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欢喜用力点头:“跟我来,时间不多了。”
她将程晏领到旧式的教学楼前,手指着一个方向:“你进去然后穿过一楼的走廊,尽头有个小门,走进去就是后墙,她在那里等你。”
程晏看向她指的方向,轻轻嗯了声,刚走一步,林欢喜在他身后说:“程晏,你也是个温柔的人吧。”
一定要好好的,温柔的和那个女生道别。
程晏头也不抬的留下一句:“温柔只对特定的人”然后脚下生风的走进了一楼的走廊。
林欢喜看着程晏穿过长廊走进后墙,长长的吁了口气,回过头,方正宇和艾伦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微笑着等她。
林欢喜低头牵起嘴角,走到她们跟前:“幸好还来的及。”
方正宇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架:“不过我感觉阿晏很抵触这样的情形呢。”
三人都沉默了。
“我们去超市买点吃的吧,去买热狗吃。”艾伦提议,方正宇赞同。
“不了,我还是在这里先守着吧,看看情况,我也想和那个女生好好道别。”
艾伦与方正宇对视一眼,艾伦走上前拍了下她的肩膀:“那好吧,我给你带玉米味的热狗,然后就回教室等你。”
林欢喜嗯了声,三人就此分开。
林欢喜走到旧式教学楼门前,旁边废旧的花坛里还有几盆被抛弃的盆栽,她就蹲下来去把玩盆栽。
里面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了。
程晏和她都说了些什么啊。
林欢喜脑袋里的问号越来越多,胸口也越来越闷,她干脆站了起来,蹲的太久让她有一瞬间的有晕目眩。
看一眼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吧。
林欢喜扶着灰墙自我麻痹,然后小心的探出了半个脑袋。
芳草萋萋的后墙,寒冷的秋风萧索,白色长裙的少女身上披了件宽大的校服,站在她对面的男生只穿了件灰色的毛衣。
风声太大,林欢喜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但她看到女生眼泪哗啦啦的落了下来,双肩微微颤抖着。
这一刻,林欢喜想,是身边的人太过于早熟还是她真的太冷漠了。
女生张开纤长的双臂,往前踮起脚尖,男生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说了句话,女生的双臂僵直在半空中,然后无力的垂下。
真残忍啊。身为局外人的林欢喜想。
她叹了口气走出了教学楼,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蹲下来把弄花花草草。
没过多久,脚步匆匆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她站起身,眼前渐渐清晰,穿着单薄白色长裙的女孩如同迎风飞舞的白色蝴蝶,飘逸又无端的生出一些悲情。
她脚步匆匆的下了台阶,最终消失在远方。
林欢喜目送她的背影,身后传来轻轻的咳嗽声,她转过身,程晏正慢条斯理的穿着校服。
“走吧。”他说。
林欢喜与他并肩往教学楼走去。
“我原以为你是个温柔的人。”林欢喜纠结了很久,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温柔只对特定的人。”
“可是——那个女生那么勇敢了,你竟然连她名字和长相都不记得!”
程晏脚步一顿,转过脸,缓缓开口:“我记得。我都看到了,你和她的对话。”
林欢喜诧异的看着他,他原来都知道,都看到了。
“那你干嘛还装作不认识那个女生?很残忍的。”
程晏抿紧嘴唇,眉头皱紧,开口:“有时候不认识是最好的冷处理方式。”www.xiumb.com
当时还懵懂的林欢喜自然不知道,灿烂的余晖下,17岁的少年脑海里想起了哪些片段。
那些让他一生都怯懦躲避的片段。
程晏最后说了句:“欢喜,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夕阳下,他的眼睛像小时候珍藏的玻璃球一样熠熠生辉,林欢喜嘟哝了句:“程晏,喜欢上你的人太倒霉了。”
她心里还为那个可怜素净的女孩感到愤懑,咬着下唇面色凝重的快步走上了楼梯,将程晏远远甩在了身后。
后来,她们四个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起这件事。
下了晚自习,林欢喜回到家,偷偷溜进书房里,打开了陈旧的电脑,登上了QQ界面。
她今天疑惑的东西太多了,除了最新学到的知识还有生活中带来的一些烦恼。
乔巴头像还亮着,她就像见到救星般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把所有的困惑都通过文字发了过去。
等了几分钟,对面传回一条简洁的消息。
他很成熟啊。
林欢喜不解的回道:“他怎么成熟了?他这不是在捉弄人家女孩子嘛?
宋跃很快回了消息:“很多事欢喜你还不明白,他其实从最开始就断绝了所有的可能性。”
林欢喜迷茫的望着发亮的电脑屏幕,忽然从主卧里传来女人的咳嗽声。
她吓的手一抖,急匆匆的道别下线,将电脑关了后,拎着书包回了自己的卧室。
等学到了铵盐硫酸盐和氯时,大量的概念和繁杂的化学方程式,林欢喜也有些吃不消。
重点班的进程比普通班要快很多,老师也常对于一般的知识点一掠而过,下课来围着欢喜和程晏的学生瞬间多了很多。
自从期中考试后,程晏就顺利当选化学课代表,而林欢喜的化学其实不算很好。
对于一些刁难的题目她咬着笔杆也想不出来只好跟来问题目的人一起去找程晏。
程晏往往不出十分钟就能解出题目,林欢喜不得不承认,他在化学上的天赋极高,而且讲题目时也是娓娓道来,透彻明了。
到了后期,程晏主动提出进行化学听写,周一,周三周五,在班里的最后一堂的自习课上占用二十分钟的时间,在黑板上出题,同学在黑板上摘抄题目并解答,然后由他改分,给出正确答案。
这件事在班里从公布起就备受争议,尤其是当他说没有及格要罚抄时,大部分学生都不淡定了,骂声连连。
“他这是要的罪不少人了。”艾伦看热闹说。
林欢喜抬头看向站在讲台上目光坚定的男生,敛眉说:“随便他吧。”
原本看热闹的艾伦在几场听写后也不淡定了,看着手里遍布红叉的化学听写本,欲哭无泪:“欢喜,完了。”
林欢喜翻开自己刚发到的听写本瞥了眼就放到一旁:“怎么了?”
艾伦哭丧着脸:“我错了七个。”她将本子摊开给林欢喜看:“你看,程晏在下面的批注,让我将这几个化学方程式一个抄五十遍,星期五给他。”
林欢喜看到本子最后的一行字。
程晏的字体偏向于楷体,字迹很小但也算端正,不挤作一团,典型的乖学生字体。
“那你就只能抄了,还有三天。”林欢喜将本子还给她,牵起嘴角笑道。
“幸灾乐祸!”艾伦白了她一眼,伸手把欢喜桌上的本子拿过来:“我去,全对!”
艾伦摇了摇头:“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林欢喜瞥了她一眼:“程晏出的题目也不算难啊。”
“那是对你。”
林欢喜顿时哑口无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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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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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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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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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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