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边眼镜,万年不变的黑色西装,不超过两百块钱的黑色皮鞋。
跟记忆中,一模一样。
如今看来,是逊色了许多,但是在当年我的心中,他如天神下凡。
见他朝我走来,我突然就变得坦然起来。
站直身子,转过身来。
看到我的那一刻,我清楚的看到他眸子里闪过的那一丝惊艳。
“晚晴?”他的声音里带了几许的沧桑。
“好久不见。”我朝他淡然一笑,心中早已经没有了当年见到他时的那种慌乱不已。
他伸手推了推自己的镜框,拽了一下身上有些褶皱的西服衣角,这才朝着我伸出手来,“好……久不见,晚晴!”
我笑了笑,并未伸手,一个亲手把我送到别的男人的床的男人,我还没有想好到底要用什么样的心态去接触。
“晚晴,”转身离开的时候,于向生叫住了我。
我驻足。
“晚晴,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当年我是鬼迷了心窍,才做出那样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不知道,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后悔,每天晚上都能够梦到你的身影,晚晴,我不奢求别的,就希望你能原谅我一次行吗?”于向生突然用带着哽咽的嗓音对我说道。
脸上装的再淡定,心中说是没有丝毫波澜,那也是不可能的。
我和于向生,相识于校园,他大我三届。
他毕业之后,干起了工程,十七岁那年,在一个街边破旧的旅馆里面要了我的第一次。
我辍学帮他。
十八岁那年,他将我送上客户公司财务总监的床,为了一百多万的回款。
“好了,那我原谅你了。”我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于向生却突然上前拉住了我的胳膊,“小晴,我手里还有你的东西,这些年来,我一直都随身戴在身上,既然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我想把它还给你行吗?这样也算是在我心里对我们的过去有了一个了结。这些年来,为了你,我一直都单着。”
听到他说自己始终单着的时候,我微微有些动容。
“那你给我吧。”既然是我自己的东西,我想着拿回来也无不可。
“在我包里,我几个同学聚会,怕进去,他们让我喝酒就出不来了,你能跟我去拿一趟吗?”我回过头来,看到于向生一脸的小心翼翼。
我想了想,自认为这种风月场合是我的老地方,他于向生还不够格,掀不起什么风浪,再者,我也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纠葛,所以就答应下来。
包厢就在卫生间的左侧,是夜总会里面最低档的厢房,我随着他进了厢房。
一进厢房,我这心里就咯噔一下。
沙发上坐着几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这哪里是同学聚会,分明是一个生意场合。
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转头欲走,却被身后的于向生给拦住了。
他的脸上此刻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眼睛里露出的精光似乎是要将我整个都剥干抹净,哪里还有刚才紧张生涩的样子。
“于向生,我告诉你,不要过分了。”我冷着脸,强装镇定。
他反手将包厢的房间门给锁住,伸出舌头来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晚晴,既然你都帮过我第一次了,再帮我一次又何妨呢?”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于向生的那一张嘴脸,真的想不通,当初自己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或许当年的于向生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可是,今日一见,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于向生,你这是在自掘坟墓知道吗?”我逼近他,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m.xiumb.com
于向生不屑的嗤笑,“晚晴,差不多行了啊。不就是出来卖的吗?我还不知道个你?装什么玩意儿?真拿自己当根葱啊。”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于向生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混迹在夜总会的都是些什么人,像他这种小人物,玲姐要想弄死他,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可是,他的不长进和无知,却足以毁掉我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
“呀,这不是圣皇的头牌水姐儿吗?”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说道。
立即有另一个声音附和,“还真是,向生你小子可以啊。”
于向生听到之后,立即拉着我到了那几个男人面前,“小小的心意,几位老总看的入眼就行。”
一个秃顶的男人,眯着色眯眯的眼睛,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砸吧着嘴道,“入眼可不敢当,这水姐可不是谁都能请到的,像我们这种小人物,哪怕是见上一眼都难啊。”
于向生脸上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嗨,刘总,您这不说笑吗?还有您刘总请不到的人?今天我说了算,几位老总随便玩,随便搞,有什么事儿,我担着!”
于向生脸上,一副阿谀奉承的模样,恨不能他自己去给几位老总添。
那个被叫做刘总的地中海,迫不及待的跳过桌子,还不小心绊了一脚,差点摔了个狗啃屎。
他伸出肥腻腻的手在我的脸上摸索着,“嘿吆,这圣皇的头牌还真不是盖的。”
“你们知道,为什么叫水姐儿吗?”他一副下流三滥的模样,转过头去问另外几个中年男人。
“为什么呀?”一个黑头土脸的人问道,脸上尽是奉承之色。
看的出来,这几个人当中,这个刘总是最大的一个。
“因为水多呀!嘿嘿……”说着,他就下流的笑了起来。
其他人也都大笑起来。
“这个我得先来啊,谁都不能跟我抢!”他说着,一双肥猪手就朝着我的身上摸了过来。
我闪了一把,“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
那刘总见我当着众人的面,不给他面子,脸上有些恼怒之意,“什么后果啊?”
于向生看出刘总有些生气,他一把将我整个的摁倒在旁边的桌子上,“刘总,你跟一个三陪客气啥。”
他说着,一把将我穿的裙子给撩了起来。
随即一双胖胖的,黏糊糊的手,从背后摸上了我的后背,“真是天生的尤物啊”
我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狠狠的攥着拳头。
于向生的手还死死的摁着我的背部,我就这么狼狈的被按在桌子上,对面坐着的几个男人,正一脸色眯眯的看着我。
身后,正被一个男人摸索着。
我恶心的有些反胃,
“于向生,”我恨得咬牙切齿。
真没有想到,时至今日,我还会栽在于向生的手上。
于向生淫笑着,“你不是爱我吗,不是舍不下我吗,放心,等他们结束之后,我也会补偿你的。”
听了他的话,我浑身一阵恶寒。
昏黄的灯光下,我看到身后男人肥胖丑陋的影子,正脱下自己的衣服,胸前被打翻的酒水印湿我胸前的衣服,湿哒哒的粘在我的身上,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肮脏不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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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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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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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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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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