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相仪叹了口气,“你不用知道。”
空空没急着答复,伸手去拿衣衫。章相仪拦住她,“怎么,想去哪儿?”
空空抬眼看他,道:“饿了。”
下一刻,果子糕出现在章相仪的手中。
“我不要。”她继续穿着衣衫,不看他递在眼前的果子糕。
“怎么,生气了?”他正经起来,也穿了衣衫。她起身就要走,章相仪衣衫不整的拦住她,“你要去哪儿?”
她皱着眉头,有些许的焦虑,好像有什么事儿着急着去办。
“我明日再来。”说完,她便跑出去,离开了。m.xiumb.com
他不明白,心里却是惶惑的。他也不知昨儿是着了什么魔,见着她就有股莫名的冲动。抑制不住的,情动。
“太子殿下的病,听说要杀一人,才能治得好。”府中人议论纷纷,看向讳将的眼神,也充满了好奇与窥探。
进了牢房,有侍者侯在身旁。
“太子妃殿下,想要什么样的?”牢头一盘钥匙,叮叮咣咣的,倒让她看花了眼。
她不信这些,却还是陷入黑暗里,不知道方向在哪里。
“听说落宁……”她眼睛一斜,牢头就点头,说道:“是有这么一号人,是大齐的细作,殿下!”
“嗯,就她了。”她没笑,牢头找出那枚钥匙,递在她的手上。
“殿下。”
她叹了口气,将钥匙拿了过来。
落月死了,不是她动的手,但总是与她有关。她夜里还睡得着,就是觉得身边有点冷。
她起来以后,敬戌醒了。
“敬戌。”她扑过去,敬戌抱住她,“没事,一起睡吧。”
他拉着她,好像才缓过劲儿来。
“怎么样?”敬戌问。
她不明所以,手掌合在一起,没有说话。
“落月死了吧。”他说,她心里的惴惴不安被戳破了,好像有什么在涌动。
她几次欲言又止,敬戌吻了吻她。
“没事,都在预料之中,你不必惶惑。”
两个人起来,她问:“身子可好些了?”
敬戌拉起她的手,靠在心口上,“你听听,有没有好一些。”
他以前不让她摸他的胸膛,如今却肯了,看来是真的好了。
“嗯,你有心了。”她不可谓不惊喜,却仍旧忧心忡忡。她只见他吐血,却没有看见他是如何换了这颗心。
“办法总是想出来的。你不必替我忧虑,会过去的,都会好起来的。”
他笑了笑,她也放下心防,“我相信你的。所以,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他搂着她,“不止如此,还有这天下的黎民百姓,都要看着这一幕。”他语气平静,却说着极为霸气的话。
“大齐,应该归我所有了。”
“可是,章相仪不会来找你的麻烦吗?”她隐约觉得这其中有猫腻,却始终如隔雾看花,追寻不见。
“他?恐怕自身难保,还来不到我的头上找我算账。”他十分自信,好像确实如此。
“自身难保?”
“对,我送了一份,让他满意的礼物。咳咳。”他说完,咳嗽不止。
说到这里,她好像有些明了。看来落宁的死,是他研究了计划了的。
“那鱼温佩?”她问,有些不肯确定。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不假。”他沙哑着嗓子,又躺了回去。
“没了鱼温佩,你怎么保重?”她忧心极了,“听说这鱼温佩,是一直养着身子的圣物,你……”
“你莫担心,都是小事。”他执着她的手,鬓边生出了白发。
“你瞧瞧你,就知道让我担心。”她眼眶红润了,他想笑却笑不出来。
“你只信我即可,我绝不会,让你我落得让人拿的到的笑柄。”他眼里坚定,身子却孱弱了起来。
“见你如此,我更是没有懦弱的理由了。”她动情的说,他扯出一个笑,“你笑了,那就是原谅我了。你推着我,赏赏花。”
她应了。
“那你可以同我讲讲,什么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敬戌伸手,她过去,让他摘了新生的花儿。
“你说,一个人,辗转几世,得不到爱,该是怎样的可悲啊!”他问她,她倒皱紧眉头,心想:倘若真是得不到,恐怕也不是良缘,不要即可,何必苦苦纠缠。
他一眼看出她的心思,道:“偏偏就有为爱痴狂的人。为了得到他,可以牺牲一切。所以我……”
“所以你,利用这一点?”她好像知道,为什么他会让她去插手,杀了落月。死亡的时刻,落月的记忆也会得到开启。
“想来这鱼温佩,转轮王薛也用的称手。”
“转轮王薛?”她不解,这是何人?
