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氏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有些时候还非常的易怒,动辄便会对婉月打骂。
她整个人眼窝凹陷,眼睑下垂,浑身软绵无力,头重脚轻,婉月请了郎中前来查看,却没能查出什么任何异常之处,只说谭氏气血亏虚,和日日熬夜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婉月和谭氏心知肚明,这几日谭氏看卷宗都会看到很晚,甚至会知道天明才会卧床睡去。
主仆二人谁都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认为是谭氏自己不知道爱惜身子所致。
这一日,谭氏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卷宗,她双眼微微眯起,眼底满是揶揄之色:“婉月,扶我去祥云阁,这个老不死的,居然早就知道,还隐藏的这般深。”
婉月虽然不知谭氏到底在说些什么,可还是扶着她前往了祥云阁。
谭氏缓缓走入老夫人的卧房,并未没有欠身行礼,脸上更是无比的不屑,竟然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您还真是惬意啊,居然还有心思去和您这位孝顺的孙女有说有笑。”
当叶红霜看到谭氏如今的模样,不由的微微一怔,紧紧是几日未见,谭氏竟然老了数倍。
不仅如此,她深陷的眼窝,和坐在那里似乎都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子,怎么瞧怎么是一个行将朽木之人。
而老夫人对于谭氏回来找自己丝毫不以为,甚至看到她如此无礼,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差异,早在劝说叶澜远不要在此时休了她之时,便已经做好了接受谭氏挑衅的准备。
“那么依你而言的话,我做什么才是对的呢?难道我不该如此惬意吗?”
谭氏挑了挑眉,一脸不屑的看向老夫人:“有些事怕是母亲隐忍的很是痛苦吧?伤疤好了怕是就忘了疼。”
老夫人若有所思的阖了阖双眸,不由的眉心一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谭氏貌不经心的摆弄着自己毫无血色的双手:“没什么,只是近日得到了一些消息,得知之后更加感到您的不容易,夜阑芝和沈青蔓的死,不知道您是如何看待的?您认为会是谁所为?”
老夫人闻言,顿时浑身一震,她万万没有想到,谭氏竟然会重提此事。
原来,谭氏近几日自从与叶澜远彻底决裂之后,她便开始派人暗中调查他们母子。
不查不知道,一查之下,竟然得知叶澜远和老夫人早就已经知晓叶澜芝和沈青蔓是自己害死的,之所以没有发作一直隐忍着,就是在等一个机会。
叶澜远更是不止一次计划将她逐出家门,曾经她久病不起之时,更是打算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老夫人不知为何,竟然恢复了平静,语气无比平缓的淡淡说道:“我怎么看不重要,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谁都不怪,就怪她们母子注定命短。”
叶红霜坐在一旁一言未发,将老夫人的一举一动看的真切。
她虽然面上波澜不惊,却死死的紧握成全,骨节甚至都有些微微泛白,足以证明她此刻的内心绝不平静。
谭氏闻言眼底闪过了一抹揶揄之色:“当真如此吗?也对,您的女儿可是亲手将您最心爱的孙女给送入了大牢,这样的人,在您看来,这样的人活该命短吧,您说呢母亲?”
“放肆,你……”
老夫人瞬间忍无可忍,叶红霜见状忙拉着老夫人的手,这才让其冷静下来。
叶红霜起身,对谭氏欠身一福,琥珀色的双眸之中满是不屑:“嫡母此言差矣,姑母在怎么说也是祖母的亲生女儿,即便她将我杀了,也还是祖母的女儿,如若当初是您将我送入大牢,怕是结果就大不相同了呢,如今此事已经过去良久,您重提旧事,无非就是想让祖母心生悲愤罢了,如今我们之间,您觉得还需要如此委婉吗?”
谭氏看着叶红霜丝毫不以为然:“自然无需如此麻烦,但既然母亲不愿承认她早就已经知晓谁是幕后凶手,那便继续装着糊涂吧,不过有句话我要对您说,接下来,死的人绝不只是您女儿和外孙女这么简单,最好看好您身边这个宝贵的亲孙女吧。”
这样说着,谭氏起身,在婉月的搀扶下,缓缓向祥云阁外走去,可她身子早已经虚透,竟然打翻了茶盏。
老夫人原本还一脸怒意,当看到如今的谭氏这般虚弱,嘴角竟然牵起了一抹痛快的笑意。
叶红霜看了看谭氏的背影,有看了看老夫人,已经能够猜到几分。
前几日谭氏的身子还好好的,不过在老夫人与叶澜远密谈过后几日罢了,身子就如此这般虚弱。
她看着老夫人嘴角的笑意,也能够猜到几分。
叶红霜缓缓走到老夫人身前,轻声说道:“祖母,您无需与她一般见识,待一切尘埃落定,您想要如何处置与她,全在您。”
老夫人微微一笑:“这我自然清楚,若是我真的与她一般计较,怕是早已经被气死了。”
叶红霜阖了阖双眸,盯着老夫人的脸若有所思的问道:“不过,前些日子她还好好的,怎么才数日不见,整个人便虚弱到这般地步,难道是染上了什么病不成。”
老夫人闻言,深吸一口气:“只要是人便会有生老病死,谁能保证自己会长盛不衰呢,她日日处心积虑与老身作对,与你父亲作对,与你作对,不病倒才怪。”
叶红霜明白,即使这件事她能够断定就是出自老夫人之首,可老夫人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狠辣的一面。
深宅大院中的女子,没有这些城府,很难活下来,老夫人便是一个活脱脱的例子,她能够有如今这般威望,没有些手段怎么能行。
对于这一点,从以往的事情当中叶红霜便不难看出,每一次老夫人所做出的决断,都是最正确的,更是与自己不谋而合。
“是啊,祖母说的多,您千万不要暗自赌气,红霜先行告退了。”
老夫人颌了颌首,并未多言。
祖孙二人在此时心知肚明,却没有挑明一切,已经不知不觉的达成了共识。
钩吻花和金银花的样子异常相似,可功效却大不相同。
金银花清热去火,可钩吻花却含有剧毒,老夫人给谭氏的剂量,虽然不会立刻令她毒发身亡,可长久服用下去,必然就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琇書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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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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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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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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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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