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王在宫中住下,许多人面色惶恐,叫嚷着姜国要出兵了。
空空不禁发笑,姜国疲软无兵,怎么出兵?
胡地如今瘟疫霍乱,正是大片死人之际,倘若真的出兵,可能会大捷。
空空想着,笑容凝在脸上。
“出兵……”空空喃喃自语,突然觉得头晕眼花。
后面两个丫头扶住她,小环惊呼一声,说闲话的两个胡人丫头,赶紧溜了。
及至回到宫中,又咳了一帕子的血。
传了胡医来,胡医也束手无策。
“这,恐怕是……”
胡医前日刚刚从宫外回来,正好是诊过疫脉,和空空如出一辙。
空空瞧着小环着急的对着胡医破口大骂,赶忙拦住她。
“别着急发脾气。”空空低着头想着对策,让小环去看门。
“你说,给本王妃诊出什么脉?”
空空卷了卷袖口,苍白着脸瞧着胡医。
“王府里,王爷给本王妃请脉,乃是喜脉。”
她一字一句,胡医深吸一口气,实在不知道如何答复。
“还请王妃伸出手,让下官再诊诊。”
空空摇头,“只当平安脉,本王妃什么事都没有,明白了吗?”
空空扔出沉甸甸的几锭银子,胡医深吸一口气,收入怀中,扶了扶官帽,然后如常走了。
“小环,近日可还收到书信?”
小环关好门,“没有。”
回府中是一定要回的,十二王不会抛弃他的影子。
空空十分自信,第二日,十二王果真随着空空一同回了府中。
回之前,皇后娘娘赐给空空许多珍宝。其中,空空颇为喜欢一对镯子,成色十分好,赶得上凝碧珠的成色了。
马车中,十二王闭目养神,空空旁敲侧击的问了两句,他通通不做回答。
“你当你来享福的?”下马凳时,他讥讽的说了两句。
她缩了缩手,不说其他。
今天便是第十日,面具告诉她的,这天十分特殊。
他如期而至,颇为暧昧的讲了一句,“你的守宫砂,叫我抹的。”
空空只早已知晓,点点头,“我晓得。”
她松了口气,想着不是平白怀了孩子便好。
“你想什么?”他凑过来,空空赶忙躲开,惊的出了汗。
“你别招我,有话好好讲。”空空杏眼圆睁,他哈哈一笑。
“你如今,可知道我是谁的人了?”他狡黠的看了一眼别处,又看回来,好漫不经心的样子。
“先说,今天第十天,究竟什么事。”
他好整以暇,揪着空空出去,让她看天,“看没看到那个星宿。”
空空只点头,头低着,数着今天死了几个人。
“那个姜国人,明天就要来这里了。”
空空郁闷,别了他一眼,“和我有什么干系。”
照如今之发展,胡地是一定过不好这个年头的,一定要伤亡过多,难以再重头的。
“你倒真是宽心。”他没趣的丢开空空。
空空还想着要吃碗羊肉臊子面,好好的舒坦一回。
“不论是什么,我只好等着,看着。除此之外,我又能做什么呢?”
她落寞的抚摸着莲花落,觉得真是伤心。
……
“主子,太子如今看样子是不顶事了。”青衣皱着眉头,人选只剩下李缙羡和年幼的十九皇子。
“要不然让二公子……”
“行了,不讲了。”赵亭池揉了揉脑袋,“给我递杯茶。”
青衣递上茶盏,说是茶,不如说是药,加着一大堆的佐料,全是治头疼病的。
这两天,除却药,大就是明月的按摩更加让他舒服一些。
“叫明月进来。”
“是。”
明月进来,交代了一些兵力布置。
万事俱备只欠姜国主事人的一道旨意和玉玺印。
玉玺他不缺,老皇帝早就交由他保管了。
青衣添了一盏茶,叫了明月下去,同赵亭池说:“八皇子来了。”
赵亭池打起精神,亲自去见。
吴刚抬头,看着赵亭池走向他。
他看起来眼熟的紧,好像是……
吴刚绽出一抹笑,“国师。”
赵亭池点头,“这边请。”他走在前面,吴刚趁机继续观察。
魂魄游离,又有回归的倾向,真是……
“八皇子,上坐。”赵亭池亲自倒茶,人极殷勤。
吴刚也松了口气,想来今天谈事情一定成功。
两个人很快饮完一壶茶,谈的很尽兴。
吴刚看他,多一些顺眼。
“国师,有没有人给你算命。”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赵亭池犹豫了一下。
“怎么有此一说?”他微微一笑,又补了一句,“不过,倒真是有个道士,瞎眼睛的,算了两卦。”
他摇摇头,“记不清楚说什么了。”说完,饮了一杯茶。
吴刚点点头,不禁想到花剪,微微一笑,不再说其他。
两个人相视一笑,赵亭池更多是不解,不解李缙羡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同意出兵。
“主子,可以好好休息一晚了。”明月突然出声,赵亭池惋惜的看了她一眼。
“要不是你的身份,一定和八皇子……”
明月一听这话,嘴唇开始哆嗦,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我的身份,何时才能公布?”