敬戌笑了笑,想来她也不认得这些个阎罗。他捻了捻花瓣,碾碎之后,道:“十殿阎罗,你可知晓?”
“我只只卞城王毕,其余……”她摇摇头。
他笑道:“是了。便是他们,转轮王薛就是十殿阎罗的最后一位,专职就是专司各殿解到鬼魂,并于每月汇知第一殿秦广王蒋注册。”
她了然,喃喃道:“便是如此了。你要让她……”
“我们的可人儿还是知心,想来知晓我的意思了。我便……咳咳,咳咳!!!”他越咳嗽越发厉害。她想着是着了冷。便要推着他回去。
“回去吧。”她道,脚下快了起来。
看她忧心忡忡的模样,他便不开怀,拉着她的手,“你莫担心,我绝不会抛下你,让你独自一人去走冷冰冰的地狱的。”
她叹了口气,“他不来寻你的麻烦,你又何必……”
他收敛了笑意,“章相仪困了我百余年,想着让我为他转世轮回,这都不算什么。可是倒打一耙的污蔑,我可不愿……”
她捂着他的嘴,“今儿限了你讲话,不许再说了。你也别跟我抱怨,谁叫这如破絮的身子,让我担心。”
他不住的点头,“是是是,都是我的主张我的错。你别生气,我不讲了。”
两个人依偎着,虽认识不久,却好像早就认识了一样,熟络亲切。
“艳福不浅啊!”琴寿老人笑了笑,啧啧叹道他的福运。
章相仪但笑不语,默认了这艳福。但心理总是觉得不安,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打发走了琴寿老人,他打开了幻镜,却一下子跳到了胡地。
“你怎么了?”陈折柳问长空。长空手中拿着的奏章都是反的,心里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没有。”她敷衍一句,继续看下一份。
“怎么了,是不是近日……”他凑过来,她都有意无意的躲开,好像他身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没有。”她忍着心里的躁动说道。
“嗯,那为何……”他伸手,想去给她添一碗茶,她一把推开,“不要碰!!!”
他愣了一下,“好好好,我不动。”他笑不出来,但还是叫了宫人来,她才舒展眉头,继续批奏章。
“心情烦闷,可要我叫两个舞姬取取乐?”他本是好心,她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你若是想叫,自己回殿里,任凭你如何颠鸾倒凤,莺莺燕燕,玩笑取闹,我都管不到你。”
他心里一痛,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近日里,不是发火就是说这些让他难受的话。
他也不知道究竟哪里做得不对惹到了她。问她,她只会厌恶的拒绝,好像和他说话,也是一件不值得的事情一样。
他沉了沉,问道:“我究竟怎么了,你为什么……”
“你给我出去,赶紧出去!!!”她眼睛里都是火气,嘴里也没见多客气。
宫人隐隐约约投来目光,看着两人。他不想吵架,便退了出去。
天上是阴沉的,好似他的心情。他看着积云,想着何时降雨,他可叫她多添两件衣裳。
最开始,便是他一腔热情,才能抱得美人归。如今他再主动一些,好像也未尝不可。只是有些事,好像不是主动就解决的了。
她看他是冰冷的,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雨没下,倒是雷声不断。他回去准备羹汤,等着她来。
夜里,她第一次没去寝殿,在御书房歇着了。他突然想撕了所有的奏章,让这一切有个终止。
他想来想去,终究还是妄想,他勾了勾嘴角,准备将羹汤给她送过去,又好像不能。
章相仪看着,这便是柳折尘。从没见过如此体贴入微的人。一张这样的脸,好像生来便是宠眷优渥都有的人,也有这么一天洗手做羹汤的日子,真是难得。
陈折柳沉下心,端着去的路上,却觉得身后总有声音告诉他,他不该这样了。雷声过,就是一阵阵的雨,倾盆而下,浇的他一人狼狈,鸡汤也成了落汤鸡。
“行了,你别看了。”琴寿老人突然折回来,有一物递给他。
“鱼温佩,你怎么丢了。”
章相仪没收,这也不是他丢的。不过是一场意外,让这东西留在了敬戌的身边。不过,怎么如今在他那儿?
