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怎么办,她也不知道。夜里湿气重,她不出去,一个人坐在龙椅上,看着疆域图。琇書蛧
宫外忽然异动,她恍然一愣。
“谁?”她一拍座下,便出来一柄刻金剑,她特意打造,防身用的。
“长空。”君路突然出现,身旁还有一裙钗。她自知斗不过,便放了缠斗的心。她冰冷的身子,因着气血翻涌,热了几分。
她故作放松,坐在龙椅一动不动。她贴着龙椅,像一个寻求庇护的孩子。她的倔强目光,让莞娘十分心疼。
莞娘没有帕子,只是扭头,微有抽泣声。长空不明,“这是何意?”
莞娘从怀里掏出一物,“这本是你的东西,你父亲……叫我给你。”
君路使坏,特意推了她一把,她轻咳一声,不得不说。莞娘警惕道:“放案上即可。”
随着一声清脆的放置声,她游移在物件和两人身上。“此次回来,可是要皇位。”
她握紧拳头,嘴上轻易心里可不甘心。
“是来告别。”莞娘一笑,万物失色。她心里很酸,他原来是为了找这样一个人,才抛弃她。
“如此,见也见过了,赶紧走吧。”她下逐客令,君路终于开口:“这东西,绝不是凡物,若非紧急,绝不可用。”
“好了,走吧。”两人携手,便要离开。
指甲紧紧扣在龙椅中,她突然站起来,将东西一扔,“谁要你们的东西,赶紧滚,我再也不想见你。”她背身,胸脯起伏。
莞娘心里一痛,好想说留下来的话,却始终没说出口。君路抱起她。她能感觉他身体的紧绷?
“既然不想走,何必如此呢?”
君路痛苦低吟,“并非我所愿,她是仙人,并非我等所能陪伴。如果我执意留下,恐怕阻了天意。你我,恐要分离。”
莞娘张嘴,一句辩驳都说不出。
长空跑出来,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喃喃道:“我好像做了一场梦。”
她转身,捡起东西,龙椅上赫然一人。
“什么人?”她大喝,人影消散,她的呼喊,引来了护卫。
“大王!大王怎么了!”
她扶着头,“拿香来。”晕眩不止,蹲踞下去,不得已又跪了下去。
“大王。大王!”
她推开护卫,“别叫唤,本王无事。”
护卫噤声,彼此观望。她自己站起来,姿态万千。
“退下吧。”她大手一挥,一人回了寝殿。
躺在榻上,满眼都是陈折柳狼狈的模样。她突然想起什么,道:“来人。”
陈折柳三年后出现的时候,已经成了胡地的重臣。不仅是通天者,且修为惊人,似是已经成为散仙。
一夜未眠,讳将哭肿了眼睛。阿雅紧紧守护在旁,一句多余的抱怨都没有。
“什么时辰了?”讳将勾了勾嘴角,睁开了眼睛。一道阳光直射眼睛,她捂眼一笑。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没出息。”讳将若有似无的一句,阿雅未答,只道:“日上三竿,公主还睡吗?”
她扶起讳将,递上水,道:“不睡,便练武为好,强打精神,坐起来吧。”
阿雅才像她娘亲,强硬极了。她心口一疼,她娘亲,是如此吗?她抬眼,核桃一般的一圈儿肿让阿雅乐了。
“笑什么,真的……”她跑在铜镜前,先去哀嚎一声,又跟着笑。
“丢人丢大发了。”
阿雅接茬,“公主自己知晓,还不算太晚。”
讳将洗了脸,手上拿上剑,便觉得有力。她试着挥动,竟然比平日还好。她喜出望外,终于有了精进。她瓶颈许久,一直苦恼,想不到如今,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阿雅在一旁,并无神色变化。她好像一个掌握世事的人,要去执行每一件事。她悄然离开,讳将也不知晓。
“公主今日雅兴甚佳?”惠王来了。
她停手,害怕他看见她的模样也笑话她,连忙轻咳一声,冲进屋子里了。
惠王还有要事,不过是来打搅一下。没了动静,她也没再出去。叫阿雅,阿雅毫无动静。
鱼鳞佩突然又亮了。她突然想起赤水之北。
夜里,她主动去找惠王。惠王正在奋笔疾书,她一来便撤了。
她不过问,便道:“惠王好雅兴。”
他挥手,让众人退下。
“怎么,你有事?”
