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戌一脸铁青,正与落月正吵得没个争论。吴刚进来,落月离去。
“什么事?”
婚期将近,姬妾遣散,这个落月竟然成了一根鱼刺,哽在喉咙难以下咽。
吴刚从怀中拿出一闪光之物,他才注意到他竟穿着便衣,想来是出了远门。
“旱魃出现了,旱魃出现了!”
他一愣,吴刚手中正拿着鳞片。
“这便是鱼鳞佩。”吴刚抖着手,晃的他看不清。
“你慢慢说。”他按住他的手,拿过鱼鳞佩,抬在阳光下,吴刚难掩激动之情。
“看看,这刚拔下的鳞片,我去了赤水之北。”
他心中震动不已,“你真去了?”
吴刚颔首,眉上染了霜水,身子上的白霜渐渐融化,成了水,浸透了衣衫。
“好了,快进屋。”他拍了拍他,并且倒了热茶递给他。
“没事。”吴刚牙间打颤,推拒道。
“我还有要紧事,你收好这鱼鳞佩。”他抖了抖衣衫,“还有一件事,不得不告诉你。”
他的七窍冒气,身上的水沥干了。人也红润许多。
“齐国,恐怕又有阴谋诡计了。”他复杂的看了一眼敬戌,又道:“回时,去了一趟大齐,大多的暗桩都杳无音信了。”
敬戌皱眉,“你直说好了,到底什么事?”
“大齐出现了通天者。”
“通天者?”敬戌一愣,他从来没想到,人类也会出现通天者。从前做狐狸的年纪,只知唯有修炼的的妖族,才能够成为通天者,率先总有人形,而后才可成为散仙,而后位列仙班。
他真的吃了不少苦头,摸着自己略有雏形的仙骨,不知道他如今,算不算通天者。
“这么说,我也算通天者了?”
吴刚点点头,“这么说,也没错。”
“殿下,如今要紧的是,无忧王要将空空嫁给大齐的病秧子王爷。”
“通天者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专心修炼便是唯一目的,何以出来掺和这种浑水?”
“我还不知晓,不过,应当还有更深的阴谋。”
敬戌笑不出来,道:“我知晓了。如今,想请你进宫一趟,见见皇帝。”
“怎么?”吴刚不解,敬戌叹了口气。
“落月成我侧妃不知皇帝抽了什么风。”
吴刚沉下气,“好,现下便去。东西……”
两人同时看了看鱼鳞佩,“这东西,我好像在讳将身上,也曾见过。”
他一愣,“恐怕这里面还有蹊跷。”
“也许。”敬戌叹了口气,吴刚快步离去。
敬戌看着展在桌面上的书信,是讳将昨日送来的。他斟酌着字句,心已经飞到了无忧。
“大齐……”
“大人,何必拖延至此?”齐国使者回程路上,悠哉悠哉的逛着,马儿也不骑,乘一匹驴车。
“你不懂。”使者也是一位通天者,不过修炼一般。他们之所以可如此,不过是因为一种药,一种浴火而生的法子。
他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扯了扯嘴角。
“无忧国,我势在必得。”使者诡秘一笑,手下摇摇头,自家大人又在做梦了。
手下看到远处黑压压的一片烟尘,惊得合不拢嘴,不知是什么东西。“大,大人……”他眯着眼,问他,“大人看,那是,是什么……”
齐国使者瞪大眼睛,片刻哈哈大笑。
“别怕,别怕,是柱国派了人来!!!”
“柱国……”手下抖如筛糠,一头冷汗。
“柱国不是早就……”他不敢想,低着头。
黑影越来越近,却越来越看不清。杀伐气渐涨,他甚至能听到呼啸而来的利剑。
黑影伴着杀伐兵戈之声,与手下的惊叫合并,一涌而过。
齐国使者平静下来,头发散乱,眼神迷惘。
“是不是过去了。”他的手指僵硬,手下点点头,只听使者说,“好了,继续回吧。”
使者逐渐安静下来,这使者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回到齐国,手下得了休。提着东西回家,却发现整个镇子犹如血洗,尸骸遍地,恐怖至极。
“爹!娘!”
