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安静得可怕。
就连傻子的抽泣声,也都几不可闻。
姒昕瑶复杂的望着,牢牢锁住自己腰间的大手,竟狠不下心来,推开。
这熟悉的作态,仿佛他还是那个他。
还是她那个黏人的傻夫君。
可,姒昕瑶不可能看错,她离去前,他是抗拒她的……或者说,是抗拒车内的所有人,来得更为准确。
从她离开,再到回来。
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怎的就又变回黏人的狗狗了呢?
“瑶姐姐,你这是?”
姒昕琴第一个打破空气中的沉寂,一些话,想要问出口,却又觉得没了问出口的必要。
一时间,车内又再一次陷入沉默。
一旁的龙政南,颓废的望天,无声的询问头顶的这一片苍天:“说好的盐城双废呢!怎就还只剩他一个,留在原地踏步。另一废,都能飞天遁地了。”
这一刻,他忘了追究,为何传闻中傻了的姒昕瑶,身怀绝技。
反而是先怨起了老天爷的不公。
人虽颓废着,一副怨天尤人的模样,可他眼眸中的固执,却很是坚定。
当进了姒家别院,六婶着人备车,送他回城主府时,却被他毅然拒绝了。
义正言辞的道:“令爱把我伤至此,婶娘怎忍心,就此赶小侄离去。”
说白了,他就是要死皮赖脸的赖在姒家别院养伤。
为此,姒昕琴气狠,三天两头的找上门去把人痛揙,解气。
而,龙政南为了赖在姒家别院,又拿了多少宝物贿赂姒昕琴这个小财迷,这些都是后话。
当下,姒昕瑶把哭累了的傻子,安顿好之后,便去了前院见姒家六婶。
“可有伤着?”
姒家六婶,见了姒昕瑶的第一句话便是关切。
在姒昕瑶把傻子哄入房时,姒昕琴便把路上遇袭,以及误伤了龙政南的事儿,说了一遍。
就连之前准备问姒昕瑶,却没能问出口困惑,也一并跟自家娘亲说了。
然而,姒家六婶却并未当一回事,只当她是姒昕琴在催牛皮。
她自己的女儿有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
以一己之力抗下秦五娘的攻势?
未免过于异想天开了。
她猜,要么有人在暗中相助,要么就是秦五娘无意伤人。
她更倾向于后者。
毕竟,再怎么说秦五娘与盐城,渊源可不浅。好歹是秦家女,若当真在盐城街头伤了世家子弟,多少说不过去。
“婶娘,今日怎得空闲。”
姒昕瑶捧着手中的茶盏,一观,二闻,三入口浅尝。
“这不是仙门使者说海上出事了吗!听闻今年的海妖不好对付,让各家把出海名额确认好,要提前一些时日出海!我这不就闲了嘛!”
姒府选人,有姒家老祖坐镇,又有老太太拿主意。她这个协理,自然落得清闲。
”海妖?”姒昕瑶抬眸。
“嗯!海妖。”
姒家六婶,眉目一转,错开了她的对视。
漫不经心的欣赏着指甲上的丹蔻。
许久才道:“哦,对了。秦府已经把你和秦幕川,都报上去了。我猜,这才是秦五娘当街试探你们的原因吧!毕竟秘境凶险,人尽皆知。可秦家却执意把你们两个傻子,送进去送死。”
“哦,是吗。”
试探?
确定不是想要置她于死地?
“你倒也不用怕她,秦家家规森严,有秦家老祖护着,她应当不会为难你的。”
不会吗?
姒昕瑶勾唇轻笑。
是不会为难!毕竟刚才秦五娘,攻击马车的架势,可不像是想留活口的。
她是想直接把马车内的人,全部灭口嘛!
若不是姒昕瑶当机立断,祭出瞬移符,把马车送远,恐怕车上的人都要遭殃。
“婶娘,我有一事不明,我与那位,素未谋面,她为何要为难我?不惜当街试探!”还追出城外,杀人灭口。
姒昕瑶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秦五娘,二十年前还是内门弟子时,有一个绰号叫赤练仙子。你可知为何?”
“赤练仙子?”姒昕瑶蹙眉。
“嗯!秦五娘这个人,资质一般,却是个聪明的,懂得利用身边的人和事,为自己办事。她这个人,心眼比较小,睚眦必报,得罪过她的人,她能记一辈子。”
“所以,她这个人的人缘不是很好,所有的同门都不愿与她深交,就怕自己无意中得罪了人而不自知,最后却着了她的道,落得道消身陨的下场。”
哦?“可即便如此,我也没得罪过她呀!”值得她动用五品爆破符,来杀?
一张五品爆破符,足以重伤一名筑基期中阶的修者。
看来这秦五娘,在唐家混得不错嘛!出手真够大方的,对付他们几个,竟然舍得动用这样的宝物。
她,不心疼吗?
心疼,怎的不心疼?xǐυmь.℃òm
此刻的秦五娘懊悔至极。
躲在城西郊外的一处礁石上疗伤的秦五娘,想到那张到手不过三日的爆破符,心疼得又吐了口精血。
“姒昕瑶!此仇不报非君子。你给姑奶奶等着。”
话音一落,又是一口精血,噴出。
她不得不收敛心性,潜心疗伤。
而另一边,在与姒家六婶聊天中,得知秦五娘和花倾城的过往恩怨后,姒昕瑶只觉得自己下手轻了。
她就该出手废了秦五娘的丹田才是。
而她却不知,她的那一击,带给了秦五娘多大的麻烦。
秦五娘的根基,本就不稳。之所以能筑基,全靠药物积累。
筑基期后,没能定下心来闭关,清除体内残留的丹药残留的毒素,如今又被姒昕瑶重伤……
那些原本被她封印在血海穴内的余毒,四散开来,直逼丹田的气海。
“姒昕瑶,我跟你没完。”
调息过后,发现那些四散的余毒,根本无法压制后,秦五娘咬牙切齿的从齿缝里,蹦出不甘的话语。
内心深处,更恨的是姒昕瑶的生母花倾城。
当年在琼海,她就不该对花倾城手下留情的,若是当年就把花倾城杀了,又怎会有姒昕瑶这个祸害的存在。
秦五娘与秦家老祖的想法相似,把姒昕瑶如今的成就,都归功于花倾城。
不论是身负修为,还是姒昕瑶祭出的符纸,都归功于花倾城留给姒昕瑶的财富。
毕竟,花倾城纵横盐田大陆多年,去过的奇山异峰不少,而她的运气一向又是极佳,寻得的秘宝应该不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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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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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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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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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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