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没有味道的女人,不喜欢光秃秃的胸部,不喜欢没有油水的面颊。
抬头看了看神经病,呵呵。
没味道,光秃秃,面颊很素淡。
他夹了一口香菇青菜,放在嘴里用力的咀嚼。
和这菜一样,没味道,哼哼。
“好吃吗?”神经病往枪口上撞。
廖以葨十分坦白:“不好吃。”
都说了,他爱吃肉。
吴伊说:“下次给你做红烧鸡翅,多放油!”
她说到还真的做到,没过几日,又拎着红烧鸡翅来补偿廖医生。
鸡翅鲜香油亮,散发着扑鼻的香味。
香味几乎能蔓延到诊室外面,整个候诊大厅都飘荡着吴氏鸡翅的香味。
“这次好吃吗?”神经病问。
“还不错。”廖以葨道。
一口咬下去,酥香流油,鸡皮的油水不多不少,提前用油将厚重的脂肪煎了出去,再炖,只香,不腻。
廖以葨没问她为什么又来送鸡翅。
她送,他就吃。
反正他爱吃肉。
男人大快朵颐的样子粗狂又野蛮,看起来还蛮可爱的。
吴伊看着有些发呆,想到他几次为自己两肋插刀,不禁晃了晃神。
发现她在看他,廖以葨抬起头。
对上一双水灵灵的杏仁眼睛,眼神有些枉然,看着他发呆。
还记得她第一次来看病,也是这样看着他,但眼窝里充斥着怀疑。
脸色蜡黄,跟油灯一样。
现在,白白净净,脸颊还有了些婴儿肥。
吴伊发了会儿呆,问他:“那个女孩的事情怎么样了?”
廖以葨道:“还在解决。”
廖以葨又抬头看看吴伊,语气平静道:“你呢?小鲜肉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
呃……这个问题。
吴伊叹了口气,“鲜肉太多,群起而围之,都不知道选择哪个。”
大头的招骚实力真不容小觑,整来一批又一批的小鲜肉,每天围在她身边团团转。
不过她也乐得自在。
脱口秀节目,逐渐安排小鲜肉和她一起做搭档。
一口一个“神仙姐姐”,叫的她心花怒放。
廖以葨点点头,“那就抓紧捞一个,祝你好运。”
吴伊:“我不喜欢小鲜肉,我喜欢野蛮汉子。”
廖以葨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
她脸上的刀疤淡了,但还是能看到一点点印痕,这一点印痕,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下去。
他蹙了蹙眉,说道,“脸还疼吗?”
吴伊摸了摸脸蛋,“脸不疼,心疼。”
廖以葨嗤笑了一声,“心疼什么?”
吴伊惋惜道,“一个花儿般的貌美主播,从此不再完美,悲矣……”
真自信……
“晚上有时间吗?”吴伊问。
“有事?”
“请你吃烤肉,喝奶茶。”她直言,眼皮一卷,忽露愧疚之情,“之前,我电脑被人攻击,家里遭人破坏,我还小心眼的怀疑是你干的……”
说到一半,吴伊双眸微微眨动,“其实你是大好人。”
大屁股一下变成大好人,这个转变有些快。
廖以葨觉得喉咙难受,咳了一下,“晚上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他抬起眼皮,瞄着神经病的表情,淡淡道,“晚上还要回家喂老鼠呢。”
吴伊一愣……
老鼠……
廖以葨:“家里不知道从哪进来一只老鼠,我养起来了,现在是我的小兄弟,我要回家陪他玩。”
吴伊……“那个……小老鼠还能当宠物?”
廖以葨定定道:“那当然!可可爱了!我还想和它同床共枕呢!”