使者笑呵呵的藏在暗处,眼中暗光突显。
“大人,柱国要见您。”
“哦?”他极为虔诚的弓着腰,双手合并,一脸开怀。
“在屋里。”那人拍了拍使者,顺着他的脊骨摸了下去,在屁股上拍了一下,“快进去吧,柱国等着急了。”
“是是。”
余下众人中,没被挑中的,松了口气。半晌,屋子里穿出了撕心裂肺的声音。
“柱国大人!!!!!”众人跪下,庭院安静下去。
“公主,明日便是出嫁之日,为何您今儿还在写?”小环来陪她最后一夜,她扯了扯嘴角,道:“心头乱。”
小环没随着青衣去,故而能够常来见她,故而道:“公主想来是紧张了,不要紧。”
“紧张?”讳将想了想与敬戌的相识之日,总觉得哪里不对。
“公主的玉佩?”小环看着她生而戴着的玉佩,惊叹道:“亮了!”
她收敛笑意,“亮了……它很少亮。”
她心里极其不安,外头又窜出夜猫,嗷嚎了两嗓子。
“奴婢去关。”风吹宫门阵阵响,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来了。她握紧了匕首。
“这风,好奇怪。”小环也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身后有人瞧着她。讳将拉着她,低声:“跟我进屋来。”
两人进屋,讳将递上匕首,“拿着。”
小环摇摇头,“没有人,奴婢看过了。”
讳将没说话,拉着小环和衣而眠。
“闭眼。”
小环闭眼,她猛然睁开,一张脸突然出现在讳将面前,“快走!快走!!!”
声音太环绕,她无法不听。
“上神,快逃!快逃啊!!!”
她醒来,竟然是第二日了。小环催着她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愣愣的。
“公主?”
“嗯。”讳将迷茫的看了看周围,道:“到时辰了?”
“是,公主出嫁之日,快起吧。”
讳将勉强一笑,“出嫁?”
喜娘捂嘴一笑,也堵不住她的红唇白牙。真仿佛她才是出嫁之人。她来服侍讳将,一站起来,匕首应声落地。
喜娘奴婢们纷纷跪下,喜娘一脸惊恐,小环有口难辩,便要让人拿下去。喜娘连忙阻拦,一把夺过。
“公主这是做什么?”喜娘颤抖着问,旁的人不敢多说。讳将冷冷一笑,寻味的看着喜娘。
“本公主曾是军中将军,配些刀剑护身,喜娘可有什么疑云?”她拿过匕首,划过喜娘的脸,又收了回来。
“不敢,奴婢不敢。”喜娘浑身颤抖,连忙跪下行礼。讳将变脸也快,转身扔了匕首,便和蔼一笑,“今日的日子,何必说这些。快起来。”
喜娘照着步骤,讳将想如何装扮,便如她的意。起初,讳将不停地回想昨日之梦,有太多的想问小环的,小环则是闭口不谈,好像毫无异常。
她的东西上,竟有齐国的物件。她的眼中一痛,怒上心头。
“这是什么?”
喜娘看她的力道,想来是发怒了,赶紧撤了下去,多余的辩解也没有。
“齐国之物,通通撤下去。”她发话,眼睛疼,不愿意多说。Χiυmъ.cοΜ
“是是是。”
她嫌头上钗环过多,便让拆了一半。喜娘直呼规矩不可破,讳将掌掴了她,又看到她是姜国之人,心中的怒火消了一半。
“下去吧,我自己来。”
喜娘伤心欲绝,若不是受了好礼仪,恐怕也要伤心的哭出来。讳将阖眼,而后睁开。
鱼鳞佩,又在闪光。她缓缓戴在脖颈上,盖上了盖头。
“落月,是齐国的公主。”
敬戌焦头烂额,烦躁至极。地上堆着一团团纸,吴刚站在门外,如此说。
“哦,皇帝也听说了通天者之说?”他拿起笔,始终无法下笔。
吴刚不置可否,“如今便是,你再不出来,空空,便要嫁去大齐了。”
“大齐?”他喃喃自语,“距此千里,毗邻赤水。”
“我……”他重新用上了药,是仙骨的修炼出了问题。身体状况直转直下,甚至不如从前。
“皇帝,我如今控制不了。”吴刚似乎不忍,一字一句的说。
“毕竟是玉帝指定的人臣,终究……”敬戌趴在桌上,道:“我恐怕辜负了你。”
吴刚叹了一口气,望着地上的影,“说不上。如今局面,只能说,一人怎可与天斗?”
