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斌看了看女医生和刘勰,回答说:“你最好跟我出来一下。”
“你在这里看好她。”老侯对刘勰说。说完,老侯就随张文斌一起,走出了诊所。
李波刚刚找张文斌要了香烟,这时候正站在诊所门口抽闷烟。张文斌带着老侯,走到诊所旁边的一个巷子前。
“到底出什么麻烦了?”老侯有些着急的问了一句。他看了看街两旁,发现还是空无一人,并没有看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老杨那边的麻烦。”张文斌点了一支烟,“现在计划的时间对不上,老杨来的时候,我们恐怕赶不上了。就算是马上出发,时间也完全不够。”
老侯看了一眼手表,思忖着没说话。
“让他多等一会儿。”老侯想了想说,“给他打电话,我亲自来给他说。”
张文斌叹了口气,然后摇头说:“恐怕不行,我之前在等你们的时候,老杨就跟我说,他船上的卫星电话没电了。”
“没电了?”
“嗯。”张文斌点头道,“不过情况还不算太糟糕,我之前跟老杨说好了,如果我们因为什么联系不上了,就不要在一个地方死等,除了那个地方之外,老杨还会去另一个地方等我们。”
“哪个地方?”
张文斌说了一个地点,然后补充道:“我们现在还有机会,等这边搞好了,我们马上赶向那里,就应该可以同老杨汇合。”
“你确定他会去那里?”
“确定,这是我当面和老杨说好的。”
“好,那就这么办。”老侯点头说,“那我们回诊所去,赶紧把这事处理了,听好了,待会儿那小子要是还赖着不走,我们就来硬的,不跟他浪费时间了。”
“你说姓刘那小子?”
“嗯。”老侯点头回答说,接着就带头走了回去。
“早该这么办了。”抽着烟的张文斌嘀咕了一句。
……
皮卡车的貌猜,看着老侯和张文斌匆匆走进了诊所,心里装满了疑惑。
谢眼镜怎么样了呢?他们怎么还在诊所里不出来?貌猜很想去诊所里看看,但又碍于身上的这身囚服,就只能窝在后座里发闷。
好不容易逃出了监狱,现在却又要被困在汽车之中。
郁闷不已的貌猜,在皮卡车的后座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坐姿。
一夜未眠,貌猜现在困极了。他无比的想睡觉,但又不敢闭眼睛。
一个人待在车里,耳朵里是非常安静的,静到像是回到了13号牢房。
“我真的从傈垭岗里逃出来了吗?”貌猜揪了揪自己的脸,在心里自言自语的问道。
今天,对于貌猜来说是特别的一天。今天,他再也不用听到监狱的哨声,再也不用遵守雷打不动的作息制度,车里车外的世界都是新的,一切都是新的。
那个好像关了他一辈子的傈垭岗监狱,总算是与他分离了。
天色亮得很快,此时车外的街景已经十分清晰了。当苦苦期盼了一个黑夜的光明到来后,你又会感觉到光明是那么的普通,是那么的平常。
貌猜现在就有这种感觉,他期盼了那么久的越狱,现在终于成功了,当自由环绕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自由就是这样,看不见摸不着,你拥有它的时候,觉得理所应当,可一旦失去了,可就是苦不堪言。
马路上渐渐有其他汽车出现,路两旁的街道,偶尔也会经过三两个匆匆而行的行人。貌猜很久没有看到外面的世界了,他贴在车窗边,好奇的打量窗外的一切。
街上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好像比以前新潮了一些,街道上的石砖,好像比以前平整了一些,就连汽车的轱辘,也好像比以前圆了一些?m.xiumb.com
平凡无奇的街景,在貌猜看来却比国宝还要稀奇。他上一次看到马路是什么时候?恐怕还是在朗桑,被阿军追着跑的时候。
貌猜觉得这个世界变化得真快。
那他的阿妈和两个妹妹变没变呢?又变化了多少呢?貌猜不知道,他迫切的想知道。
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快就能见到日夜思念的阿妈和妹妹了。昨晚在山林里奔袭的时候,貌猜就在想,回去后第一句话他该说什么呢?要不要想办法带些什么礼物呢?
想到这里,貌猜突然很想打开车门,到车外的世界去感受一下,去看看现在的商店都售卖什么些玩意儿。
毕竟隔着车窗看世界,与亲身实地的去体验,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窗外的世界没那么真实,就像是在牢房里往外看,总会有铁丝网挡在眼前。
貌猜最终忍住了这股冲动,他只是摇下了一些车窗,让窗外的空气多飘进来一些,让窗外的声音也多进来一些。
谁知窗户刚打开,在貌猜另一侧的车门,不知被谁拉开了。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貌猜一跳,他立即转过头,发现开门的人是李波。
“你醒着呢?我还以为你睡下了。”李波说着坐进了车里。
貌猜将身子坐正了一些,然后问李波:“你怎么出来了?他们呢?”
李波重重的抽了一口烟,然后将手中的烟头丢掉,并关掉了车门。
“我想出来睡一会儿。”李波郁闷的说。李波刚刚抽闷烟的时候,想了很久,也没想通英玛为什么会赶他出去。
“你能睡得着?”貌猜问。
“你难道睡不着?”李波反问道,顺便还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貌猜跳过了这个问题,又问:“他们在里面怎么样了,人救回来了吗?”
李波犹豫了会儿,回答道:“应该救回来了吧。”
“那还要多久才能走?”
“我也不知道,估计快了吧。”
“那就好。”貌猜点头道,“只要救回来了就好。”
“对了,我问你。”李波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记不记得昨天晚上,老侯跟刘勰讲了好几次悄悄话?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悄悄话,什么悄悄话?”貌猜挠头回忆着。
“你难道这都没发现?”
