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命往外跑,穿过七个墙壁后,我跑出了米诺斯迷宫。前方停着一辆1957年的斯图贝克,我立马跳上车,朝着远方逃去。
背后,是尖锐重叠的嘶鸣,盘旋在这片黑夜的上空。
我不知道,我开着车行驶了多久。直到车突然熄火了,我才冷静了下来。我究竟是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碰上了怎样的事情。人类与机器人之间的伦理关系和哲学思辨,我从未去想过。可就在刚才,我真真实实的看见了,像是由机械组成的黑色怪物。
难道所有到中庭的人,都被这些机械怪物撕成了碎片?我从车里走下来,眺望着中庭的方向,恐惧的心仍被攫紧。
一个只有三小时白昼的城市,一个米诺斯迷宫……这些完全就不是一个科学合理的组合,它甚至是一个悖论,我到底身处怎样的一个世界?从他的出现以及死去后,所发生的一切和我见到的一切,都在冲撞和推翻我固有的认知,囿于这些未知的事物,我都怀疑我的存在是否是真实的。wWW.ΧìǔΜЬ.CǒΜ
我点了一根烟,消化着刚才所接触到的一切,嘴唇微颤至心神恍惚,脑中有钉隐隐作痛。我们所处的世界,并不简单……这座城池下,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多少个辗转的夜里,梦里总是重复着那些画面,循坏的噩梦一般,叫我无法摆脱。
每当从梦中惊醒的那一刻,剧烈的呼吸使得我的心脏抽痛,我从床头拿了药,吞了下去。他死去的画面和耀白的空间,如同一场悲伤而绝望的电影。我双手捂着脸对灰暗的空间说,你到底是谁……
梦里他拿着枪,指着自己的脑袋,对我说:“花蜜随风席卷,蝴蝶在远遥拍动翅膀,另一边风雪起花……”他死前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为什么梦里会突然多出让我费解的这段话语。下句话又是什么……
我怎么会出现在中庭,我去那可怕的地方干什么,也一直是我想不明白的问题。
我并不是一个偏执狂,为了婕拉疲惫而倔强地找寻着。我近乎是一个偏执狂,消沉、悲伤、偏离的无法自拔。
我唏嘘人生的时候,是婕拉将我唤醒,她是我的朱丽叶,我的贞德,我的特蕾莎修女。美丽而善良。在我彷徨时,将我从黑暗里带回来。可是,我犯了人生最大的一个错误,不小心把婕拉弄丢了……是我太过愚钝,太过依赖,太过占有。
没有你的世界,我仿佛置身于但丁的地狱里,受着无尽折磨。
为何真爱者命途多舛,而贪欲者夜夜笙歌,这不公平,可公平又给谁看?公平,我不会看到,没有一个人会看到,因为即使公平也会觉得不公平,这就是人类的思想之种。时间不会演化出一个间断均衡,反而是愈来愈下的罪深迂腐,且毫无所觉的马基雅维利主义世界。
所以,我放弃了抱怨,放弃了呐喊,放弃了诉说。但我没有放弃执着,只要念想还在,都是值得去追寻的,就如逃离这个旷荡的黑夜。
墙壁生花,悄然蔓延,黑暗浸蚀,罪恶蛰伏。黑夜里的谋杀、抢劫、强奸、偷盗……此起彼伏的滋生着。
我走在猎猎风中,听着失调的旋律,点了一支烟。抬头凝望夜色,把内心地颤动抚平。身后一阵刺耳的鸣笛,使我的心又躁动起来。一辆黑色的野马宛若一阵风,从45度线上飞过,速度应该达到480km/h,那一秒我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紧追着黑色野马的,是一辆奥迪。当奥迪消失在我的视线后,我才丢掉嘴唇上的香烟,驾着斯图贝克追了上去。
黑色野马里是一个女孩,我想知道她是谁。我把时速提到最大,开了好一会儿,才见到奥迪的尾巴,警笛依然在响着。惊醒了远处的山狗,一阵一阵的狂吠着。最前方的黑色野马突然刹车,奥迪也停在一旁。车里面走出一个警察,手里拿着一把卡尔古斯塔夫冲锋枪,让我感到有点惊讶,黑色野马里面的人到底是有多穷凶极恶?
警察对着黑色野马喊着:“丢出武器,把手举在头顶!”车里丢出一把斑奎蛇手枪,一个女孩走出来。
她,像极了婕拉。
像是一泓幽若之水,醉人的暗香,浮动于身,美似阿弗洛狄德。
她,又不像婕拉。
像是一朵黑色玫瑰,隐隐透着阴郁气质,精致的棱角有些迷离,似一抹华而不实的烟花。
我并未产生亚里士多德错觉,婕拉只有一个,我思念的婕拉,不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冷风瑟瑟,她并不畏惧。警察用枪指着她,让她趴在地上。她的余光已经看到了我,她嘴角勾起了一个任性的弧度,她是以为我会出手吗?不得不说,我的确开了车门,走到警察的背后,并可以掩盖住脚步声。
“咔嚓”一声。我拧断了他的脖子,将卡尔古斯塔夫冲锋枪扔到一边。我看了一眼女孩,她的双瞳犹如琥珀,眼角眉梢,欲语还休。与我对视的刹那,我更确定了她不是我心底的那抹光。我转身,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点了一根抽着,回到了斯图贝克上。
隐隐约约的,我听见她叫了一声。初次见面,我并不认识她,所以我开着车调头走了。不过,她看着我的眼神有点惊讶,这点让我些许疑惑。后视镜里,是她站在原地,不断缩小凝固成句点。
那一声,是在叫我,还是被我拧断脖子的警察?
她并没有开车追过来,我也没有去在意。前方的道路上,出现了一个黑影,是一个人横穿马路,我在与他只有几毫米的间距刹住了车。他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刚才他已经脚踩地狱了。他没有侧过脸,诡谲的站在中央好一会才迈开了脚步。
也不知为何,我完全没有生起怒意,反而感到有点不对劲。他走进的,是一家酒吧,酒吧的名字很奇怪,是一部由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演过电影命名的,叫了不起的盖茨比。我把车停靠在路边,忽然也想去喝一杯。
当我推门进去的刹那,进入我视线的,是一片血红。酒吧里,大约20多个人全部倒在血泼里。我走进去,发现好几个人手里拿着枪,却没有看到黑衣人的尸体,难道这些人全部都是他杀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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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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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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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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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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