“我……”吴刚声音颤抖,没说完话便离去了。还没走出去,敬戌开门。
“你留步……给我备马!”
吴刚侧着头,“就在府外。”
敬戌披头散发,从书房拿了刚乱书的信,与太子印,便赶往了齐国。
他不会抛下她的,他说过的。
“敬戌出城了?”齐国皇帝深吸一口气,头插道簪,一旁的白面具笑脸的侍者拱手,“还偷带了太子印。”
“嗯,不必管了。”
皇帝继续打坐,让闲杂人等退下了。
“黑鹰走到何处了?”柱国嘴上鲜血依旧,整个人笼罩在一块布之下,身形消瘦。
“回柱国,到了无忧境内了,出不了多久,便可以……”
柱国继续沉默,众人高呼:“柱国慢走!”
众人如潮水般退去,各个换了官服,谈笑风生。朝堂高坐,便是一个七岁出头的小娃娃。堂下有一咳嗽不停之人,便是惠王。
“惠王今日大婚,臣等恭贺!”
惠王虚弱一笑,皇帝拍掌,也笑了起来。
朝臣皆是柱国的眼线,其中不乏通天者,更有甚者已经要步入散仙之名。
“陛下,惠王恐怕兴奋难当,一会儿再晕了过去。不如,臣等送惠王去偏殿休息。”说完,便领着惠王离去,小皇帝只顾着流口水拍掌,旁的一句多余都说不出来。
“走到何处了。”讳将轻咳一声,觉得风沙渐大。很不对劲。
没人回话,死一般的沉寂。
她出去,所有人都是一身红衣,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的鱼鳞佩越来越灼热,她好像明白了。
“这里接近赤水,难道说……”她正要说,护送之人变成了一堆沙砾,她的辇摔下,她也滚了出去。
“原来如此……”讳将松了口气。她原本觉得无忧王改了主意,没想让她出嫁姜国。没想到,果真如此。看地界,应当是大齐了。
她不能停留太久,随时会被沙子吞噬,死无葬身之地。她全力朝着来时的路跑去,头上的钗子散落出去,她也顾不上了。
那些人,究竟为何,为何会化成沙子,她有些想不通。休息的时候,远处有轰隆隆的声响,她抬头,一阵黑影杀了过来。
“嘿嘿,这小娘子,一身红衣,可真是俏啊!!!”
讳将假装被擒,进了马帮的老巢。她并不沮丧,反而有吃有喝,脸蛋儿都红润不少。
“大哥们!!小女子是被人抢了亲,又独自逃了出来。如今无处可去。倘若……”她低着头,马帮的二当家渐渐靠近,道:“小娘子,不如跟了……我!”
讳将将匕首插入他的胸中,一脚踢开。
声响不大,讳将利落的割了绳子,将匕首擦净,又揣在袖中。门外守卫,久久不见头领进来,便进来一看。
一眼看见倒在血泊中的二当家,高声大呼。
讳将捂住嘴巴,抹了脖子。另一个正准备逃,被她一脚踹倒,刺进后胸了。
声响已经惊动太多人,她不能再拖延了。她将两具尸体拉进房中,让三个死人躺在一起。她拿了两件顺手的背在身后,换了其中一人之衣,并将她的衣衫套在死人身上,并将他背靠柱子。
“来人啊!!!杀人了!!!这个女人是大齐的细作!!!!”
马帮大多没有属系,不过一旦仇视上一个目标,便是很难松口的。
她低着头,指着死人堆,“是她,是她杀了大人!”
果然来了很多寨子的人,她退入人群,咧嘴一笑,逃了。她刚出了寨子,便被发现了,不过,她有了一匹马,一匹和小玉长得很像的马儿。
“驾——”她扬尘而去,马帮的哨子也没了作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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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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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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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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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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