讳将轻轻一叹,“我来找你,自然有事。”
“说。”
“放我离开。一匹快马,我也不回无忧。”
“我凭什么信你?”惠王挑眉,她为何总想着走。
“殿下想来不知,我与那姜国的皇子,已无瓜葛。”讳将心口疼得要命,拳头握的很紧,却装作毫不在意。
惠王“哦”了一声,显然不信。
“殿下恐怕也知道,那敬戌,纳了侧妃,便是你们大齐的公主。”她有些承受不住,站起身往外走,“大齐如此盛景,殿下又是如此修为,哪里用得着我为之效劳。”
惠王一时无可辩驳。确实如此,若不是柱国横行,他离皇位,一步之遥,距离一统天下,不过是指日可待。
柱国不知什么阴谋,他多次刺探,却发现柱国没有一统天下的心,而是在等什么。他大力扶持通天者,让他感觉不安。
“待着总好过出去惹麻烦。”
讳将回头,“殿下无非怕讳将戴着您的名声,既然如此,讳将愿意削发。”
她散发,抽出长剑,只要一声令下,青丝便如断瀑,一刀两断了。
惠王眉心一跳,她可真是胆大妄为,什么都敢做。
“不必。你不过是想出去,我放你出去。三天,够不够。”惠王用脚趾头,都知道她想什么,不过是情场失意,想要逃离伤心地而已。
讳将松手,“讳将还想问,殿下怎么将我从赤水救出的。”她走近,脑中毫无印象,不知为何。
“你问这些做什么。”惠王脸色一变,讳将知道触到逆鳞了,便不言语了。
“你再踏足,是不可能回的来的。”他直言道出,讳将道:“殿下,讳将只是随便问问。”
她笑,惠王心中一顿,又是那幅画。他并非丹青爱者,却不知为何,总是对自己那副画作,耿耿于怀。
“什么时候要出去,我派人跟着你。”
讳将试探道:“明日可否?”
惠王补充:“派两位通天者大人。”惠王莞尔,她浑身麻震。
“晓得了。”
翌日,两位平平无奇的护卫,早早守在门前。
“王妃今日出去?”两人细看,是大齐人的长相。讳将看了阿雅一眼,“是,不知可否再带一人。”
两位和蔼一笑,“自然可以。”
讳将不信,他真会派两位通天者跟着她。她期间多番试探,都被两位春风化雨的消散出去。她只觉得两位武功高强,却没看出任何异于常人的地方。
“王妃今日逛够了,应该回了吧。”不是询问,是肯定。
讳将一笑,“回吧。”
回了府中,两位通天者护卫消失不见。她回了房,阿雅悄无声息的端上一碗莲子汤。
“公主喝吧。”
讳将一愣,笑:“你倒贴心,只是真没胃口。”
阿雅却不听,一直劝她喝。她皱着眉头喝了,道:“可以了吧。”
阿雅点头,又说:“公主如今困在惠王府,想来许多都不知晓。”
不等讳将有所反应,继续说:“齐国的通天者,远远不止十位。除却惠王殿下,还有无数。”
阿雅一幅了然,想来是做了许多的功夫。讳将追问:“既然如此,何必……”
她心中一寒,阿雅突然道:“殿下不是要去赤水之北,要答案吗?”
阿雅怎么会知道,她来不及问,就看见阿雅畏惧又兴奋的指着她的鱼鳞佩。
“公主这物,恐怕不是无忧国的东西吧。”
讳将摘下,让她看。她却害怕的退后,“公主这物,是生来便有吗?”
讳将想了想,点头。
“母后说了,就是生来娘胎就有的。”
阿雅更为兴奋,跪在地上。
“公主知道这叫什么吗?”
