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想到,在这种紧急得不能再紧急的重要关头,刘勰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留给刘勰的时间还剩多少?
十秒?
二十秒?
还是半分钟?
谁也不知道。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现在已经被警卫发现了,警卫不傻,不会跟他玩什么捉迷藏。此刻,越狱者们的位置肯定被开枪的警卫传遍了整座监狱,数不清的警卫,正朝着他包围而来。
前有冷枪蹲守,后有追兵赶来,刘勰面对的困境,无论怎么看都是个死。坦白的讲,刘勰不认为自己有办法可以破局。
他没有老侯那么好的心理素质,这时候更是想不出丁点办法。
好就好在,刘勰不是一个人。此时已经逃出监狱的其他四个人,并没有在这关键时刻撇下刘勰不管。
就在刘勰焦头烂额之际,他却突然听到了一阵离他更近的枪声响起!wWW.ΧìǔΜЬ.CǒΜ
方才子弹打上水桶的时候,在监狱之外的李波,就发现了子弹的具体来向。
所谓站得高,看得远,此刻最容易发现五个越狱者的,自然是几座塔楼上的警卫。
李波放眼一看,果然看到监狱东南侧的一座塔楼上,有警卫正在举枪射击。
李波没多犹豫,他立即冒着危险站起身,将枪口伸)进铁丝网,然后拿稳枪,瞄准那警卫,立刻就打出了两发点射。
李波从小在部队的靶场长大,当年大家都说,这小子打过的子弹,比他吃过的米粒还多!所以李波的枪法,那是刻进骨子里的准。
李波打出的子弹,准确无比的飞向了警卫的塔楼。虽然这两发点射没能让警卫一命呜呼,但却让警卫发现了不妙,连忙把身子缩回了塔楼。
“你还愣着干嘛!赶紧跑啊!”在铁丝网另一边的老侯,几乎是在对刘勰咆哮。
“赶紧的”举着枪的李波也朝刘勰大吼了一句,吼完,李波又对着塔楼打出了三发点射。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李波打出的子弹,为刘勰制造出了一个短暂的安全空档,他若是抓不住这个机会,恐怕就只有永远的留在监狱里边了!
在两人的吼喊之下,刘勰倒也显得反应迅速,他没有半分犹豫。刘勰用最快的速度从水桶后面跑了出来,并跑回铁丝网的洞口。
李波死死的瞄准着塔楼,很有节奏的扣动着扳)机,打出了节奏稳定的点射。只要李波这股”掩护火力”还在,那么塔楼上的警卫,就无法探出头,刘勰就是安全的。
十来米的距离,刘勰几乎是在瞬间就跑完。他再一次回到了铁丝网前,然后钻进了那个通向自由的口子。
刘勰顺利的穿过了第一道铁丝网,然后几个大步跨过了后面的巡逻过道,到达了第二道铁丝网前。
在这道铁丝网后面,就是他期待已久的自由世界!
“快啊!”铁丝网另一边的谢眼镜,也焦急难耐的催促了他一句。
刘勰压低身姿,收紧手臂,钻入了第二道铁丝网的洞口
即便眼下的情况如此紧急,刘勰在穿越铁丝网的时候,心中仍然是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这一刻,抗在他身上的压力似乎瞬间散去,那正在穿越铁丝网的躯体,也因此而变得灵活、轻巧。
这个时刻,刘勰苦苦期盼了整整两年。两年有多久?对普通人来说,也没有多久,但问题是,监狱里的两年,和普通人的两年是不同的。这两年里的七百三十多天,这两年的一万七千五百二十个小时,他无时无刻都不在期待离开监狱的这一秒。
有志者,事竟成,有心人,天不负。他做到了,他成功了。
在老侯和谢眼镜的拉拽下,刘勰没有任何意外的穿过了铁丝网,来到了监狱之外的土地。
如果有选择的话,刘勰很乐意做一些庆祝性的动作,来庆祝这个意义重大的时刻。比如像他看过的那部电影那样。
在那部电影里,故事主人公因为一项莫须有的罪名被判入狱。主人公坚信自己是清白的,于是它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最终成功逃出了监狱。
主人公逃出监狱的那晚,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就跟今晚的傈垭岗监狱如出一辙。主人公逃出监狱后,在暴雨和泥泞中浴火重生,刘勰还记得电影里的那幅画面:重获自由的主人公在暴雨中举起双手,仰天长啸,恨不得拥抱整个世界。
刘勰也记得电影里进行点题的那串台词:有一种鸟儿是永远也关不住的,因为它的每片羽翼上都沾满了自由的光辉。
此时此刻,刘勰就觉得自己是这种鸟儿。他多么的想张开自由的羽翼,对着雨夜抒发自己的广阔情怀啊!
但当时的情况是,刘勰根本没时间,也绝无可能去做这些。现在,他是在越狱,是真刀真枪的越狱,是拿命在赌博,没时间留给他去抒情。
事实上,在刘勰穿越铁丝网的时候,已经有好几队警卫接到了命令,正从监狱的坝子和外围朝他们包围过来!
刘勰刚刚从铁丝网穿过,另一座塔楼的警卫,这时也找准了五个越狱者的位置。一连串子弹嗖嗖的朝着五人飞来,吓得那正在进行火力压制的李波连连后退。
枪林弹雨之中,老侯拽起了刘勰,然后朝着众人吼了一句:“赶紧走!都跟上我,往这边走!”
