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音犹豫许久,终于期期艾艾地问:“那,你也认识我妹妹吗?”
好久都没提到“妹妹”这个名词,林苏音说起来也有些生涩,眼神里有千种探究的疑惑,还带着一丝愧疚。
苏衍思忖几秒,挑眉一笑:“你还有个妹妹啊,不认识。”
“我们是异卵双胞胎,她从小身体就不好,后来又出了事故。但前几个月,我见她上了你的车。”林苏音只是诚心询问,言辞间也都是恳切。
苏衍却依旧笑的云淡风轻,仿佛这件事跟他真的没有什么关系。
“不好意思,我并不认识你所谓的什么妹妹,再说,你们林家不就你一个么?什么时候还多出来一个女儿?”
林苏音定定地看着他幽深的眼眸,却什么都不看到。
她自嘲地笑了笑,抬手揉揉自己的头发:“可能,我眼花了吧。”
可事实告诉她,并没有,如果一次是眼花,那第二次呢,宝蓝色的玛莎拉蒂,她坐过无数次,怎么会认错?
回去的路上,林苏音闷闷不乐,山雨欲来风满楼。
如今,风波已起,而吹起这阵风波的人,就是她喜欢上的那个男人——苏衍。
“你想什么呢?”苏衍把车停在路边,伸手去揉她头发,却被林苏音闪开了。
他尴尬地放下手,轻笑一声。
林苏音轻声细语,却格外认真地说:“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认识林苏乐。”
一句话,将车内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苏衍皱着眉,冰冷的眼里看不出一丝情绪,满脸只有冷漠二字。
“你这一路跟我闹别扭,就是因为这个。”
“是因为你骗我。”林苏音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眼里噙泪,落寞地勾起嘴角,“我曾经一度对人生失望甚至绝望,是你把我从深渊拉了回来,是你的靠近让我的心渐渐变得温暖,可转了一圈,我突然发现,最信任的那个人,也是个骗子。”
“好,我认识她又怎么样?”苏衍挑眉,满脸的不屑。
林苏音看着他那双猜不透的眼睛,一字一顿:“如果你认识她,请带她回林家,我们一家人都在等她,一家人都在盼着她,可你明明知道她是我妹妹却这么长时间丝毫没有透露一句,苏衍,你让我怎么想?”
“我管你怎么想!”苏衍登时发起火来,“下车!”
他语气坚决,带着命令的口吻,目光冷冽,没有丝毫动容。Χiυmъ.cοΜ
“你难道不欠我一句解释吗?”
“趁我没发火前你最好消失!林苏音,这些日子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疑我!”苏衍冰冷的话语一字一句敲打在林苏音的心上,她紧紧握拳,指节捏的发白,却无能为力。
她带着心痛和悲伤下了车,刚站定,那辆宝蓝色的汽车绝尘而去,没有丝毫留恋。
林苏音自嘲地笑了笑,或许在他心里,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是吧。
她独自一人走在大马路上,车如流水马如龙,一辆疾驰的摩托车经过,差点没撞到她,她惊慌失措地倒在路边,手掌和地面摩擦,擦出了血丝。
她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掌心越来越显眼的血色,一时恍惚。
“你没事吧?”清脆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只见周迩拎着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呵斥道,“给她道歉!”
那少年满头黄发,脸上带着惊恐,忙不迭地点头认错:“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开的太快,一下子没来得及刹车,你没事吧?”
见他年纪还小又态度诚恳,林苏音笑着摇摇头,刚要起身,被一只温柔的手拉了起来。
抬眼看去,周衫满脸的怒意,正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林苏音摆摆手,让周衫放开那少年。
“你先走吧。”周衫别扭地打发那家伙,回头对着林苏音呵斥,“你怎么走路的,心不在焉,这事儿也怪不上人家,你自己不看车!”
被比自己年纪小的弟弟教训了,林苏音不经笑了下,一直憋闷的胸口终于吐出了一口浊气。
见林苏音不说话只是笑,周衫腾地红了脸,犹犹豫豫地把她往自己摩托车上推:“我带你包扎下。”
林苏音此时正无处可去,就当跟他一起去散心了。
周衫把安全帽递给她,她熟练地系好,坐在了后座。
“你,你拉着点我,别掉下去了。”周衫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真挚,林苏音心里一暖,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襟。
“好啦,出发!”
林苏音终于明白为什么周衫那么喜欢摩托,原来,这才是飞的感觉,所有的一切爱恨情仇在此时都统统消失,只有耳边呼啸的风,和汽笛的轰鸣。
林苏音大口地呼吸着,提高声音问周衫:“你不是还在读书么,怎么又逃课了?”
“哪有!”周衫红着脸嘟囔,却又无力反驳。
林苏音知道自己这话问的不是时候,又笑:“也没事,这人生也是一本书,比课本上的知识还多呢。”
一路上,她唠唠叨叨说了好多,无非是些大道理,周衫也听不懂,但一直听得很安静,从来没有打断。
“我像不像个唠叨的大妈啊?”林苏音随他上了电梯,还意犹未尽地教育呢。
周衫撇撇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就好。”
等林苏音回过神来,才发现到了周迩家。
她呆呆地坐在一把破旧的椅子上,打量着这空荡荡的房间,有些疑惑,上次来还好好的,这怎么像被洗劫了一番?
周衫拿了酒精和药棉,垂着头命令地说:“伸手。”
林苏音莞尔一笑,顺从地伸出手来。
周衫红着脸,手颤颤巍巍半天没清理到伤口。
“怎么了?”林苏音觉察他神色有异,问道。
“会疼,你忍着点。”周衫说完,还别扭地在她手心吹了口气。
这个小男生还真可爱,林苏音笑的灿烂如花:“这点小伤,没事。”
正说着,门“啪嗒”一声被扭开,周迩带着一位脸上包着纱布的女人走进客厅,林苏音还没跟来人打招呼,只见那女人叫嚣着朝林苏音扑了过去:“贱人,贱人,都是你害的!”
周衫跨步上前,一把拉过她护在身后,拎起旁边的凳子就朝着那女人砸去。
“你干嘛?放下!”周迩慌忙制止,林苏音也拦下他胳膊。
而那个女人却仍旧发狂似得辱骂:“林苏音,你这个贱人,你害的楚南巷入狱,害的雅心跟我断绝母女关系,你个害人精,我杀了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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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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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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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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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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