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方晴点头，悄悄退出了房门。
白箐看着方晴的背影，再一次叹了口气。
她知道方晴在害怕什么，可是除了告诉方晴她有自己之外，白箐又能做些什么呢？
第二日上元节，众人在黄昏出门，几辆马车排成行，等待众人上车。
而当所有人都上了马车后，乔子仲却犹豫着，并没有上去。
白箐从车上探出头来，奇怪道：“子仲，怎么不上马车走？”
“我……”乔子仲犹豫了片刻，轻声道：“白姐姐，我，我不太想去，可以不去吗……”
“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白箐担心道。
乔子仲连忙摇头：“不，不是……我……”
“子仲，上来吧。”乔药也从窗口探出。
“哥……”乔子仲皱着眉头。
“已经过去了，子仲那本来也不怪你，上来吧……”
“我……”
白箐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但也没有太在意。
他们之间的小秘密，她不会问，只要这些孩子心在这里就可以了。
最后，乔子仲还是上了车。
而这一切，舞阳都看在眼里。
她沉默的放下窗帘，与她坐在一辆马车上的絮絮奇怪道：“五姐姐，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
“那你怎么不开心啦？”舞阳摇摇头，“没有不开心，絮絮，你从那边可以看到灯会的大街呢。”
絮絮一听，立刻掀开她那边的窗帘，兴奋的看着窗外。
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他们的马车数量多，一路晃晃荡荡，像是在街上游荡的一条红色的鱼，颇受瞩目。
“这是哪家大户啊？这么多马车？！”
“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白箐啊！”
“那个传奇女子？白手起家的那位？”
“对啊！”
“那这马车里的是？我怎么见到那么多小孩子？”
“听说她收留了许多小乞丐，这估计是她收留的那帮孩子吧。”
“啧啧啧，你瞧瞧，有钱就是不一样，还替别人养孩子。”有人酸道。
“得了吧！人家那叫大善人！这些孩子孤苦伶仃呢，若有白箐这样的人看护着，不是有了保障？”
一些人看着悠悠荡荡的马车，无比羡慕。
素素和舞阳坐在一处，抬起窗帘看着外面，也兴奋的指指点点。
她们从未以这样的状态去看过外面的世界。
原先的上元节，在她们的记忆中似乎根本不存在，存在的只有每一年无比寒冷的冬天。
舞阳比絮絮大，她也很早就跟着乔药，她清晰的记得，曾经她其实还有一些别的兄弟姐妹。然而那些生病了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哪怕乔药花掉了所有的储蓄，都没有将他们救回。
他们大多都死在寒冷的冬天。
城里面无比喧闹的烟火，和乞丐坟里他们无声的哭泣。
如果，那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能熬到今天，该多好呀。
舞阳望着街道上摆着生意的小贩，她听到乔琅缠着三哥要下去看看玩具，也听到白箐笑着一招手就给了他们许多的银子。
心中感叹起来。
谁能想到，他们这样一群无依无靠的孩子，会遇到白箐呢？
她还想起了那个失去了双手，挣扎着在她怀里起身喝药的姐姐，舞阳记得她好像被乔药称为二妞。
二妞姐似乎来的很早，她的双手是在冬天里被冻坏后，让收养乔药的老乞丐给割掉的。
虽然身体并不健康，但是二妞性格很好，她来的时候很害怕，二妞便悄悄坐在她身边与她聊天。
她便叫二妞为二姐姐。
后来……
舞阳记得，乔药出去赚钱，二崽子和二妞出门乞讨。
京城街道上有些拉帮结派的乞丐，趁着二崽子拿着乞讨的银子去给大家买吃的的时候，将二姐姐拉到巷子里，伤害了。
曾经的五丫头不知道二姐姐一身的伤和淤青是怎么来的，但现在的舞阳心中早已清楚。
那一天晚上，二崽子哭着将比他大的二妞拖抱着回来时，二妞已经快不行了。
乔药看到后，连忙进行了包扎，他拿着那天所有的银子连夜去买了他们能买到的最好的药，熬给二姐姐。
二姐姐是个活泼又非常有生命力的人。舞阳清楚的知道。
因为，那药是她去喂的。
她半抱着二姐姐，让二姐姐靠在她小小的肩上，然后将药送到二姐姐身边。
二姐姐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看到她时，开心的笑了。
“五丫头，以后要好好的呀。”二姐姐轻轻道。
舞阳记得自己一直在点头，并且重复着说：“姐姐，你把药喝了吧，喝了就好了。”
她的二姐姐，没了双手都活的潇洒又坚强，这一次的坎，怎么能扛不过去呢？
二姐姐也犹如她所想，一口一口坚定的喝药。
当其他人瞧见二妞如此乖巧，心中也都放下了。ωωω.χΙυΜЬ.Ｃǒm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那一晚在舞阳的脑海中，成为了无法诉说也无法遗忘的痛苦。
她的二姐姐当天晚上，不知是靠着何等的毅力起身走出了他们那个小小的草棚。
外面天寒地冻，一片雪白。
待第二日舞阳醒来，她只看到了二姐姐被布盖住的尸体了。
她的二姐姐选择了自杀。
那一天晚上，正好就是上元佳节。
二姐姐在上元佳节当晚，死在了漫天烟火下。
舞阳低头，擦了擦无声掉下的眼泪。
“五姐姐，我们也下去看看吧？”她身边的絮絮天真道。
“好啊。”舞阳点头，让轿夫停下，她拉着絮絮的手走到了前面二哥乔子仲的身边。
“二哥。”
乔子仲一回头看到舞阳和絮絮，满面笑容道：“你们下来了，人多，可小心些。要吃什么嘛？周围有糖葫芦，还有冰糖苹果呢。”
舞阳摇摇头，絮絮奶声奶气道：“二哥，我想要糖葫芦。”
“好啊。二哥给你们买，三弟，四弟，看着舞阳和絮絮哈。”乔子仲对乔淼和乔琅嘱咐道。
“对了，五丫头，我记得你很喜欢吃苹果啊，冰糖苹果不要吗？”
舞阳摇摇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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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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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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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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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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