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艾伦匆忙赶过去扶起她,“你怎么样?”
林欢喜右手揉着大腿,倒吸了口凉气:“没事,有点抽筋。”
艾伦转过脸见叶荣还在一脸嫌弃的拍着左肩的衣裳,大声吼道:“你干嘛呢!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把人扔到地上!”
叶荣被吼的一愣,柳眉一横,双手叉腰回道:“她说了不把鞋挨到我的!结果还是挨到了,很脏的你知不知道!”
艾伦攥紧拳头要冲上去,林欢喜急忙按住她的肩膀,摇了摇头。
“吵什么呢!”教官插手进来,扫了圈其他人,“你们继续训练!”
林欢喜右腿抽筋,被艾伦扶到林荫下休息,临走前艾伦还嘟哝着:“叶荣她就是公主病,你都给她蹭了她还这样太过分了,难道就她一个人嫌脏你不嫌脏!”
林欢喜哭笑不得,右手揉着磕的有些疼的后脑勺,劝道:“好了好了,你回去吧,我休息会儿就好了。”
艾伦又嘟哝了几句回去了,叶荣也被教官安排到一边坐下了。
林欢喜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望着班里的同学,一个个面色痛苦的扶着膝盖,放眼望去,偌大的操场都是穿着整齐的迷彩服的学生,个个青春正好,朝气蓬勃。
很多年后的林欢喜回忆起高中的时候,总能想起那一天她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林荫下,眼里所看到的令人惊羡的风景。
我自年少,不负韶华,应当就是那时候的模样。
她饶有兴趣的转溜了一圈又收回了视线,然后看到程晏那一组。
他慢慢的站起身子,给左腿架在他肩上的男生很多过渡的时间。
似乎是个很温柔的人,作为旁观者的林欢喜想。
到了休息时间,陆陆续续有同学走到她边上拿水瓶喝水,然后和她闲聊几句,还有些女生特地过来问她的伤势,她就笑笑说自己已经好很多了。
那些女生三五成群说叶荣太自私,公主病太重,明明是受害者的林欢喜却笑的很淡然,话里间也没有半点抱怨和攻击性。
很多人说,林欢喜真是个温柔大度的人。而她心里分外清楚,这不过是明哲保身的表现。
程晏是最后一个过来的,林欢喜看到他徐徐走过来时还很惊讶。
程晏拧开水瓶扬起下颌咕噜咕噜灌了半瓶,手背擦了擦嘴角将水瓶放到旁边。
林欢喜不知该做什么就偏着头看向另一边还在苦苦训练的班级。
“嘿。”程晏招呼她。
“干嘛?”林欢喜没好气的说。
“你——第一次见你时你可没这么大度。”程晏嘲讽的咧开嘴角,眼里没半点笑意。
林欢喜额角青筋突跳,勉强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毕竟底线不一样嘛。你不也是,当时那么咄咄逼人,现在倒是温柔大度了。”
程晏偏头一笑:“得了。”
然后转身就走,抬起手臂揉了揉头发,回到了队伍里,林欢喜看着他的眼神发冷。
如果不是见过你的真面目,也会被你的看似温柔欺骗吧。
两个人心里不约而同的想着,然后视线越过半个操场和被烘烤的炙热的空气在半空中相汇,再冷哼了一声,各自回避。
最后一天军训,一切的折磨终于要告一个段落,班主任通知说晚上不上自习在操场上举办篝火晚会,为军训做一个简单的告别仪式。琇書蛧
不知道是不是郊区的缘故,夏天的夜晚,繁星闪烁,如砂砾般散落各方,数也数不清楚。
一班的45人围成一个大圈就地坐下,清风拂面,欢声笑语,当然还有蚊子热情的招待。
艾伦嘶了声一巴掌拍在手臂上,林欢喜从书包里又掏出了花露水给她敷上。
“哪有什么篝火晚会啊。”艾伦揉了揉发红的胳膊。
“老班都说了简单的告别仪式,有手电筒就不错了。”
她们的篝火十分简单,由住宿生联名赞助的七八个手电筒捆绑在一起,竖着扎进沙土里,汇聚成的灯光能将她们所有人的面孔都照亮。
教官只出面了一会儿,他坐在圆圈中央,意味深长的说:“这几天大家都很累,可是,也许这是你们高中三年里你们最愉快最轻松的时光了,希望大家都好好珍惜。我知道你们都是成绩很好的学生,未来的人才,我很荣幸成为你们军训时期的教官,我会一直记得我教过你们。”
教官那张黝黑的脸庞在黑夜里都快看不清,只有咧开嘴笑起来时会露出一大口的大白牙。
林欢喜想,黑夜也许是人一天最容易煽情的时间,而离别往往最动人心,因为教官他说着说着就哽咽了,然后很多人都红了眼圈,还有女生已经流着泪靠在朋友的怀里。
“教官你要哭了就太丢脸了!”
“是啊是啊!”
周围人都笑了,林欢喜也笑了,艾伦靠着她的肩膀。
她们俩都没有哭,从教官来到教官走,她们一直笑着。
如果一定要分离,就让我们笑着说再见吧。这是林欢喜和艾伦一致的观点。
教官走后,有段时间的安静,接着就是临时班长组织活动,有人唱歌有人跳舞。
当戴着眼镜,皮肤黝黑,高高瘦瘦的男生走到圈子中心,哼唱了一首周杰伦的《星晴》时,林欢喜炸了,她激动的合不拢嘴。
男生的声线很温柔,声音也很大,很放的开,一点都不扭捏。
林欢喜等他唱完偷偷摸摸的溜到了他的身边,男生正歪着脑袋看向另一边的班级队伍,她拍了男生肩膀一下。
“哎,你也喜欢周杰伦啊?”
戴眼镜的男生眼镜也忽地一亮,一脸激动的点了点头:“你也喜欢嘛?”
林欢喜小鸡琢磨般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
“我叫林欢喜,你叫什么名字啊!”
“方正宇!没想到在同班同学里还能找到杰伦的歌迷啊。”
“是啊是啊,我身边好多人都说杰伦唱歌口齿不清啥的不喜欢他,没想到还是有同道之人的。”
两人惺惺相惜的对视着。
“同学,麻烦你离我远点。”
林欢喜回头一看,程晏眼神分外幽怨的看着她。
她一低头发现自己的运动鞋鞋尖正踩着他的垂落下来的军训服衣角。
“对——对不起啊!”林欢喜诚恳的道歉,挪动鞋跟退到一边又认真道了次歉。
程晏拍了拍衣角,面色不太好看,双手叠放在曲起的膝盖上。
林欢喜和方正宇又说了几句话道了别后正准备走时,一转身看到几个女生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中间的女生一脸羞涩被其他几个推搡着走来。
看来有好戏了。
她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们,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生抿着嘴角往她的方向走过来,然后伸手轻轻的拍向——
竟然是拍向程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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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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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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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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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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