明月咬着唇,突然想快一点,以免真的惹了荒唐事,就要不妙了。
“嗯,这两天看见明妃了?”
他瞧着她好几天没戴发钗,“明天起,就戴上。”
“换回女装,行走府中吧。”赵亭池慷慨的说着,明月点头。
“倒还没看明妃。”她纠结的扭着两只手,藏着自己的心思。
“行。”他打量着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墨宝旁杂乱的书信中抽出一份,仔细看了一眼,递了上去。
“这个东西,到时侯可以交给明妃。”
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姜国百废待兴,需要赵亭池添上一把柴,好让这火重新烧起来。
“如今,总算到时侯了。”他喜悦的扬起嘴角。
出征前,总要看一眼皇帝,他定了后日,刚好是祭祀大典,可以好好的给热闹开个场子。琇書蛧
夜里,他去看训练的兵士,满意的很。许多上次出师受伤的,这回也好了,干劲满满的期待回到战场杀敌。
“怎么样?可以不可以?”赵亭阳原来也在,从别处调了回来。
赵亭池捏着他的肩膀,“为兄倒没想到,原来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他的赞许,比什么都振奋人心。赵亭阳请他回帐子,还要喝一杯。
“不了,今儿就回了。”
“明天祭祀,带兄弟们好好吃喝,后日,便是启程之日。”
他提早告知了将军,赵亭阳也晓得了。握着自己的佩剑,“早早准备着,等这一天,等了许久。”
赵亭池仔细看,发现他眼里充着泪,竟是激动的不成样子,实在是……
“国之荣辱,全在你我兄弟了。”赵亭池看着他,“好了,走了。”
赵亭池回之前,还是要换便衣,来时穿的军装,这时换了一袭袍子,拖在脚底,很保暖。
夜已经冷了,赵亭池决定骑马回。
一路骑回来,脸上冻红。府上的赶紧迎了他回去。
“主子,明月姑娘等在前厅。”一个听差禀告。
赵亭池一拧眉,“知道了。”
他换了另一身家常的棉袍才去见明月。
“有什么要紧事,值得半夜说。”
明月看见他,惊喜十分,又有些着急,噜苏说不清话。
“大人要……”
他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整个堂子安静极了。
“明妃起初看见我,叫了我的名。”
赵亭池让茶烫了嘴,不说话。
“看见我的钗子,也知道我的身份是六公主的丫头。起初震怒要杀我,直到我递上钗子让她好好看,她才辨清……”
“讲重点。”他弹了弹茶叶,眉目都透露出愤怒。
“这里要紧事有两件,主子先听哪个?”她有些着忙,烦恼打了自己的嘴。
她自顾自回答,“明妃还是不肯认我。只是……”
“怎么?”