“我去了一趟地府,他们给我的。”
章相仪不置可否,也不想问敬戌怎么处置的这东西,接过来,道:“柳折尘这一次,恐怕也是情劫难逃了。不过这孟长空真是她吗?”
他看着长空面目表情的脸,陷入沉思。
一阵阵困意袭来,长空推开奏章,趴在桌旁睡了过去。
宫人们不敢打扰,陈折柳刚巧在雨下的最后一刻,站在了屋檐下。他要进御书房,守卫竟然不让。他沉了脸,还想发火,想起鸡汤要冷,只是态度强硬了起来。
“你可知道我是谁?”
侍卫们没一个不知道的,可总是这样的,无可奈何。他正还想说,太监总管赶来,轻飘飘的说:“大王睡了,恐怕喝不了您的汤了。”
总管也是人精,“大王睡了,我等下人,总没资格叫醒大王。”
陈折柳看着他,他又道:“偏殿有炉子,我们可以煨着。什么时候大王行了,您再端进去,不就成了?”
陈折柳松了眉头,“那么,我还是不麻烦了。这就回去了。”他看了看总管,勉强一笑,回去了。
侍卫们松了一口气,总管送他离开,冷声道:“没必要得罪的,都长点眼头见识!”
侍卫们纷纷低头,他冷哼一声走了。
混混沌沌间,长空能看得见许许多多的人脸。慈祥的、凶恶的、和善的、稚嫩的、惨不忍睹的、可怜兮兮的,无一不是可怜人。
她好像舀着汤,递给了每一个人。她是面目表情的,或者说,是带着一副面具,冷酷无情的执行着一项任务,这都是她的职业范围之内。
她几百年都不会休息,直到自己徒弟的出现。热情开朗,逢人就是笑脸。
她摸着自己的脸,好像在质疑自己,为何没有笑容。可惜,小徒弟也渐渐不那么热情,一张笑脸,一天只能见几次,后来的后来,一次也见不到了。
他不知道该说自己开心,还是说自己难过。只依稀记得,她曾经也有这样的一副面孔,热情似火,不会冷下去。
“能看到她在梦什么吗?”章相仪问。
琴寿老人摇了摇头,“没有法子。你别想看了。”
章相仪笑了笑,“也没想着看,随口一说。”
她醒来,看着眼前跳动的灯烛,与宫人,便觉得陌生。
她站起来,有些摇晃。宫人扶着她,她问:“这是什么地方?”
她转了一圈,好像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她看着自己的穿着,好像是一个皇帝。
她有些费力,想了一刻钟也没想起来。
“大王醒了。”总管恭敬道,又搬了奏折来。
“你是谁?”她指着总管,问宫女。宫女战战兢兢的抬头看了一眼,迅速低下头,“是总管大人。”
“总管?”她回味着这个词,好像有一点印象了。
“刚才,是不是有人来找我了。”她脑海中浮现着那些人的脸,问道。
总管以为那时候她就醒了,故而没有迟疑的说:“是陈大人来了。”
“陈大人……把他叫过来。”她想看看,这个陈大人,到底是她印象中的哪一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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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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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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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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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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