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里面。
我平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眼睛直视着头顶上方雪白的屋顶,刺鼻的药水的味道,刺激着我脆弱的神经。
拨开手机,我不停的翻找着上面的最新消息,还有信息群里面姐妹儿们的聊天记录,在确定自己没有看到什么关于都乔的信息的时候,我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再想起昨日发生的种种,就像是一场梦。
抬手将左手手背上的针头,一把拔掉,我穿着一身的病服,从医院里面离开。
身后,护士连连喊着,我只当是什么都没有听见。
一身宽大的病服,脚上是病房里面的一次性鞋托,我行走在人潮拥挤的京城西街。
茫茫人海,我的身子随着汹涌的人群不由自主的往前走着。
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周围的人都在不停的向我射来奇怪的眼神,像看一个疯子一样。
我却浑然不觉。
在跟着大家挤在过红绿灯的十字路口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了我的面前。
人群中响起一阵尖叫和唏嘘声。
黑色的宾利车车门半开,从里面伸出一只穿着锃亮的黑色皮鞋的脚。
我的视线顺着黑色的皮鞋,缓缓向上,看到一张带着几丝邪魅,白净的小鲜肉的男人的脸。
人群中又是一阵叫声。
男人直直的立在我的眼前,眯着眼睛看我,“走吧,上车。”
我本不想上他的车,却被两只长长的胳膊夹着,逼着我上了面前的黑色宾利。
现在,正值初秋,天气微寒,我穿着一身肥大的病号服,着实冷了一些。
车子里面吹了暖风,我坐进去,身体感到舒服,下意识的蜷缩在宽大的座椅角落里面。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我冷冷的出声。
“呵呵”秋子羽浅笑,“我闲的,还看你笑话,你现在不会是做情妇都做成傻子了吧?”
这暗讽的口气,的确是我认识的那个秋子羽,一点没变。
最初认识秋子羽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那一年,京城的冬天,格外的冷,大雪纷飞了足足有大半个月。
一天出台回来,我里面穿了保暖,外面又套了一件厚貂,顶着风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双腿冻得直打哆嗦。
拐进巷子的时候,一家已经关门的馄饨铺子前面,躺着一身黑色衣服的男人。
在白雪的映衬下,长得冰雕玉琢。
当时,初见,我以为是个死人。
但是,当我拿手在他的鼻尖试了一下的时候,才知道,他还有气息
我连拖带拽的,将他带回了我住的单人宿舍里面。
一开始不觉得,当把人带入宿舍里面,见他还没有苏醒的迹象的时候,我就开始害怕了。
若是,这人死在外面的路上,那自然是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www.xiumb.com
可是,若是他死在我的宿舍里面,那我可就是有理说不清了。
最后,思量再三,我就给他请了一个诊所医生。
那医生检查过之后,说是有先天性心脏病,给开了些药。
我当时,只希望,他能醒过来之后,赶紧离开。
干我们这行的女人是最怕惹上人命官司的。
吃过药之后,我给玲姐请了假,在宿舍里面足足等了一天一宿,又是喂水又是喂饭的,总算是醒了。
当时,我都等的烦透了,看他醒过来之后,就不由分说的把他给撵了出去。
那个时候,秋子羽刚醒,身子还是比较虚弱的,他没说什么,只是跟我说,他的名字叫秋子羽。
过了大约有半个月的时间,秋子羽找到我上班的圣皇,他没有点我的钟,只是让我陪他喝了些酒。
期间,时不时会来找我喝酒聊天。
再后来就是沈青要我做他情妇的时候了。
当时,秋子羽也去找了玲姐,想让我做他的情妇,玲姐让我自己选,我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就选了沈青。
如今,这秋子羽知道我跟沈青分了,所以来看我的笑话。
时光飞逝,总有一种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伤感,想及这一路走来,发生的种种,我不由得鼻头微微有些酸涩,眼眶子里面的泪,就没止住。
看秋子羽的样子,还想要揶揄我几句,但是见我哭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
纤细的手指,一张白净的帕子递到我跟前儿,“哎,你可别跟我车里哭啊,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他的语气里面带着不耐烦和一丝的嫌弃。
听到他这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面突然就没有那么伤感了,从他的手里面接过手帕,擦了眼泪,又顺带擤了鼻涕,才又扔给他。
我跟秋子羽之间的关系很特别,具体的我说不好。
反正,我在京城没有什么朋友。
但,秋子羽算一个!
