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双迎着他的目光,偏了下头,“你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赵忍笑了笑,“嗯,我很开心。”
他想起了外公的话,脸上笑意更浓。
就在前几天,外公主动提议,让他有机会把苏玉双带回去见一面……
从小跟着外公长大,老人家的认可对他很重要。
可惜赵忍不知道,在他来之前,已经有人在姐弟俩路前上完了眼药。
所以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就有人不高兴了。
苏玉成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他姐前面,挡住了赵忍的视线。
“你当然心情好,现下有人说不定都拿着礼物上门了……”
他暗自嘀咕了一句,然后抬头看向赵忍,神情紧张又严肃,“赵忍哥,你跟我们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嫌弃我姐了?”
赵忍愣在当地,“这话怎么说?”
“刚才那个人说有女同学追求你,对了,好像叫什么钟秀秀,还主动带着礼物去了你家。”苏玉成气闷地说道。
“没有这样的事,再说我对你姐……我们的感情是经过时间考验的。”
说这话时,赵忍的耳根,悄悄地红了。
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线条分明的脸上,好像给他蒙上了一层珠光,更显得温润如玉。
苏玉双看着这样的赵忍,心底有喜悦、有羞涩、还有些淡淡的酸意,一时间五味杂陈。
她推了推弟弟,“你去那边的小卖部买几个冰棒去,我跟赵忍有话说。”
苏玉成挠了挠头,有心继续当个高亮度的电灯泡,可他听话惯了,磨蹭几下,还是从苏玉双手里接过零钱,走远了。
“那个钟秀秀,只是个普通同学而已。”赵忍点到即止。
从小到大的教养,实在让他没办法把别人对自己的善意拿出来炫耀,再说就算对方喜欢他,那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可他又怕苏玉双留下心结,惟恐她不开心。
“你不用解释太多,我相信你。”苏玉双说,又提醒他,“那个叫郑名文的,性情虚伪,不能太过交心……你要当心他。”
赵忍点点头,“我知道。”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他走近了些,缓缓地说。
赵忍神情严肃,心里则是忐忑不安,特别是经过了刚才那一遭……
她会拒绝自己吗?
他不知道,如果她拒绝了,自己有没有勇气开第二次口。
苏玉双眨了下眼,不明白赵忍为什么忽然郑重其事起来。
“我外公想见你一面,可以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赵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都快停了。
有生之年,他从未像这一刻这样紧张,好像时间都停止了。
他紧紧盯着对面的女孩,不愿意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然后,他看到她脸上漾起浅浅的笑意,那笑容就像春回大地时的冰雪初融,投射进了他的心底。琇書網
赵忍这才惊觉自己还站在学校门口,周围熙熙攘攘,不远处,有人在大声嬉笑;还有人手里拿着录音机,里面正播放着最新的流行歌曲。
他无意识地吁出一口气。
“可以,没问题。”他听到苏玉双这样说。
简单的一句话,响在赵忍耳朵里,无异于天籁之音。
赵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他一向是个稳重的人,甚至有同学评论说他年纪轻轻,却提前进入了老年,跟个老干部一样。
可是这一刻,赵忍却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如果不是现场的人太多,他恨不得跳起来喊上几嗓子……
当然,他更想伸出双臂,把对面的可人儿揽入怀中。
他还记得她身上那淡淡的肥皂香味和娇小的轮廓。
午夜梦回时,月光下曾经的那一幕经常浮现在他的脑海……
可惜,赵忍知道这是不可行的,不说这里人来人往,单说从远处往回走的苏玉成,就阻止了他心底的渴望。
午后热烈的阳光,照耀着城市的每个角落。
在离学校隔了几条街的地方,有人敲响了某层楼房的门。
开门的是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士,她脸形瘦长,看上去有些严厉。
“阿姨您好,我是赵忍的同学,叫钟秀秀……”
赵忍的小舅妈赶紧把人请进门,一边热情寒暄着,一面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
然后,她的目光在对方手里拎的东西上停留了下。
“稀客稀客,赵忍这个孩子,性格孤僻,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钟同学,你老家是哪里的?”
钟秀秀矜持地笑了下,“我是首都人。不瞒您说,我叔叔和赵伯父在一个部门共事,所以算起来咱们两家应该是世交……”
一听这话,赵忍舅妈脸上的笑容立刻真诚了几分。
“唉呀!想不到还有这层关系……你看赵忍这个闷葫芦,都没在家提过!”
钟秀秀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她左右张望了下,问道:“请问爷爷在吗?其实我这次过来主要是受了我叔叔的委托,替他探望老人家的。”
这当然是托辞。
钟秀秀只是觉得,既然那位老人家对赵忍影响最大,自己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当然要一击必中,擒贼先擒王、拿下关键人物……
可惜,这次是注定不能如愿了。
“你说赵忍外公啊?他出去公园下棋了,年纪大了,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写写字、下下象棋……”
钟秀秀暗暗记在心里,微笑着准备告辞。
却被赵忍舅妈热情地拉住了手,“啧啧,怪不得叫了这个名字,果然灵秀。秀秀啊,我家那个外甥性格内向,平时他在学校表现怎么样?是不是像个锯了嘴的葫芦,难得说一句话?”
钟秀秀脸色微红,“他在学校还好,虽然话不多,对待同学却不卑不亢,让人如沐春风……”
就赵忍?还“如沐春风”?妇人暗自撇了撇嘴,更加笃定了这位钟同学的那点小心思。
“这倒是,赵忍虽然不爱说话,可人不坏,是个好孩子,而且性格坚韧。不说别的,就说他下乡那段时间,那可真吃了不少苦,可他却没有因此消沉,反而静心读书,这才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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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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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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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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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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