“鱼鳞佩。”讳将不假思索,阿雅身子一震,“便是这个,便是这个。公主拥有此物,便是天命所归之人。”
讳将一愣,“天命所归?”
阿雅道:“这天下,恐怕不用公主抢。公主一抬手指头,便都是公主的。”
讳将退后,摇了摇头,“你……”
阿雅自知嘴脸不好,微微收敛。
“公主可是上神转世,不可妄自轻看了自己。”阿雅贪婪的看着鱼鳞佩,却不敢染指。
“这东西倘若真有你说的厉害,怎么我如今这样下场。”讳将不信,阿雅急忙道:“公主难道没见过鱼鳞佩中的人吗?”
人……她能告诉她吗?
她摇摇头,“从未。”
阿雅哈哈一笑,“公主,赤水之北啊。那人应该指引了公主。赤水之北。”
讳将抽出手,她如梦方醒的后退,跪下。
“我从未提过赤水之北,你如何知晓?”讳将轻咳,阿雅跪着不语了。
“既然殿下不信奴婢的话,便罢了。”阿雅不失落,若有似无的笑,好像笑她自欺欺人。
阿雅退下,莲子汤真是泛恶心,一下子涌上一股难闻味道。讳将擦嘴,突然看到一丝血。
血……她怎么。阿雅?!
她看着阿雅消失的方向,愣了神。第二日,惠王仍然放她出去。她还是没有动身。
第三日,她不能不走了。
阿雅又出现了,嘴里呢喃赤水之北。
“赤水之北。”讳将摸着匕首,不论如何,哪怕死,也不想待在惠王府了。
她逃了,没人追。她心里荒凉,原来,她还是被利用了。她出了城,却好像无处可去。
无忧不可能再容她,惠王府也归不得。赤水之北,她不得不去。
“赤水之北?她去了?”敬戌心里一惊。琴寿老人说的对,他们有姻缘线,恐怕不会断了。
他荒凉一笑,心里痛的很。
“她去赤水之北是为何?”
没人知道,敬戌心里不安。旁人不知道,他可知道,那里关着一些不可被放出来的妖邪。倘若出世,世间大乱。
他必须去,他得拦着空空。
“备马。”
一直奔命前进,却始终没赶上她。他心里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道士与敬戌分别,回姜国去了。他回味他的笑容,就可以解释后面追上来的人了。
“殿下,陛下召您回宫。”
敬戌疲惫的散发,衣衫凌乱。
“倘若我不回呢?”敬戌亮出长剑,那些人也不来硬的。
“殿下的功夫,恐怕动手都没有好处。不如听了劝,赶紧跟我们回去。”
“不可能。”他将长剑插入尘中,赤手空拳立于马上。那些人一愣,不知如何是好。
领头的道:“既然如此,我等就不客气了。”
敬戌一笑,“好,来吧。”他张开双手,第一次使用久违的仙力。却没想到,鱼温佩竟然涌出大量的仙力,灌进他的身体。他不必想,便知是琴寿老人的安排。
几乎无人可战,通通倒地不起。敬戌利用这个时候仙力大涨的时机,终于赶上了讳将。
“别去。”
敬戌的突然出现,讳将不可谓不惊诧。
“为何不去?”她亮出长剑,“你不是我的对手。”
敬戌立在她身前,道:“你不是说一起离开吗?跟我走,我们现在就走。”
讳将一脸不解,他突然上前,一把拥住她。
“我们不是要一起……”敬戌刚要笑,却突然突出一口鲜血,再看背上,一把利刃。
“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别人骗我。”讳将流出一滴泪,一滴血泪。鱼鳞佩突然亮起,鱼温佩则是渐渐萎靡不振,与敬戌的身体,一起倒地。
鱼温佩似乎收了力量,敬戌的头发瞬间变白,整个人趋于透光的一种状态。
鱼鳞佩竟然进了她的身体,并且不停地重复一句话,“赤水之北,快去赤水之北。”
“赤水之北。”讳将扔了武器,愣愣的向前走去,不停地走,不停地走。她要去赤水之北,她要找她的答案,这个所有人都要她去找的答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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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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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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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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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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