“她好像信了,要绑我,怕我多嘴似的。”
想来明月说的不好,明妃也不放心。
“这不要紧,她不认也得认,给她个准备也好。”
“第二件,就有些不好说。”明月面露难色,他放了茶盏,“想来六公主曾经赐了你别的名字。”
“是,叫落宁。”
“嗯,如今还叫这个名字吧。明字和明妃冲突,下次便不提了。”
落宁点点头,“第二件说了犯忌讳,听一个可靠人说,陛下又病倒在床上,恐怕……”
他冷笑一声,“这件事不用提了。你不必管了,这两天进宫找淑妃,暂时到那里当值吧。”
落宁心里一惊,原来他的手已经伸得这么长了。
“盯紧明妃,有什么妄动跟青衣讲。”
“好。”落宁行礼,退了下去。
第二日,皇帝破天荒的开朝会。
赵亭池穿了官服去上朝,发现多了许多新面孔,几位军机也换了人。
他看向李缙羡,两个人相视无语。
吴刚心里想,这皇帝如此荒唐,恐怕气数早就尽了,体内住着什么妖魔,肉体支撑不了多久。
皇帝来了,一闪而过。
坐在帘子后,原来是“垂帘听政”。
朝开完,皇帝正式授予李缙羡协理东宫之职业,称为镇西王。
分封本应在他大婚之日才好进行,可惜如今时局如此,也就不拘礼数了。
下朝后,满朝恭贺。
章相仪笑了笑,“恭贺王爷。”
吴刚微微点点头,几个军机也来道喜。
军机走后,两个人并行走一段路。
“怎么,你提携的?”他指了指那几个人。
“害,不是。”吴刚指着那几人,“瞧不出来那几个是披着人皮的狐狸精吗?”
赵亭池一愣,“狐狸精?”
吴刚哈哈一笑,意味深长的点了点,“你信不信?”
赵亭池不语,吴刚先走了。
坐在轿子中的吴刚,提前包了满福楼的酒席,请人吃席子。他最后看了一眼赵亭池的身影,魂魄仍是游离的样子。
“我们大人今日大喜,请大家吃席。”
“前儿刚吃了祭祀饭,今儿就吃席,这么好的日子也就我们姜国可享!!”
楼前的人拥挤一片,实在热闹。
吴刚坐在二楼,瞧着都来了什么客。大多都是老百姓,坐下之后问了是哪位大人,才晓得是镇西王,纷纷向二楼的吴刚道喜。
吴刚又赏了一盘银子,哗啦啦的响声,彻底吹响镇西王的名声了。
楼前突然走进一个流浪汉,按规矩满福楼应当不拒绝,一瞧清是什么人,纷纷躲得远远的。
“主子,我下去看看。”吴刚听到骚动,让手下去看。
手下一瞧,忙回来禀告。
“主子……是,是酒疯子。”
吴刚玉箸跌地,“请进来。”
“不必请,我已经来了。”他笑眯眯的,坐在吴刚对面,抓着鸡腿便啃起来。
收下还想说什么,吴刚让他下去,多上两三盘菜。
照了吩咐,又添了一坛子酒,是上好的女儿红。
“酒足饭饱,有张床便最好了。”
“你别太过分!”戈什哈气愤不已,“当初好吃好喝伺候还要走,如此不识好歹。”
“怎么,你嫉妒我?”酒疯子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凑在戈什哈面前,一口酒气喷出来,顺带打了一个酒嗝。
“臭死了!”戈什哈退回去,吴刚笑而不语。
“明天下大雪,是个好日子!”他捻着三颗花生,摇头晃脑的吃进去,“再来一坛。”
戈什哈下去,酒疯子仰起头,晃着脑袋,“你不必找我,我自己会出现。”
“哈哈,你倒知道我找你?”
“不,因为你不会用剪刀。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有一段想要剪掉的缘分。”
吴刚面色冷了下来,“你是什么人?”
“我?哈哈,我是人也不人,不是鬼更不是神,我是——”
他晃着手指,睡了过去。
吴刚叹了口气,让戈什哈看好他,“这回,不必看的太紧,醒了回禀我即可。”
戈什哈点点头,又吩咐了几个人去做。
屋子开在满福楼,还是他喜欢的天字号间,吩咐了掌柜的,让掌柜好生照顾着,才回了自己的新府邸。
分封是一时起的主意,封地还没确定好,加上协理之责,只好住在老宅子中,是曾经皇帝当太子时住的府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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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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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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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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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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