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任她如何咒骂,换来的只是狱卒的嘲讽和不屑。这宗人府地牢,关押过不知凡几的王孙卿贵、得宠帝妃,能绝无全身而退的。
反倒是楚妤瑶,虽然说不上甘之如饴,去也很快适应下来,还劝汀兰放宽心,饭菜虽然馊点臭点,地牢是阴点潮点,毕竟还要活下去。只是,她下狱很久,却不见有人提审,楚寰汐有些莫名所以。
“公主,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见楚妤瑶在牢中还有心情梳理发辫,汀兰有些哭笑不得。
“有什么好担心的。”楚妤瑶一脸淡然。
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她是楚国宗室之女,为缔结两国姻亲而来,别说她没有做过,便真是她谋害了皇嗣,魏帝也会网开一面。这会估计魏帝尚未得到消息,只要魏帝得了信,肯定会开释二人。
“王爷也真是,”汀兰又开始埋怨起元贞,“纵然当初因为丧子之痛蒙蔽了双眼,这么些日子,该清醒过来了,怎么不见他来接王妃回府?”
楚妤瑶勉强露出一丝苦笑,朱远镇小产落子,元贞这会全副心思都在那个娇滴滴的侧妃身上,不难想象,这会两个人是如何的如胶似漆,才不会在她这个蛇蝎毒妇上多花心思。m.χIùmЬ.CǒM
“我刚一入府,他最心爱的宠妃便落了胎,这会估计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置我于死地……”
“不会的!”汀兰还想为元贞说几句好话,“王爷肯定被政事羁绊,不便前来。”
楚妤瑶微笑摇头,看着汀兰的目光有些怪异,“不提那个人了,其实,真让我看不懂的,还是汀兰你……”
汀兰有些心虚,目光闪烁,不敢和她目光相对,“我?我怎么了?”
楚妤瑶话到嘴边,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被困宗人府监牢的这些日子,楚妤瑶几次想要问明汀兰,为何身怀武功却不让她知道,但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安知这不是原主那位谋划了一辈子的父王的安排?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这个该死的世界,她还想多享几年的清福呢。
约莫二十顿饭的光景后,一个脑满肥肠、锦袍紫冠的男子,在两名狱卒的护卫下,打开牢门,两眼不屑的扫视了下楚妤瑶,不耐烦的说:“带走!”
楚妤瑶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慢悠悠的站起身,见汀兰一副拼命的表情,微笑道:“放心吧,他们不敢将我怎样!”
隔壁的刑讯室,火红的灯光下,陈列着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楚妤瑶面露不屑,这不就是现代刑侦学上的心理震慑吗?老娘才不是被吓大的呢!
那男子用火筷子从烧的正旺的火炉中,夹起一块通红的烙铁,“王妃身子娇嫩,恐怕经不起这烙铁之刑,还是从实招来的好!”
“不知道侯爷要我招什么?”她对大魏舆服礼制已经有所认识,看此人穿戴,不过是个五品小侯,虽然是皇室中人,但品阶不高。
“当然是你如何毒害皇嗣!”见楚妤瑶对他这个负责刑讯的五品侯爷看都不看一眼,心头很是窝火。寻常妇人见到这些骇人刑具,早就吓得魂飞魄散、跪地求饶了,她居然还有心情在各种刑具中来回踱步,意态悠然,仿似闲庭漫步,这是完全未将他放在眼里!
“侯爷慎言!”楚妤瑶正在观摩专门惩治失节妇人的“木驴”,以前在剧组只见过道具,今个儿居然见到了实物,一面漫不经心的回答说:“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妾身可担不起!”
“恶妇休要巧言争辩!”那侯爷姓方名景茹,乃是皇家外戚,在皇室中也是毫不起眼的人物。这次有幸为端王办差,方景茹自然万分卖力,如果办好了这件事,攀上了端王的高枝,提升品阶还不是早晚的事?
只是,看眼下情形,此事颇为棘手,三角眼转了转,喝道:“此事证据确凿,速速招来,免受刑求之苦!”
“你敢!”楚妤瑶柳眉倒竖,摆出公主的威严,“‘刑不上大夫’,我乃楚国公主、大魏皇帝册封的一品皇妃,小小的五品之侯,敢对我用刑?”
“‘刑不上大夫’是你们楚国!”方景茹冷笑道:“魏法尚公义,士庶黎民一视同仁,只要你敢不招,我就敢对你用刑!”
“好一句魏法尚公义,”楚妤瑶警告说:“屈打成招、污蔑皇妃,按魏法该如何惩治?”
方景茹身子一颤,差点跌倒,楚妤瑶见他肥厚的身躯,居然在发抖,心中好笑,看来不过是一个仗着祖上余荫作威作福、吃喝玩乐的官二代而已。
“妖妇别想恐吓本侯!”不过一个不得宠的王妃,若被她吓到,如何被端王看重,以后如何成大事?定了定神,厉声道:“今日就算是皇上到此,本侯也要对你这毒妇用刑!”
“景茹兄慎言!父皇权威,我等臣下亵渎不得!”声音温软,透着一股暖意。
一道人影,踏入牢门。来者身姿瘦弱,青衣裹体,腰坠浅淡流苏,外披银色披风,气质婉约,眸光清润似一望可窥内心。
“宁王……”方小侯爷脸色大变,在橘黄色的炉火映照下,脸色屎黄屎黄的,极为难看,心说这位专心于农耕之乐的四皇子,不在府上倒腾花花草草,怎么有心情来着暗无天日的地牢?
楚妤瑶转首扬眉,对方棱骨分明,身姿修长,虽然不及元贞那般仪容俊美,但清隽出尘。那透着暖意的浅淡微笑,竟隐隐的让她内心最深处、最柔软的所在有所触动。
较之元贞,似乎眼前的这位宁王殿下更能让她触动……
“宁王殿下言重,”方景茹额间冷汗涔涔,“我为陛下尽责,绝无轻慢之意。听说殿下最近正在专心培育天竺的曼陀罗花,怎也有心情到这污秽之地?”
“景茹兄不必紧张,父皇就是见我太闲了,嘱咐我对朝堂之事也上点心。”宁王干咳了两下,又解释说:“听闻三哥家中不睦,三嫂也下狱了,这些事本是三哥家事,做弟弟的不该多问。但三哥身负父皇重望,三嫂的事既是家事,也是国事,所以前来调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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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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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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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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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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