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微笑前来缓缓指引我渡向彼岸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这是苏武牧羊十九载时写下的诗句,却不知道为何,在父亲寝房的绝密藏册里,有着娟秀盈雅的一行小隶,用着细腻薛涛笺隐秘地隐藏了起来,在极不为人知的精致套盒里,静静地躺着,彷如一个已逝的女子纤巧妖娆的眉。
我快速地看了一遍,将父亲要的折子拿好,远远地看到已不再年轻的父亲站在檀木镶嵌的河莲折叠屏风后,“川”字额下皱着深深的眉,两边的鬓发也渐渐发白,我的心蓦地一酸,清华如父亲,也被无情的岁月催老了么?
“纤儿,怎么去了这样久?”父亲大概是等得急了,凸进去的脸颊上有细密的汗珠,父亲一向是个正直不阿的人,相必是生怕我误了太后的寿辰吧!
今日是疏影太后的寿辰,举国同庆,甚至是大臣的妻女也被邀请入内,这在疏影来说,其实是一种变相的相亲,只不过相对平民来说,这相亲的对象太过高贵了些,尽是些王子皇孙,我原本是极不爱这样的场合的,奈何我的年龄早已不小,我不想再让父亲担心,虽然我也许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的爱我的父亲!
“小姐,你绣的这幅疏影梅花不带去吗,花了那样多的时日的!”是我的贴身丫鬟,落依稀,这个努力藏得温顺的女子的眼里有一种我所不能预测的凌厉和睿智,我自是再明白不过了,然而我并不是一个心胸狭隘的女子,从带她回来的那天起,我就预测她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但这种不简单到底还是超出了我所能接受的范围,日后的时光就是最佳的证明。
我浅浅一笑,上前拉住她的手:“好妹妹,倒是你提醒了我,自是忘不了的!”我拍了拍她的肩,让她下去,一回头就看到父亲嫌恶的目光,脸色青得不行,我不知道为何父亲不喜欢依稀,但我只想让彼此处得更愉快一些罢了,我不能没有依稀,她已成了我日夜相伴的好姐妹,但我更不能没有我的父亲,因为他太爱我,也太爱我的母亲!
“父亲,我们走吧!”我转身,提起细小的裙摆,袅袅娉婷地走。
“哎•;•;•;•;•;•;”父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大概是意识到我一向是个有主见的儿女,不便再管我的事了吧!
我不理他,踏上精致的轿子,一任帘子晃荡的流苏将我细密的心思隐藏在仄窄的空间内,儿时的我们,有太多的心事和韧性不想被父母得知!
依稀曾经在我的耳旁念过这样的一句诗:一见杨过误终身!
那个娇俏如仙,古灵精怪的黄衣女子一见到那个男子后,就再也不能忘记,一生未嫁,还有那个跛腿的白衣女子,吹箫的绿衣女子皆是为他葬送了整个青春。当时我就想,那个男子该有怎样的完美,才会让那些美丽动人的女子为他憔悴一生呢?
日后的我才知道,完美的男子并不动人,动人的是,那个男子深情认真的模样!
不见檀郎终生误,一见檀郎误终生!
那夜的疏影皇宫繁盛至极,满宫奢华、火树银花、衣鬓香影、觥筹交错、丝竹靡声、歌舞未歇,拳头大的夜明珠在宫殿的各个角落摆放,整个大殿亮如白昼,朝贺声声声入耳,此起彼伏,我突然就有些厌烦,我的父亲却依旧一派正直地与人热切交谈,我不能怪他,除了我的母亲和朝政,我想没有别的可以提起他的兴趣了吧!
我放下手中的精致酒杯,理了理烦乱的心思,走出了大殿,整个殿里此时正欢,大概没有人会注意得到我的离开吧,正好!
我微微一回头,看着这个富丽堂皇的宫殿,那些欢声笑语的人群,突然一瞬间,觉得这个世界离我好远,好远!
我的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一边向那些灯火阑珊的角落里走去!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在这个奢靡至极的皇宫里竟然还能看见这样的月色,实属难得,我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那满涨的潮汐
是我胸怀中满怀起来的爱意
怎样美丽而慌乱的夜晚啊
一抬头,就在那轻漾的湖边看见一袭身影!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月华皎洁,纤纤无尘,在月光下沐浴的那袭身影好像一袭与世隔绝的风景,在这样在这个慌靡的皇宫独立开来,带着一种动人心魄的清冽与孤高。
那袭身影有着一种无形的气场和摄力。俊朗的背影好像一片星空,燃起整个宇宙,整个人就静静地立在湖边,却有着一种蔑视天下的霸气,整个旖旎的碎湖因着他的存在而变得无限宽广起来,好像一片浪涛阵阵的大海,浩瀚、宽广,同样也危险、残忍!
我都心蓦地一跳,仿佛是一块平静的湖面被扔进了一块巨石激起无数水花,溅得我浑身疼痛难耐,感动莫名,我几乎有了一种流泪的冲动!
或许是我太慌张,他察觉到了我,一回头,目光宛如猎鹰般射来,犀利冷锐,充满敌意,仿佛要将我凌迟!
我浑身好像被无数砺剑穿刺,却又同时带着一种颤粟甜蜜感,我被我自己莫名的感受吓到,顿时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我发誓,我此生从来也没有这么狼狈过,我是疏影宰相的女儿,统管着整个宰相府,我自认为我的雍容和气度都达到一定的境界,不是一般人能击败我的,甚至是上一回因我管理有方皇上单独召见我时,我亦能从善如流,然而今日,却是为何?
我不由得低下头,再抬头时,就撞上了他的黑眸,那个男子有着一双桀骜深邃的眼,宛如这个深沉黑暗的夜,浩瀚无边,深不可测。俊朗的眉间有一种狷介的气息在飞扬,君临天下的气场好不张扬!
我一瞬间明白了过来,这是太子木流寒吧,那个在暗夜做了十四年质子去年才被接回的男子,我一直以为这个男子会长成阴险寒森的模样,却未料到,他的身上有着这样一种尊贵邪魅的气华,我不得不承认,只用一眼,我便爱上了他。
君为湖上风,吾为湖中水,水风相融、相别,均为心动!
这就是“一见杨过误终身”吗?
但愿,但愿他不会······再抬头时,他的身影早已不见,刚才的场景宛若一场美好的梦境!我征征地立在那里,任无边的凉风吹起我的光滑的青丝,然后任由心间的惆怅和失落越积越满!www.xiumb.com
再回到殿堂时,庆宴将近尾声,气氛好不怪异,我抬头看了看父亲皱起的眉,心下想:是我错过了一场好戏么?
或者吧,但我已经没有心思去顾及,我的心里从此有了一袭身影,致死不散!
那个皎洁的夜,我抱着依稀柔软的身体,开始了我十六个年华里第一次失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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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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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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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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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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