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把式是干啥的?就是专门入殓死人的。
这入殓死人,可不只是换上寿衣、整理好遗容就行了,这里面的讲究可就多了。
比如说,死人放到棺材里,一定要手心朝下,千万不能手心朝上,如果手心朝上,下辈子就是伸手要饭的命。
上吊死的人,在解开绳子放下来之前,要先用掺了鸡血的白米浆,浇他脚下的地,因为上吊死的人,魂魄会钻进他脚下的地里,如果不用白米浆浇出来,就会经常闹鬼;
而淹死的人,入殓时,则要把一个纸叠的鱼,贴在他脚跟上,要不然,他的魂魄就会留在水里,变成水鬼,继续害人。ωωω.χΙυΜЬ.Cǒm
王同的爷爷王大胡子,就是一个葬把式。
这门手艺,是祖传的,村里谁家死人,一定会请王大胡子去帮着入殓。
从王大胡子的爷爷开始,到王大胡子这一辈,一百多年的时间里,他们这个村里,上吊的、跳井的、淹死的、喝毒药的,一个都没有,全都是寿终正寝、自然死亡。
村里也没闹过鬼。
除了他们这个村外,没一个村能做到这样。人们都知道,这都是王大胡子一家的功劳。
邻村有人死了,也会有人请王大胡子去帮着入殓,但王大胡子却一次都没去过。
为什么不去呢?
王大胡子解释说:“葬把式这行,敬的是土地神,土地神都是各管一块,葬把式也一样,每个葬把式,不论多大能耐,只能接本村的活,如果到外村帮着入殓死人,那就是越界,就会大难临头。”
王大胡子顺顺利利过了几十年,直到有一年,突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天早上,王大胡子背着手,在村头散步,忽然,一辆豪华的汽车停在他面前。
开车的司机摇下车窗问:“向你打听个人,你们村里的葬把式、王大胡子家怎么走?”
王大胡子一愣,连忙点点头说:“我就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时,后面的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富态的中年人。
“王大叔,我是金阳镇上一个做生意的,钱没少挣,但家里的人却一直出事。
我两个女儿,都是上吊死的,一个儿子,被汽车撞死了,就在前几天,我八十岁的老母亲,也上吊死了,现在还没下葬。
还有,十多年前,我父亲是跳井死的。
我找过和尚、道士,也找了很多看风水的,想赶紧改改运,但都不管用。
前阵子,遇到一位高人告诉我,我家之所以出这么多灾祸,是没找对葬把式,只有找个好的葬把式,把横死的人入殓好,才能改运。
我打听来、打听去,就打听到了您。
您一定要帮帮我,我一定有重谢!”
王大胡子听完后,想都没想,就摇摇头,冷冷地说:
“人各有命,我只能入殓我们村的人,连附近村的都管不了,更何况像你这么远的呢?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说着,扭身就要走,但那个商人,却不由分说,一把拉住王大胡子,从车上又下来两个人,半拉半拽,把王大胡子架上了车。
那个年代,连自行车都少见,更何况是汽车呢,所以那个商人,的确很有钱。
汽车在土路上开了十多里,王大胡子觉得身子都快颠散架了。
到了那个镇子上,富商把王大胡子带进了一个大宅子里,然后掏出一大叠钱,塞到了王大胡子手上:
“这是一点小意思,等你帮我把母亲入殓完,我给你的酬劳还会加倍。”
王大胡子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钱,他忍不住心动了,就勉强同意帮这个富商的忙。
可等看到富商母亲的尸首时,王大胡子却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
只见老太太舌头伸在外面,嘴张着,脸色发黑,这些倒没什么奇怪的,上吊的死的人,都差不多这样。
但特别的是,这个吊死的老太太,两眼通红,眼珠子好像要渗出血来,而且她的眼睛平视着,就像正在和王大胡子对看着似的。
连见过那么多尸体的王大胡子,看到老太太的这种眼神,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王大叔,我知道上吊的人,眼睛都会上翻,可我母亲的眼睛,却像活着那样,一点也没上翻,你看看,她现在好像真在看着咱们俩。
连我这个亲儿子,都觉得瘆人,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你说你两个女儿,也是上吊死的,那我猜她们的尸首,应该是闭着眼睛的,对吧?”
王大胡子反问了一句。
“哎呀,王大叔,你……你……实在太厉害了,你说的没错,我那两个女儿,上吊死后,都是闭着眼睛的,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吊死的人,百分之百都会尿失禁,有的还会拉出大便来,但你母亲和两个女儿却没失禁,更没拉出大便,她们都干干净净的,对吧?”
