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林母和苏乐相拥进了房间,林苏音拿了几罐啤酒,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寂寞地喝。

  天上没有星星,只有一弯月牙发出清幽的光。

  她举了举啤酒,对着月亮笑:“这杯敬你啊,敬你让我有如此多彩又狗血的人生。”

  话音刚落,门口大树边一阵窸窸窣窣,仗着喝了点酒,林苏音站起来,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朝那棵树照了过去,一个清冷又孑然的身影从树后缓慢地走了出来,光束打到他脸上,林苏音才认出来人。

  “是你啊,躲那干嘛,怪吓人的。”她收起手机,重新坐了回去。

  周衫慢慢挪到她面前,夺下她手里的啤酒罐,嗔道:“干嘛敬月亮,还不如敬我。”

  说完,他就着林苏音喝过的啤酒喝了一口。

  林苏音重新打开了一罐,刚送到嘴边又被他拿走。

  “女孩子喝那么多久不好。”

  “学生喝酒也不好。”林苏音夺过酒罐,醉眼微醺,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你怎么回来了?我今天心情不好,没空跟你聊天,你要不回家呢,就去客房睡觉,要走呢,我也不拦你。”

  “你怎么了?”周衫单薄的身影被月光蒙上了一层轻纱,带着满满的少年感,他凝神屏息,认真地看着林苏音的脸。

  怎么了?

  该从何说起啊,从进了监狱被折磨死,还是重生后遇到了苏衍这个混蛋啊。

  对,苏衍就是个混蛋。

  撩完就跑,还跟苏乐不清不楚,混蛋!

  林苏音一口气喝完易拉罐里的啤酒,用力地把空酒罐扔了出去,易拉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哐当”一声落地。

  “你怎么了啊。”见她委屈地快要掉泪,周衫紧张起来,他紧紧地皱着眉,坚定地说,“谁欺负你了,我帮你去揍他!”

  少年的世界就是单纯。

  拳头底下出真理。

  林苏音醉眼迷蒙地看着他,见他毛茸茸的头发很是可爱,便上手去抓,周衫躲闪不及,被她双手紧紧地箍住了头。

  “你啊,要是我弟弟就好了,省心多了!”林苏音一本正经地嘟囔,满脸的柔情,周衫只觉得她离得好近,近的能感觉到她的呼吸。

  她身上很香,不知道是不是用了香水的缘故,她的眼睛很好看,眯起来跟天上的月牙一般,她很漂亮,脸颊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苹果。

  周衫喉头突然发紧,胸膛里的那颗心“砰砰砰”地乱跳起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亲她!

  他紧紧地咬着下唇,洁白的牙齿在唇瓣上咬出了一排牙印,可最后还是没能亲上去,她喝醉了啊,喝醉了怎么欺负她呢。

  他失望地看着她昏睡在他单薄的肩膀,心里直骂自己没出息。

  周衫一个人把林苏音带出来的啤酒喝完,抬手看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他深吸一口气,把醉的不省人事的林苏音横抱起来,送回了她的卧室。

  他踌躇许久,还是没有留宿在客房,一旦形成依赖,他怕自己会不忍心离开她。

  虽然他现在还不太懂,这样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情愫,但他知道,自己跟她并不能有一个明朗的未来,既然如此,还不如一早就放开。

  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一个小男孩都懂,可惜林苏音不懂。

  林苏音醉醺醺地躺在床上,做了一个香甜的梦。

  梦里,一个男人牵着她的手,递给她一束火红的玫瑰,林苏音缓缓抬头,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Χiυmъ.cοΜ

  他拥有令人惊艳的面孔,剑眉星目,明眸皓齿,一笑起来,整个星空都黯然失色。

  他是苏衍啊,是那个又温柔又傲娇还霸道的苏衍啊。

  林苏音梦里都在笑,场景却忽地一换。她忽然变成了旁观者,眼睁睁地看着苏衍拉着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女孩,穿过了人山人海,穿过了日月星辰,走到圣洁的教堂宣誓,要一辈子不离不弃。

  她是,苏乐……

  林苏音猛地坐起身来,窗外的天已大亮,四下里却寂寂无声。

  她按着胸口深深地吸了口气,生生地压下了那股钝钝的痛感,抬眼看表,时针刚指到六。

  原本苏乐回家是令人欣喜的事儿,可考虑到林苏乐并不愿意看见自己,林苏音早早地便出门上班去了。

  心有灵犀似得,她刚推开门,就看到了那张令她神魂跌倒的脸。

  天灰蒙蒙的没有太阳,苏衍单手插兜靠着车子,懒懒地抽着烟,那不经意地抬头,惊艳了时光。

  “你,等苏乐?”林苏音结结巴巴,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只觉得心像被锤子一下一下敲着,疼得厉害。

  “等你。”苏衍见她走来,干净地掐灭烟头,帮她打开了车门。这辆车子,是她第一次见他时他开的那辆兰博基尼,黑黄相间,招摇又嚣张。

  当初还觉得,他那清冷又低调的性子很不适合,如今想来,是自己错了。

  林苏音犹豫了一瞬,还是抬腿上车。

  怕气氛冷清,林苏音随口说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你怎么有空啊,今天你很早啊……”

  余音落下,却没有听到回答。

  连她自己都觉得尴尬,苏衍却在此时淡淡开口:“我没睡,一直在门口等着。”

  林苏音愣了一瞬,半天才反应过来。可即便明了了他的话,她也没勇气问一句“为什么”,她怕答案并不是她想要的,她怕自己又一次自作多情。

  “你不问我为什么?”等不到她的询问,苏衍只能自己提问。

  “哦。”林苏音别开视线,看着窗外一辆辆汽车飞奔而过,心里是慢慢的伤感,“就是觉得,问了也没什么意思。”

  苏衍忽地在大马路上踩了刹车,接着听到一连串轮胎与路面摩擦产生的刺耳的刹车声,车后有咒骂声传来:“神经病啊,开豪车了不起啊,想故意碰瓷让我赔钱吧!”

  林苏音茫然地看着苏衍,责怪道:“你在这停车干嘛,堵了路了,再说了,多危险啊,要后面冲上来咱两都得完蛋!”

  “那不挺好么。”苏衍冷冷地看着她,一字一顿,“你要害怕就下去!”

  刺耳的汽车鸣笛一声又一声地响起,林苏音只好跟他服软:“好了,快开车吧,我不是责怪你,只是路堵了妨碍交通啊,先开走行吗?”

  “不行。”苏衍烦躁地拿出一根烟点燃,刚抽了两口,林苏音便被呛得咳了起来。

  印象中的苏衍很绅士,从没有在她面前点过烟,可这个苏衍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林苏音按下车窗,用手驱散烟雾,忍不住大声说:“别抽了,快点开车行吗?你再这样我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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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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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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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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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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