秋子羽一脸嫌弃的一只手指提溜着已经拧巴到一块的手绢,一脸的嫌弃,“咦,真恶心!我这可是限量版的!”
我侬着鼻音,“回头赔你一个就是了。”
秋子羽切了一声。
转头对前面的司机开口,“去吃老北口的酱汁儿肉!”
听到秋子羽的话,我心头微动,不由泛出一丝苦笑。
在京城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真正记得我喜欢吃什么的,怕是只有秋子羽了。
吃酱汁儿肉的时候,我叫了两人份,见秋子羽不再叫,我一字一顿的对他解释,“两人份是我自己的,你自己再叫。”
秋子羽惊得嘴巴大张着,许久才不可置信的摇摇头,“行,您吃好,我自己再叫成了吧?”
两人份的酱汁儿肉小下肚,对面的秋子羽震惊的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以往跟秋子羽来这个地方的时候,我为了保持身材,总是只敢吃上一点点,感觉今天算是把这些年对胃的亏欠都补上了。
今时今景,与往日已经有了太多的不同。
吃完饭之后,坐着秋子羽的车子离开的时候,被沈青的黑色奥迪挡了一个正着。
黑色奥迪的车子堪堪撞在宾利车的车头上。
“嗬,消息挺灵通嘛?你不是跟沈青已经分开了吗?”秋子羽一脸淡然的问我。
隔着车窗玻璃,我看到黑色奥迪车子里面,沈青正坐在主驾驶位上,直直的看着我。
我冷冷的勾了勾嘴角,“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秋子羽听到我的话,定定的看了我几秒钟,才又突然勾起嘴角,打了一个响指,对司机吩咐道,
“你要是能冲出去,这个月给你的工资加倍!”
司机是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应该不止是秋子羽的司机,还应该是个保镖。
只是在司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沈青已经从车上下来了。
他直直的站在秋子羽的车头前,如果司机踩油门的话,那沈青怕是一条命都没有了。
司机啐骂了一声,脚下的油门突然轰响了。
加大马力的油门,我清楚的感受到车子的轰鸣和振动。
车头前站着的神情,脸色铁青,他一拳头锤在车头上。
看他的口型应该是让我下车。
直到现在,沈青还都一直以为,我是属于他自己的附属品,需要时刻听从他的安排一般。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病号服,抬手想要打开车门,一把被秋子羽给拦住了,“你要做什么?”
秋子羽挑着眉看我,对我想要下去的这个决定,很不支持。
我将秋子羽的手从我的胳膊上拿开,脸上的神情早已经恢复了平静,“我跟沈青之间,终究是要有一个了断的。”
秋子羽看我的眼神,有些深沉。
我抬手拉开了车门,缓缓的从车上走了下来,在看到我的时候,围观的人群里面传来一阵议论的声音。
想必,我现在这种状态,从一辆豪车上下来,众人对我的身份应该很好奇吧。
我忽略掉周围人的目光,缓步走到沈青的跟前儿。
沈青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怒意,他抬手想要抓住我的胳膊,却被跟在我身后的秋子羽给一把拦住了。
秋子羽单手捏着沈青的胳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怎么着,沈大厅长,光天化日之下,想要强抢民女?你再这样,我可要喊了啊。哎,哎,大家都看看清楚啊,这堂堂的大厅长,想要抢……”
他的话还没有喊完,沈青已经一把将手给抽了回去,脸上的怒意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会迸发一样。
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还不敢轻举妄动。
沈青脸上那一抹敢怒又不敢言的样子,让我看的前所未有的舒畅。
搁在以前,我就是沈青手底下的一个牵线木偶,他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
没想到,今天他倒是栽在秋子羽的身上。
秋子羽这个人,乍一看的时候,你会觉得他是一个很时尚很fashion的一个小鲜肉,但是深接触之后,你会发现,他总是会做一些让你感到很雷的事情,却又拿他没有任何的办法。
看到秋子羽脸上的小得意的时候,我心底涌起浓浓的感激。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京城里面,能够真正把我们这种风尘女人当朋友看待的,应该是我们生命中的贵人了。
沈青没有动手,他呼吸急促,狠厉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晚晴,我再说一遍,跟我回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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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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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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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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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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