算上我的。”
小萝卜头忙道:“大哥,你带徐姑娘先走,我随后就到,再迟徐姑娘就撑不住了。”
老太婆喝道:“没听见我刚才的话,谁也走不了。”
小萝卜头喝道:“疯婆子,萝卜我还你,还为你砍柴,你凭什么不放他们?”
老太婆喝道:“你能一个时辰砍来两百担柴?我要每一根都一寸大,三尺长,多一分不要。”
赵少杰一怔,心道:“一个时辰别说两百担柴,就是一百担也砍不了。何况要的是一寸大,三尺长的,老太婆无礼太甚。”
忖毕,有些按耐不住性子道:“婆婆,你就大人有大量,饶过我们这一次吧。我们确实有点急事,需要找人帮忙,不能耽搁。小生这里有些银两,也足买下你的萝卜,你看……”
他说完,从怀里掏出一锭白花花的官银来。
老太婆看也不看他手里的银子,喝道:“我老太婆一辈子靠种庄稼为生,又不出这里半步,拿银子有什么用?想要离开行,就照我所说去做。如果你们两人一起去砍柴,就得砍四百担,一人去就两百担。”
小萝卜头忙道:“大哥,我去。你留下来照顾徐姑娘。”
赵少杰只得点头道:“贤弟小心。”
小萝卜头一晃身,旋风腿疾出,瞬间不见。老太婆点了点头,将拐杖抬得老高,慢慢的踱近木屋,轻轻推开栅栏。赵少杰忙抱起徐孟琴,随在她的身后。
老太婆见了,也不多说。走进木屋,香气袭人。仿佛另外一个世界,暖气袭来,令人面色生春。
赵少杰不禁赞叹道:“果然好一个所在。”
老太婆喝道:“不许进来,你就站在外面的院子里。等他砍来两百担柴,你们就可以走了。”
赵少杰忙道:“婆婆,小生有个不情之请,请你让我的朋友进屋休息休息吧。”
老太婆瞥了徐孟琴一眼,淡淡地道:“她脸色发灰,眉间浊气闪现,额头青筋肿胀,离死不远了,你还抱着她干什么?”
赵少杰道:“婆婆,就算小生救你了,你就行行好吧。”
老太婆叹道:“好吧,不过你不能走进屋子。”
说毕,长拐一伸,已将赵少杰手中的徐孟琴揽在手里。赵少杰只见她的拐一张一弛,像游蛇般吞吐两次,人就离开了自己的手。ωωω.χΙυΜЬ.Cǒm
老太婆将徐孟琴轻轻的放在屋内的床上,将门关好,走了出来道:“她受了重伤,你是怎么遇见断魂饮恨萧怀的?”
赵少杰知不可瞒,遂将萧怀占山为王的事告诉了老太婆一番。老太婆叹道:“是了,这些年也难为他了。中了断魂饮恨掌,活不过三日。死时全身溃烂,惨不忍睹。”
赵少杰惊道:“婆婆既识得此掌,还求婆婆指点一二,救救小生的朋友。”
老太婆凝神半晌,恍然道:“她可是你的妻子?”
赵少杰慌忙摇头道:“不是,她曾多次救下小生的命,只因遇着了萧怀,才……”
老太婆叹道:“这位姑娘好生面熟,老太婆我好像哪里见过,只是……只是想不起她是谁来。”
赵少杰道:“不瞒婆婆,她就是当今武林上响当当的俏佳人徐孟琴。”
老太婆点头道:“难怪她会伤在萧老头的掌下,她不过不想让萧老头知道她的武功根底。只可惜萧老头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执迷不悟。徐姑娘的病,恐怕难救。”
赵少杰听她难救两字一出,全身瘫软,险些坐倒地上。
忙问道:“婆婆,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老太婆摇了摇头,眼睛注视着赵少杰,一字一句慢慢地道:“你爱她吗?”
赵少杰不知她问这话是何意,想起林月婵月光下的倩影,他的心厮痛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老人的问话。老太婆见他犹疑,也不追问,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你可否为她去死?”
赵少杰头点得像捣蒜一样道:“愿意,没有她就没有我今天。婆婆,如果让我死能救她,你就让我死吧。”
老太婆冷哼一声道:“天底下负心薄幸的人多得数也数不清,我就不信你会为她而死。”话音才落,老太婆的拐杖也勾住他的喉咙。赵少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恍惚进入梦乡一般,飘飘然然,不知所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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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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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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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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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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