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其余的……”
“明月会配合你。”
赵亭池泡在浴桶中,青衣加了一桶水,而后恭敬的退出去。
青衣退出帐子,和明月打了照面。
“她的钗子已经寄给八皇子了。”
明月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青衣也不好说什么,只拉着她走到角落里。
“这里说话不方便,去我帐子里。”
“好。”
两个人大约对了一下出兵的日子。
“八皇子会同意吗?”青衣还是有些怀疑。
“怎么不同意,这件事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看着明月胜券在握的样子,青衣微微叹了口气。
“要不要请赵小公子……”
“不要生事。”明月极其不赞同,青衣想起主子的吩咐,怔了一怔,便不言语了。
“青衣!”赵亭阳掀开帐篷帘子,看到明月也在,点了点头。
青衣站起来,和明月对视一眼。
“二公子。”
“我有一份礼,你替我瞧瞧,有什么错处。”
赵亭阳想进十二王府,是要有个由头,其中最要紧的,便是这处香囊。
香囊是赵亭阳母亲绣给他的,他随军行,一直未用。崭新的一只带给空空,心想着她会收下。
将来想念姜国了,便拿出来瞧一瞧,心里总有些盼头,日子就好过多了。
明月拱了拱手,出去了。
青衣请赵亭阳坐下,“公子,这东西是要送给什么人?”
赵亭阳温柔一笑,“一位挚友。”
“可是红颜知己?”
青衣笑他痴,却不曾听说他还有这么一位红颜知己,值得他一位公子哥儿,送这样精巧的一份礼物。
“这你不要管……”
赵亭阳不紧不慢的讲了两句,青衣便感觉出,这一定是位女子,还是一位不同寻常的女子。
“公子放心,寻常女子收到这样的礼物,好事就成了一半。”
青衣第一次做姻缘,眉目间也沾染了一些喜色,颇为得意。
“不是好事。”赵亭阳的脸拉了下来,青衣颇为疑惑。
“不是好事也不要紧……”
青衣觉得,倘若不是要私定终身的眷侣,这样的体己之物只会招来麻烦,没好处。
“有你这话就放心了,我先告辞了。”
赵亭阳快步离开,青衣的劝诫之言还来不及说。
第二日晨,赵亭阳偷偷溜了出去。
空空用早膳时,便听到姜国赵二公子送贺礼来了。
“什么?”空空愣了一下,就看到十二王也用过早膳,路过前厅,正准备上朝。
前天从宫里出来,空空还没看够大帝的样貌,就来了宫外的府邸入住。
“王妃。”十二王伸出手,空空犹豫着递上去。
“王爷。”
“听说有人来送礼,要不要本王留下,一同受礼?”
他摩挲的力道还算可以,空空通过这两天的相处,发现这个人不坏,只是很不欢喜中原人。
“妾身一人便可,王爷快去上朝吧。”
他没说话,蹭了蹭空空的脸,而后走了。琇書網
已经出嫁为人,是决不能见外男的。倘若是亲兄长亲阿姊也就罢了。这一个二公子,凭白给他们增加谈资,实在不值得。
正在帐子中奋笔疾书的赵亭池听闻此事,不顾将好的身体,骑了一匹快马,便冲向王府。
青衣来不及问,也骑着马跟上去,一路上懊悔不已。
空空心头麻烦的紧,不知道怎么打发赵亭阳,犹豫之际,赵亭池拉着他离开,算是解围。
空空站在府上的观星台上,看着赵亭池离开,神情颇为复杂。
她视线一转,却突然看到那些紧锁的园子里,竟然都是一些荒凉白骨,并非是什么凶兽。
园中的各处景致还都不错,映衬着白骨更为骇人。
空空惊慌不已。
“这……”空空仔细的瞧着这王府的建造,竟然也不是随意建造的,而是有一定的门道在里面。
这布置,实在眼熟的紧。
“王妃,老王妃有请。”大丫鬟站在观星台下面喊着空空。
空空答应了一声,由小环扶着。
“一会儿别多说。”
空空的意思小环省的,她轻轻颔首,扯了腋下别的帕子,给空空擦汗。
“王妃。”大丫鬟稍一行礼,急匆匆的在前面走着。
“翠竹姐姐,可知道母妃有什么交代?”