“我想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在河边的时候,老侯好像把刘勰拉到了旁边,讲了一会儿话?”
“对嘛,我就是说的这个。”李波说,“你听到他们讲什么了吗?”
貌猜的眼珠转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来。他对李波摇头道:“还真没听到。”
“后面那几次呢?”
“也没有吧。”貌猜努力回忆着,“好像就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出来了往哪里走?我也没听清具体往哪里走。”
“就这些?没了?”
”没了。”
李波疑惑的抠着下巴,独自沉思起来。他总感觉那个老侯和刘勰,在背着他们秘密计划些什么。他很想知道,但也不好意思开口问。
不过再怎么说,老侯也算是帮了他一把,如果没老侯的这辆车,他们现在还在山林里瞎转悠呢!其实进了这座小城之后,李波就一直在想,到底什么时候跟他们“分道扬镳”。
实话实说,李波对于谢眼镜的伤势,自然是不如刘勰那么上心。谢眼镜醒得过来也好,醒不过来也好,李波并不是太关心,从朋友的角度来讲,他已经仁至义尽了。昨夜如果不是他背着谢眼镜,估计几个人到现在都还没走出来。
现在,大家都已经从监狱里逃出来了,“狱友”这层关系,也不再是那么牢靠了。老侯有自己的安排,刘勰有自己的安排,貌猜有自己的安排,李波当然也有自己的安排。
“喂,你打算怎么着?”李波突然问貌猜,“还是在这里等他们?”
“是吧,不然呢?”
“谁知道他们还要搞多久?”李波说,“我打算趁着现在天刚亮,找个地方走了,你呢?要不要跟我一起?”
“走了?走哪里去?”
“这儿又不是傈垭岗,当然想走哪里去,就走哪里去!喂,你懂不懂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他们现在拖着一个病号,万一遇上什么事,我看也不方便。”
听完这话,貌猜才意会到李波想要做什么。
“呃……”貌猜看向皮卡车的挡风玻璃,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李波又想说什么时,正在犹豫的貌猜,却异常惊慌的拍了他一把,并珍重的“嘘”一声。貌猜迅速把脸躲到驾驶座后面,他指着挡风玻璃的方向,对李波说:“喂,你快看,那是什么?”
李波顺着貌猜指出的方向一看,脸色立刻就起了变化。
原来,在他俩交谈的同时,初醒的街道上悄悄的出现了一些异样。
三辆军绿色的吉普车,从皮卡车的前方驶来,然后悄无声息的停在了六七十米之外的马路牙子旁。在貌猜和李波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那三辆吉普车里,就井然有序的走出来好多人。
这些人,各个身着军装不说,手中还持着步枪。这身行头说明,从吉普车里钻出来,全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这些士兵各个神情肃穆,面色铁青,他们下车之后,就在两个人的组织下分散成了两股队伍。这两股队伍迅速分散到街两旁,然后沿街而行。队伍里的士兵,个个端着步枪,抬起头四处张望,如果貌猜和李波猜的不错,那么这两队士兵,应该是在寻找街道上的某一家店铺。
“他们不会是……”貌猜呆愣了说了一句,“不会是监狱的人吧?”
“不是监狱的人,还会是谁!”李波吞了一口唾沫,“妈的,竟然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这……这可怎么办?”貌猜手足无措的看向李波。
李波反应快,他迅速的转着头,查看车外的情况,计划着该怎么跑。
皮卡车就停在诊所旁边,两旁的路边,除了他们坐着的这辆皮卡车之外,也还停着其他汽车。李波很快就想好了逃跑计划,只见他轻轻的打开了车门,然后像条蛇一样溜出了车外。
李波打算在街边汽车的掩护下,避开士兵们的视野,然后悄悄溜入街道拐角处的巷子。
在貌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坐在旁边的李波就不见了。貌猜看着空荡荡的后座,变得更慌了。
“喂,等等我啊!”貌猜说着也从车门溜了出去。
李波身体好,动作快,等到貌猜走出车外的时候,李波已经跑出了相当的距离。李波是个聪明人,不该讲义气的时候,他绝不会有半点犹豫——眼下的情况性命攸关,李波可没心思去和貌猜结伴而行。
正在街两旁搜查的士兵们,离皮卡车是越来越近。士兵们都在注意商铺的情况,而没有留意马路中间的情况。貌猜学着李波的样子,猫下腰,贴着马路边的汽车,快步而行。
按照这个速度,貌猜再走个十来米,就能像李波那样溜进马路拐角处的巷子,然后有惊无险的逃离这队搜查的士兵。
但是,就在貌猜即将隐入巷子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想到,刘勰他们不是还在诊所里面的吗?如果就这样溜了,他们岂不是就完蛋了?
如果这队士兵寻到了诊所跟前,那么诊所里的梭人,不就要被一网打尽?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貌猜心中的思想斗争,可谓是来来回回的打了好几百个回合。出人意料的是,貌猜最终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不能就这样溜走,他不想刘勰他们被一网打尽,再怎么说,也要通知刘勰他们才行。
于是,本可以溜之大吉的貌猜,在这个关键时刻义无反顾的回过了头。他打算走回皮卡车,然后扯开嗓门吼上几句。吼完了再跑也不迟嘛。
貌猜猫着身子,刚还往回走了个四五步,却突然听到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喊。貌猜回头一看,险些摔倒在地!
原来在他身后的街角处,不知什么时候也摸过来三五个士兵,从街角的位置看过来,恰巧能看到贴在车旁边的貌猜。
可别忘了,貌猜这小子的身上还穿着监狱里的囚衣。显眼的囚衣自然是引起了几个士兵的注意,在貌猜扭头的时候,那队士兵就已经朝他追了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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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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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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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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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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