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学生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他们从未见过钟教授这般模样,平日里他温和恭谦,对待学生十分耐心且细心,若是谁有困难,他一定第一个伸出援手,最多也只在期末考核时才会化身为魔鬼一下,但也不会太过刁难,所以他在学院里特别受学生欢迎。
踢飞球的那个孩子见自己闯了祸,连忙跑过来,冲着钟戌初不停鞠躬道歉:“对不起!钟教授!对不起……”
这一声“钟教授”让疼到心肝肾都在颤抖的庄籽芯下意识凝神。
钟、钟教授?他……姓钟?刚好还是个教授?而且还是一个拿着相机的教授?
忽然之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凉飕飕直蹿向四肢,她没由的打了个冷颤。
听到学生不停道歉,渐渐的,钟戌初平静下来,瞪着庄籽芯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就为了个包追我追到这里?”
“我不是故意的……”
良好的修养,让钟戌初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你知道这个镜头值多少钱么?”
庄籽芯看了看钟戌初,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相机镜头,下意识抿紧嘴唇。
她很早就听说过,许多相机镜头会比相机本身要贵很多。所谓“摄影穷三代,单反毁一生”就是这么流传开来的。
她咽了咽口水,慑慑的道:“多、多少钱?”
“这一个镜头,可以买你十个那个破包!”说到“十个”“破包”四个字,钟戌初几近咬牙切齿。
庄籽芯一下子感受脊梁骨都在发寒。天啊,这一个镜头得要四五十万这么贵?
在刀刀的搀扶下,她忍着痛爬起身,结巴着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要、要拉你的……”
那个闯祸的男生向旁边摄影系的男生打听镜头价格,当听到“差不多四五十万”时,腿都吓软了,带着哭腔向钟戌初道歉:“钟教授,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钟戌初蹙着眉心,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事跟你没关系,去干自己的事去。”
男生哭丧着脸,看了看庄籽芯,连连向她和钟戌初感谢道歉。
刀刀将庄籽芯拉向一边,小声地道:“你说这个钟教授会不会就是我们要采访的那个钟戌初教授呀?”
庄籽芯望着钟戌初挺拔颀长的身影,心里犹如打鼓一般咚咚咚地敲个不停,心很虚地说道:“应该没那么巧,跟照片里的人完全两个人。”
刀刀小声又道:“可是那张照片,那人没理发没刮胡子,万一……”ωωω.χΙυΜЬ.Cǒm
庄籽芯心里“咯噔”一下,啐道:“没有万一!”
虽然嘴上说的这般坚决,但是之前她心里就已经这么怀疑过,现在只不过抱着侥幸心理,祈祷老天不会万事都那么巧。若这人真的是钟戌初,那采访的事铁定得黄了,所以,这人怎么的也不能是钟戌初。
钟戌初看向身侧其他学生,平静地道:“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下课了。你们该准备其他课准备其他课去,没事别在这里围观。”
学生们一个个应声,作鸟兽散去,生怕跑慢了,期末会挂科。
看到学生们都离开,钟戌初阴沉着脸转眸看向庄籽芯,冷冷地道:“你打算怎么赔我的相机镜头?现金、微信还是支付宝?”
这男人将她的话学得有模有样,庄籽芯有些恼,便道:“相机不是我摔坏的,我也不是故意要拉扯你,是出于本能。溺水之人都知道要抓根稻草救命。你若是好心帮我,一开始就可以避免这件事发生。”
“你还真是能强辞夺理!我为什么要帮你?上次帮你,你反咬一口说我弄坏你的包,这次我若再帮你,你又有可能说我弄坏你的鞋子和衣服。”
庄籽芯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道:“那造成这件事的原因也不只是因为我呀,若没有那个球,我也不会拉你。再说了,你明知道这里是操场,被球踢中的概率很高,根本就不应该在这里拍照。如果你不在这里拍照,就不会遇到我和飞球,没有遇到我和飞球,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谁不会咯?
“我在上课教学!”钟戌初气得太阳穴直跳。
庄籽芯一听他说在上课,顿时心虚,但是不认输的内心让她坚持最后的倔强:“我怎么知道你在上课?很生气是不?上次在停车场,你就是这么回我的,我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你……”钟戌初咬着牙,瞪着面前这个女人看了足足有一分钟,愣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女人的脑子“灵”得很,牢牢记着他的话,这会儿反驳的一点儿也不差。之前,他当是一个会耍心眼儿的十八线网红小明星,眼下看来,他可能需要给她重新定位。
刀刀忽然拉扯她的衣袖,小声地道:“水姐,你跟他认识?”
庄籽芯小声回道:“不认识。但是有过一次孽缘。”
刀刀低声说:“我真的好怕他就是那个钟戌初……”
“呸!别乌鸦嘴!”庄籽芯心里又“咯噔”一下,坚持他不是!
“不赔是吧。行。”钟戌初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滑开屏保直接播了110三个数字。
庄籽芯见状,便急道:“我没说不赔。你上次给我三百块,说我的包只值三百块,你说你的相机镜头值我十个包的钱,那好,我赔你三千块。现金,支付宝还是微信?”
钟戌初听到这话,气得肝胆肾都要裂了,愤怒的情绪几近到了崩溃爆发的边缘,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发颤。
他可不会承认之前说过的话是在给自己挖坑跳,而是这个女人的嘴皮子太厉害,太能狡辩了。对付她,去派出所,只会让自己气到头爆炸。
他挂了电话,捏着手机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干吗?”庄籽芯一脸防备,微微扬起下巴,道:“站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姓庄,庄籽芯,庄严的庄,米子籽,草头芯。庄籽芯!”
出生的时候,她爹给她取名籽芯,所以她就是这么自信。
钟戌初一听到“庄籽芯”三个字,似曾相识,这三个字应该是在哪里听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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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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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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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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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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