吴伊打了个哆嗦。
“你要来一起找它玩玩吗?”廖以葨发出邀请,定定看着神经病的表情。
神经病一阵惨笑,“呵呵,还是吃烤肉比较有趣。”
廖以葨笑了笑,低头吃下最后一个鸡翅。
神经病也有今天?哼。
……
吴伊选了一家韩式烤肉,又点了两大杯镇店奶茶王。
“感谢你两次英雄救美,和对我吐槽你的不计较,庆祝我们没有反目,干杯。”吴伊端起奶茶杯。
廖以葨与她碰了碰,“同时庆祝被我收留的阿彪,茁壮成长。”
吴伊咽了下口水。
座位靠窗,能看到外面的风景。
九月的天气,不冷不热,但秋天的悲瑟感已经出来了,几分哀怨几分忧愁,所有的难过都在这个时节。
转眼望向店内,烟火缭绕,轰轰隆隆,都是烘烤牛肉的烟火气,室内室外仿佛两个世界。
“一窗之隔,风景完全不同。”廖以葨道。
一场秋雨一场寒,街上已经开始冷了,天黑的也逐渐早了起来,不像烤肉店里,热气腾腾,哪里都是人气味。
廖以葨喜欢这人气味。
好长一段时间,他感觉不到这人气味儿,他感觉人与人之间很远,甚至感觉自己与这世界无法交融。
不过最近……
他看了看神经病。
被神经病闹腾了一阵后,他才发现,原来这世界并不萧条。
还是有很多神经病在没命折腾的。
吴伊吸了吸鼻子。
好不容易见一次大屁股,阳气还是要多吸吸。
廖以葨注意到了这个动作。
“吸吧……”他无奈的看了看她。
一个连天地都不肯放过的女人,自然也不会放过自己……
从烤肉店出来,天已经黑了。
吴伊和廖以葨慢慢在街上走。
她发现原来大屁股不说话不傲娇不张狂不看病的时候,还挺有气质。
廖以葨穿着单薄的衬衫,回头看了看抱着双臂的阳虚患者,“冷吗?”
吴伊摇摇头。
廖以葨又看到她侧脸上的淡淡疤痕,心里有点不舒服,“药膏记得坚持抹,挺好的一张脸。”
嗯?吴伊回头望了一眼他的麻将脸。
这麻将脸没什么表情。
第一次夸她呢,呵呵呵。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走到街道拐角,前面忽然一阵乱哄哄。
一个五大三粗的胖男人突然冲了进来,吴伊来不及反应,就见他像只巨大的动物,三下五除二的窜了过来,一把拽起廖以葨的衣领。
廖以葨也没有反应过来,夜色又深,又刚好正在分神,便被这男人拽了起来。
“你搞坏了我侄女,还不赔钱,小子,你们医院仗势欺人?!”
听话茬,男人像是上次那个女孩的哥哥。
他比廖以葨壮上三圈,像头牛一样,剃了个秃顶,脑门锃亮,说起话来气势如虹。
“喂!你干嘛!”吴伊道。
“小丫头骗子滚一边去!”
男人说话很糙,像头急了眼的老牛,拽着廖以葨逼到一个墙角的僻静处。
夜很深,男人也不是个怂主,说话很豪横,“老子不要钱也不要命,老子今天就要教训教训你!”
说完,把廖以葨往墙角一按,掐住了他的脖子。
男人竟然力气大到连廖以葨都无法反抗。
吴伊一把上去抓住男人的手,一下被男人甩到一边,“小丫头片子,男人之间的事,瞎掺和啥。”
“你算什么男人!”吴伊喊道。
男人手下动作没停,回头怒斥道,“胡逼乱说什么!”
吴伊也豪横道,“我看你压根儿没长男人该长的东西!”
话说出来自己都惊着了。
男人砸吧了两下嘴,回身靠近吴伊,吼了一声,“完蛋玩意,瞎说啥!”
趁这空挡,她蹭的一下子从男人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里钻了出去,挡在廖以葨身前。
他总不能对女人动手吧。
“男人和男人多没劲,男人对女人才有意思啊。”
“小丫头,挺有胆儿啊。”
曾经的胆阳虚患者现在变成了吴有胆儿……呵呵呵呵。
廖以葨把她推到一边儿,男人又一个箭步冲上来,捏住廖以葨的脖颈。
廖以葨没还手,他要看看这个男人究竟想干什么。
那个女孩的个人资料医院都有记录,难道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斗殴?
男人捏住他的脖颈以后,奸笑声突如其来。
然后,突然掏出一个很骚动的仪器,对着廖以葨的咯吱窝,咯吱了起来……
吴伊愣在一边。
这世界变化快,她的脑回路实在跟不上节拍。
廖以葨也一脸懵,懵着懵着,开始难以控制的爆笑。
笑的又无奈又狂野,几乎快要笑出眼泪,笑着笑着弯下腰,想伸手对付男人,却找不准方向。
男人嘿嘿笑着,很过瘾的样子。
吴伊看懵了。
还有这么骚的报复方式……
他瞧了瞧狂笑而并不幸福的大屁股,想了想,转身飞奔而去。
在街上寻了半天,才找到一块像模像样的东西。
回来的时候,手里举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对准了男人的裤裆,瞬间拍了下去。
力气控制的比较好,不至于断子绝孙。
男人吃痛的惨叫一下,捂住下部,扭曲着脸部回头看吴伊。
一张牛脸满目狰狞,“你这娃!你你你……”
吴伊拉着廖以葨逃离现场。
廖以葨的“瘙痒”感还没完全褪去,离开了咸猪手,还觉得浑身不自在。
世界狠人太多,这位牛大哥还不如揍他一顿。
他边跑,边问吴伊:“为什么用石头,不用脚。”
吴伊道:“懒得用我的玉足触碰他的肮脏。”
两个人都顺其自然的往廖以葨家的方向跑去。
快跑到小区门口,才想到,为什么不打车。
快跑到小区门口,才想到,吴女士,你为什么认识廖医生家?