王大胡子继续问。
富商惊的眼睛大睁,嘴巴微张,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点头。
“你的祖上应该得罪过人,被仇人通过葬把式下了‘死人咒’,这种‘死人咒’很毒,能让你家‘十代人’都‘不得善终’,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不得好死’。”
富商吓得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在了王大胡子面前。
“王大叔,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家啊,我还有一个闺女,一个儿子,他们要是再有啥意外,那我也不想活了。”
说着,呜呜地哭起来。
王大胡子皱了皱眉头,把手伸进口袋里,暗暗捏了捏那叠钱,叹了口气说:
“这样吧,我可以帮你破了这个’死人咒’,可我这样做,也坏了我们这行的规矩,会遇到很大的麻烦。
你如果愿意多出点钱,我也豁出去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是生意人,这方面也不用我多说。”
“我懂,我懂,等你把我母亲入殓,破了’死人咒’,我给你十万,另外,如果我家每平安过一年,我就会给你送一万,你看怎么样?”
王大胡子一听富商开的条件,激动的心头突突直跳。
“好,给我找两张黄草纸,一只红公鸡。”
王大胡子把黄草纸剪了两个圆片,盖在了富商母亲的眼睛上,然后在草纸上,滴了两滴鸡血。
他又把一张黄纸盖在老太太的脸上,用毛笔蘸着朱砂,在纸上画了几个符咒。
“你暂时出去吧,过一会我再叫你进来。”
当富商看的正入神时,王大胡子忽然说道。
富商连忙出去。
过了好大一会,王大胡子才又叫富商进去。
王大胡子把盖在尸身脸上的黄草纸拿开,富商吃惊地发现,母亲的眼睛已经闭上了,舌头也缩了回去,嘴也合了起来,面容看上去很安详。
就这样,王大胡子帮着富商把母亲入殓了。
但王大胡子回来后,冷静下来,越想越害怕,不知道他破了这行的规矩后,会招来什么样的灾祸。
一连过了五年,那个富商家里都平平安安,没再发生意外,富商也每年都会给王大胡子送一万过来。
在这五年里,王大胡子的家里,也都平平安安的,他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慢慢放了下来。
俗话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就在第六年,意想不到的灾祸,终于发生了。
那年的冬天,村里来了一个要饭的人,那个要饭的人浑身泥污,胡子头发都黏在了一起,身上有种难闻的臭味。
王大胡子带着孙子王同,正倚着墙根晒太阳,忽然,那个要饭的走过来,伸手对王大胡子说:“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王大胡子就让王同回家拿了两个馒头,递给了那个要饭的。
那个要饭的接过馒头,忽然说了句:“我一吃馒头,放出来的屁就有死尸味,从屁股里还会钻出蛆来,所以我不能吃馒头,能不能给我块肉吃,最好是生肉。”
王大胡子听要饭的这么说,吓得脸色苍白,他拉着王同急急匆匆往家走。
就在当天的夜里,王大胡子的儿子、儿媳妇,在村头的一棵歪脖树上,双双吊死了!
这件事在村里引起了轰动,将近二百年了,村里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种吊死人的事情。
王大胡子草草埋葬了自己的儿子,儿媳,就带着孙子,离开了村子,至于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但从那之后,村里就不断有人上吊。
人们都说,是王大胡子贪财,帮着富商破了“死人咒”,坏了这一行的规矩,所以遭到了报复,连带着整村的人,都跟着遭殃。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这十多年里,这个村好像是中了邪似的,几乎每年都有年轻人上吊自杀,大家都过得提心吊胆,还有一些搬走了。
但就在这一年的春天,有一个年轻人,却主动搬到这个村里。
这个年轻人是外地口音,他向村民介绍说,他叫郑鹏,是学画画的,看到这个村风景很美,就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练练写生。
郑鹏租了村里的一个院子,然后住了进去。
就在刚住进院子的第一天夜里,郑鹏就遇到了一件怪事。
在半夜时分,郑鹏被一阵鼾声惊醒了。
这个院子明明就他一个人住,怎么会有鼾声?
郑鹏仔细分辨了一下,发现鼾声是从床底下传过来的!
他把蜡烛点着,往床底下照过去,可床下并没人。但一有灯光,那种打鼾声顿时停止了。
郑鹏忽然想到了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唉,看来今天夜里,又有人上吊了。”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郑鹏就听墙外有人喊:“村东又有人上吊了。”
郑鹏连忙出了门,来到了村东的树林里,只见有一个人吊在树上,奇怪的是,那个吊死的人,穿着一身寿衣,脸上还蒙着一张黄草纸。
一阵风吹来,尸体来回摇摆着。
“天呐,这到底又是谁上吊了啊,怎么脸上还蒙着黄草纸?”
“唉,都是那个王大胡子作的孽,自己贪财,坏了葬把式的规矩,不但把自己的儿子、儿媳害了,咱们整个村也被他连累了。”
“咱们村里,倒是有几个葬把式,但论能耐,还是没法和王大胡子比,每次吊死的人,都让那几个葬把式入殓,但屁用没有,这上吊的还是不断。”
围观的村民,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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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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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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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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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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