大丫鬟波澜不惊,别了一绺头发。
“王妃太折煞奴婢了。老王妃不过是找您谈谈心,至于谈什么,奴婢也不知道。”
“是了。”空空低着头看脚上趴着的小蚂蚁,微微扯了扯嘴角。
“主子,到了!”翠竹退了出去,空空径自走进去,不再是佛堂相见。
“你来瞧瞧,这地方怎么样。”王妃握住她的手,执着一张疆域图,墨水沾染了好多的地方。
“母妃挑的地方一定是绝佳的,想必不会差。”
空空想来这样的话能讨老王妃的欢喜,果不其然,老王妃不可觉察的笑了一下。
“这里准备建个佛堂。”
空空凑过去,图上周遭都是水流,恐怕不是什么绝佳的地方。
空空犹豫了一下,老王妃继续说:“前段时间,有位来自中原的僧人说是要‘化胡为佛’,我当他信口胡说。听了那么两日,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哈哈!”
空空插不上嘴,便任由王妃胡天海地的说着,绕来绕去空空有些乏了,王妃才说到点子上。
“你可和十二圆了房?”老王妃说着别扭的中原话,空空犹豫了一会儿。
“圆房?”
空空抿了抿嘴,圆房是什么?
看着老王妃一脸希冀,“圆了圆了。”
此话一出,老王妃犹如霜打的茄子,整个人萎靡不振。
空空知道自己应该说错话了,乖顺的一句话不说。
十二王突然从外面走进来,看了空空和老王妃,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母妃好好休息,儿子带她先走了。”
十二王好像很生气的样子,用的力气不算小。空空吃了一疼,“轻点。”
“你跟她说什么了。”
空空品味了一下,不知道回哪句好。
“说了许多,王爷问哪句。”
“我说,圆房的事。”
空空咬了咬下嘴唇,“没圆房。”
小环在一旁干着急,只见十二王疑惑的瞥了空空一眼,神色说不上轻松。
……
“赵亭阳,你什么年纪了,还这样顽劣?”赵亭池直接将他绑回军营,身上多处结痂的地方隐隐作痛。
赵亭阳捏着耳朵,“十六了。”
青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赵亭池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青衣。
青衣低头噤声。
“你不要做将军吗?”赵亭池指了指军旗,周围的士兵或多或少的往这里看了看。
“是!”赵亭阳神色黯然,喊出声。
“既然这样,”赵亭池得逞的扬了扬眉毛,“今天,你便是一名正式的军士了。”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赵亭阳不解的抬头,“什么?”
“既然身在军营,便要遵纪守法。”
赵亭池又问:“你服是不服?”
“服。”
赵亭阳罚由青衣执行,杖责十棍。
男人的手劲都大,他从来没受过这样的苦,当天便烧起来了。
赵亭池毫不心软,去宫廷里拜别了大帝,便拔营回朝了。
没有军务在身,他闲下来,把玩着从赵亭阳身上扯下的香囊。
“偏心,独独给你小子,我怎么没有。”赵亭阳醒来还未睁眼,就听到他这么说,真正是“有气无力”。
“哪儿偏心。”
赵亭阳强自爬起来,喝了一杯水又龇牙咧嘴的躺好。
“你自小便出外学本领,从来没陪娘吃过一口团圆饭,还好意思……啊呀!”
赵亭阳吃了他的一巴掌,痛的缓不过来。
“你好狠的心,三两句说不合拢,便要取我性命?”
知道赵亭池不会对他怎么样,他也不再顾及,只管攻讦,真不像亲兄弟。
“你还说的出话,看来打你打的太轻了!”