小区门口的两个人气喘吁吁,廖以葨看着吴伊的眼神,有几分嘲弄。
想到上次她跟踪他,好像还在昨天,又好像已经很远。
两个人认识的并不久,却仿佛已经很久。
宇宙真神奇。
想到刚刚那个男人,吴伊仍觉得心有余悸。
现在的人都太奇葩了,这也可以说在脱口秀里……
“去看看我的阿彪吗?”廖以葨问。
呃?
看看也可以……
地板上,一只褐色的可爱笼子,笼子里的阿彪正在等待晚饭。
廖以葨打包了剩余的烤肉。
吴伊盘腿坐在地上,围在笼子一旁,望着眼熟的阿彪。
“真是奇怪,现在的公寓竟然还有老鼠。”廖以葨道。
是呃是呃,呵呵。
“不知道是不是它的主人供养不起他了,于是偷偷放进了我家。”
呵呵呵……也许是吧,吴伊心虚的望了望阿彪灰溜溜的绒毛。
本来是放只老鼠来吓唬他,没想到变成了宠物。
单身狗与单身鼠的幸福生活吗?
“我没想到,原来你也会面对医闹。”吴伊道。
她眼中的大屁股,一向是冷漠孤傲的,原来也会经历这些细枝末节的琐碎事。
原来身上也会有负能量入体。
原来也曾经爱过、痛过、失去过……
嗯,她突然觉得有点欣慰了。
廖以葨看着阿彪,平静道,“我是人,又不是神仙。”
说完,又道,“那个女孩跟你很像。”
模样,身材,性格,病症。
都太像了。
“是挺像的呃……”吴伊也看到了那个女孩。
而且看到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琇書蛧
很眼熟,十分眼熟。
可是,又好像不仅仅局限于和自己相似的眼熟。
“她叫什么名字啊?”吴伊问。
“隐私。”
吴伊……
“都这个时候,还隐什么私。”
“徐娟。”
毫无原则的廖医生瞬间就没有再坚持原则。
徐娟……吴伊脑子里转了一圈这个名字,不认识。
可是真的很眼熟。
“怎么?”廖以葨问。
“我越想越觉得,她好面熟。”
“嗯,看她就相当于看自己。”
“哎呀,不是这个意思啦。”
吴伊起身,围着老鼠笼子转了两圈,电光火石间,忽然想到一个人。
那天,她脸上有疤,去买药膏,在药店与一个女孩擦肩而过。
那个女孩神情落寞,消沉,和当初的自己完全一样。
是她……
“就是她!”吴伊说。
声音太大,连阿彪都吓了一跳。
“你记得我脸被划破那天,去医院处理好伤口,你带我去医院买药膏吗?”
廖以葨点点头,“我当时没进去,你自己进去的。”
“对。”吴伊道,“当时在里面看见一个女孩,我就觉得和我之前很像,那几个店员一直在议论她,说她每天都去药店,买药!”
“买药?”
这个关键词提醒了廖以葨,他蹙了蹙眉,“你说她每天都去药店买药?”
“对!”吴伊点点头。
众所周知,中药有十八克、十八反一说,中药之间有相克的可能。
所以中医大夫,会提醒患者,服药之间,不能与其他药物同服。
“她买的什么药?”廖以葨问。
吴伊摇头,“那不知道,反正大包小包的,我看买了不少。”
廖以葨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心急的患者……
药可不是越多吃越好。
吴伊想了想,说,“药店有摄像头,我们去查一查,就可以有证据了。”
关键时刻,神经病竟然还挺聪明。
廖以葨笑道,“你的脑袋没有瓦特啊。”
吴伊再次盘腿坐在地上,看着阿彪,“大是大非面前,我还是很聪慧的。”
阿彪似乎有些认同似的,突然停下吱吱吃肉的小嘴巴,抬起眼珠看了看吴伊。
吴伊瞬间有点心虚,生怕被认出来似的。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安静下来,就会变的很诡异。
只有小老鼠吱吱的单纯叫声。
“廖医生。”吴伊看着老鼠,呆呆道,“其实你是个蛮不错的医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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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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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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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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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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