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位二话不说,双腿一弯,噗通跪倒在地,“小人见过盈舞公主!”说的是正宗的楚国俚语。
“两位请起,”楚妤瑶突然听到家乡语音,倍感亲切,那两人却一脸悲切,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楚妤瑶察言观色,见他们神色凝重,心弦一颤,“难道,父王出了什么事……”虽然她不是真正的楚妤瑶,心中同样生出一丝悲痛和慌乱。
“不,不,王爷、王爷他还好……”他们中的一人赶忙解释,“只是,老王爷在楚国听闻公主遇刺,日夜为公主担心,以至于忧思成疾……”
楚妤瑶心下感动,不由得对楚国那位未曾谋面的父王,生出几分好感。
那一人说道:“公主若已无恙,请回信一封,也好让王爷宽心。”
“好!”当下披衣起身,又命汀兰准备纸笔浓墨,略一挥毫,一封报平安的家书写成。
一人接过书信,又道:“单凭书信,恐难令王爷宽心,公主可有随身信物,让我二人带回交给王爷?”
楚妤瑶也觉有理,遂拔下头顶金簪,交给对方。在她继承原主的琐碎的记忆中,这金簪仿佛是她出嫁离开楚国时,老王爷亲手为她带上的。
送走两位楚国同乡,楚妤瑶头晕目眩,当下躺回到床上,心说这原主人想必也是十分娇气的主,已经卧床大半月,居然还没好透。看来,等养好了身子,应当和汀兰、戚潇天他们多学点武功,不说以后面对刺客时,能够从容应对,至少也要强身健体。
自从她苏醒之后,元贞便不再日日守护,大多数时间,仍陪在朱远镇身边,与之风花雪月,郎情妾意。楚妤瑶知他为人、心思,也没有放在心上。
转眼有过一日,第二日晚,楚妤瑶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忽听得一阵响动,月色随着夜风翩然入内,楚妤瑶被吵醒,缓缓张开双眸,锦萝帷幛外,人影晃动,心下一慌,正要叫喊,一只手探入帐内,捂住她朱唇小口,“三嫂,是我,元宗!”
宁王?楚妤瑶听到是元宗的声音,才放下心来。
元宗挑开朱萝纱帐,凄清月色下,元宗衣带轻飘,气质清雅怡然,眸光仍如往常那般明亮、温暖。
“你怎么突然来了?”说起来,这是俊荒山脱险后,两人首次碰面,楚妤瑶心头怦怦急跳,“皇上不是让你留京,审理濮阳公一案吗?”
“我早就想来探你了,”元贞坐在床沿,说道:“半月前,就听到你遇刺的消息,一直想要来探望于你,只是一来,濮阳公一案错综复杂,牵扯朝臣太多,一时走不开;二来,怕有人说闲话,若是别有用心之人借机造谣,中伤你我,可就大大不好了。”
楚妤瑶白了他一眼,心说你也知道别人会说闲话?却也不好指责他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裹紧了被子,“那你,现在怎么又来了?”
元宗叹了口气,“濮阳公的案子,比我想象复杂的多,拔出萝卜带出泥,除你我发现的那本名单,还牵扯出其他很多王公贵胄,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让人头疼的是,竟然将太子也牵扯了进来……”
“太子?太子居然也勾结贼人?”楚妤瑶惊讶的说不出话,堂堂太子,国之储君,为何要和山匪来往?养寇自重,似乎也不是这么玩的。
“因为太子也牵扯在内,我不知道该如何审理,”元宗面色犯难,“所以,我假意称病,连夜赶来自闲山庄,毕竟兹事体大,必须由父皇圣裁!”
“那你应该直接去见皇上!”楚妤瑶嘟起小嘴,一脸的不高兴。
元贞轻轻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正要请教三嫂,请问这是何意?”
楚妤瑶好奇的从他手中接过手帕,打开来看,昨日托人带回楚国交给老父王的金簪被包裹其中,不由的心中一惊。再看手帕,上面题了一首不成韵的诗:
“三月桃花逐水流,更无残柳映春红。来是无心盼真心,会向瑶台月下逢!”
字迹娟秀妩媚,出于女子之手。楚妤瑶将帕上题诗,来回翻看了好多遍,猛然惊觉,那题诗是模仿自家字迹而来,再联想起昨天清晨那两个讨要信物的楚国同乡,顿时入坠冰域,赶忙将手帕塞回到元宗怀里,“你快走,这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们,你快……”
话音未落,房门猛地被人推开,老皇帝元烈、皇后周月容、二皇子元鹜、宁国夫人、八皇子元辉还有元贞、朱远镇等一大群人鱼贯而入,楚妤瑶心下慌乱,手一抖,锦帕飘然落地。
“你们好大胆子!”元烈气的浑身发抖,“内廷之中,早就有人传你二人素有私情,朕一直不信,想不到,想不到你们两个,真的敢背朕私通……”
元宗急忙解释,“儿臣没有……”
朱远镇将落在地上的锦帕和金簪捡起,交给元烈,说道:“皇上请看,这金簪可是姐姐的体己之物,这手帕上,还有姐姐亲笔所题的淫诗。‘三月桃花逐水流,更无残柳映春红。来是无心盼真心,会向瑶台月下逢’,四句诗首字相连,即为‘三更来会’,姐姐还真是用心呐!”琇書網
“皇上,我们没有!”楚妤瑶坐起身子,说道:“这金簪,是臣媳交给我楚国同乡,带回楚国,向我父王报平安的。如何会落入宁王手中,臣媳也不知所以然。至于这‘三更来会’的淫诗,绝非臣媳所做!”说着,又斜瞥了朱远镇一眼,说道:“而我那两位楚国同乡,还是妹妹引见的呢,我想妹妹应该不会忘了!”
“胡说,”朱远镇冷冷的道:“我什么时候,向你引见过楚国同乡?你分明是一派胡言!”转身向元烈道:“父皇,这两人分明是暗通曲款、早有私情,请父皇严办,以正国法、以全家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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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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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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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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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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