两兄弟吵了一路,两人心里的落寞便各自少了一些。
回到京都,赵亭阳的伤好了一些。
赵亭池邀他出来喝酒,说是庆他入伍,喜宴。
赵亭阳只笑不语,酒醉后方才吐露心声。
“兄长,我知道你的打算,嗝~”他眯着眼,眼睛流出泪,泪滴在桌子上,赵亭池愣了一下。
“我只求你,别伤害她。”他拽着兄长的衣衫,“求你了。”
涕泪横流,仍旧是抵不过睡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赵亭池让人扶他回去,自己对月小酌了两杯。
吴刚听说赵家兄弟回来,也要拜访,还是让事情绊住了脚。
太子忽然染上恶疾,几日轮转,竟然床榻之间也无法自由,侍疾的太子妃也在泪水中消瘦下去。
朝中呼声太高,他便代理朝政。
赵亭池回来奉上的议和书解了燃眉大急。
他只见了赵亭池一面,心中便骇然不已。
他身上的三魂六魄竟然少了那么一魂,不知去了什么地方。人看着还算正常,怕隐患还在别处。
从前从来没看出来,如今也不好开口,只好把话都藏在心底。
他突然想起酒疯子,赵亭池回朝半个月,他便发现酒疯子早就不见了踪影。
怪的是,他瞧着酒疯子是个凡人,可却好多本事异于常人,竟然不可用常理来解释,实在是怪。
他倘若回了天庭,问问天上的命簿,或者地府的阴司,想来就清楚了。
夜里,送了赵亭阳入军的赵亭池来见吴刚。
赵亭池与他不算太相熟,不过好在彼此清楚彼此的意图。
饮酒间,赵亭池隐约透露出想要出兵胡地的想法,吴刚但笑不语,或是装聋作哑含糊过去。
他要做的只是维持现状。如果赵家非凡不可,也要确实的灭了胡人才好说。
“亭池,你我虽不是亲兄弟,但我一直赏识你。”吴刚仍旧如从前李缙羡的样子与他谈话。
“你应当明白,我最钟情山水间,一人采菊饮酒,最是逍遥。”
赵亭池也装傻,静静听着他诉苦。
“若不是太子如今抱恙,我也不想揽了国事……专权独大,不是我的向往。”
此间,只有他们两个,吴刚不顾及的说法让赵亭池不置可否。专权独大几个字像是在提醒他,太僭越了!
看吴刚确实没有加入的意思,赵亭池还想为出兵的事另外找一个名义上的主子。
一夜思虑,天晨了才睡下。
明月入京,犹如鱼儿如海,不知道多畅快。这么多年培养的棋子都可以派的上用场,总来不算辜负自己。
她用过饭,也是一夜没睡,早早的来国师府等着,想要告诉赵亭池,事情已经万全,粮草充沛,随时可以出兵。
青衣拦住她,“主子还在休息。”
明月欲言又止,“那有没有厢房,我奔波了一夜,没个歇脚的地方。”
青衣摇了摇头,“京中满福楼,有上好的厢房,我给你开一间,这里……”
明月看他指着自己的衣裳,才想起没换下轻罗薄衫,况且承了一夜的霜露,目前的样子一定不好。
“是,我应当去满福楼。”
她转身离开,青衣也想着,昨日有位大人送了一筐子番薯,说是塞北苦寒地的,味道很好,送来给国师尝尝。
青衣看那位大人与赵亭池平日往来,想着应该能收。
他叫厨房端了去,吩咐午膳便尝尝这番薯。
“大人,太重了。”手底下的府兵常年不打仗,力气也疏松不少,他有些不悦。
“真的重?”他叫两个和他三个人抬着,竟然也抬不起来。
他叫了府中养的摔大跤的角手,这才抬了起来,脸色还不好看,看来是真的不好受。
“不必去小厨房,送去我房间。”
几个力士憋着红脸,硬生生抬了进去。吩咐人都下去,他便坐在一旁思考着。
“这番薯……”他上去扒拉,没几下,便闪烁出别样的光。
“金锭……”他咬牙想着,这又是贿赂的手段了,太没新意了。
叫了库房的来清点,傻愣着不敢数。
青衣一人一脚,两大筐子“番薯”便一件是一件的装箱了。
金锭是官银,下面有印子,本来就不好花出去,也就是那些人想的出来的。
青衣冷哼一声,叫手下的收拾了番薯,仍旧送进厨房,地上的土屑由下人收拾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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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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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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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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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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