李波枪里的子弹本就不多,见刘勰已经成功穿过了铁丝网,便就打空了最后三发子弹,然后丢下步枪,连忙跟上了老侯他们的脚步。
在监狱的警报声中,在接连不断的枪响中,五个逃离监狱的犯人,就像是脱缰的野马那样奔了出去。噢,如果要更形象点的说,应该把这个比喻倒过来:脱缰的野马,更像是这五个逃出监狱的犯人。
没跑出多远,五个人心中都诞生了同一个想法:监狱之外的路面,远不如监狱里的坝子那样好走。
监狱之外,围着一圈十来米宽的隔离带,作为监狱和原始山林之间的过渡区域。在这片隔离带里,并没有浇灌水泥修建坝体,只是对泥土进行了一些简单的夯实,所以遇上今晚这种暴雨天气,隔离带里的地面立马就变得泥泞湿)滑,谢眼镜和貌猜,都因为湿)滑的路面而摔了一跤。
隔离带之外,那就是纯粹的原始山林了。跟隔离带的情况比起来,山林里的情况,又要糟糕许多。
隔离带的区域里,至少有灯光照耀,还能看清路面的情况。但是一进到树林中,那可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纯粹黑暗了。
树林里的路,藤蔓与树根交相盘错,到处都是泥坑和石坡,用一脚深和一脚浅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想摸着黑在树林里跑路,什么感受可想而知。跑就不必想了,只要能好好走路就是谢天谢地了。
另一个值得庆幸的点是,幸好他们脚上都穿着鞋子,如果赤脚在这树林里行路的话,那估计宁肯回监狱去睡大觉。
路难行,还是可以克服的问题,对五个越狱者来说,黑暗是最大的障碍,他们如果就这样摸着黑跑下去的话,跑不过二十分钟,五个人就会彻底跑散在树林中,到那时候,五个人谁也找不到谁,麻烦可就大了。
无奈之下,老侯只好让李波拿出身上的手电筒,因为在那个警卫的腰带上,挂着有监狱配备的手电筒。
问题是,手电筒在黑暗里亮起之后,那是再明显不过的东西。对越狱者来说,这是致命的,因为这就相当于给追捕的警卫发出了“我在这里”的信号。
可是没有手电筒的话,在树林是寸步难行。为此,老侯想到一个妙招,他从衣服上撕了一块布下来,然后将那块布蒙在手电筒上边。
这样一来,手电筒的光线就被这块布削弱了许多强度,而这种强度的光线,既能勉强照清前路,又不至于发出过亮的光源,导致他们的行踪暴露。
在这种暴雨天中,树林里是非常闹腾的,因为雨水拍叶,响耳不绝。老侯推开手电筒,用手电筒检查了周围的每一个人,然后扯开嗓门大声的说:“你们都跟着我走!跟紧些,谁要是跟丢了,那就永远跟不回来了!”
其余几个人,这时都淋得更落汤鸡差不多。他们各个喘着粗气,对老侯连连点头。
老侯举起手电筒,借着那微弱的光线,继续往树林深处闯去。在这个时候,老侯这种角色显得特别重要。在这种危急关头,其他人脑海里一般就一个字:跑。但是老侯不一样,他向来是临危不乱,可以在别人光想着跑的同时,用清晰的逻辑思路去分析局势,思考怎么个跑法,以及应该往哪里跑。
有了光源之后,树林里的路就相对好走一些,跟在老侯后面的四个人,也因为有光线可循,不至于在树林里走散。
五个越狱者跑出一段距离后,仍然还能听到监狱的警报。这种情况,是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五个人只顾往前跑,谁也不敢回头望,因为他们都清楚,被他们远远甩在身后的监狱,必定是派出了追捕队。
追捕队牵着狼狗,捏着钢枪,如果他们的速度慢上那么一点,就要被警备队活活抓回监狱去!
为了尽可能的甩开追捕队,领在最前路的老侯,只能在林子里拐了好几个方向,树林里地形崎岖,树木众多,只要多拐一个方向,人也不是那么好追的。
老侯清楚,只要按着这个节奏跑下去,不出任何意外的话,他们的胜算很大。
跑出一段路途后,五个越狱者的体力有了明显的下降。实际上,比起还未看见踪影的追捕队,这片暴雨之夜的山林,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暴怒而来雨水将山林覆盖,河沟注满,并且淹没低地,冲毁山坡,在雨势的持续攻击下,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的原始山林,几乎变为了一片巨大的沼泽地。
所以,即便是有手电筒的光线探路,脚下的路并不好走,越往林子里深入,路就越是陡峭,路就越是湿滑,五个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在湿淋淋的泥地里穿行。
随着五人迈出的脚步越来越多,监狱的警报,也在他们的耳里渐渐变小,直至消失。但是头顶的雷声,却非常应景的炸个不停!
惨白的电光由天而落,将这片山林照得是忽明忽暗。不知那天边的雷公电母,是在痛斥这队越狱者的大逆不道,还是为这队越狱者揪紧了心!
山林里没有空坝,没有马路,而且人的视力受限,你根本不知道五步之外究竟是凸岩陡坡还是悬崖峭壁,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硬着头皮,用手脚四肢去补充视力的缺陷。
跌打、滚落、摔跤……这都是那一晚的家常便饭。
那晚最大的插曲,发生在一条溪水旁。五个人跑着跑着,就看到面前出现了一条山溪。溪水横在前面,谁也不知道它有多长,所以根本没办法绕开,五个人一合计,打算涉水而行。
但由于山上冲下来的雨水太多,溪水的水位不仅大幅度上涨,并且水流也是湍急无比。在渡过溪水的时候,瘦小的貌猜由于踩到了水中的滑石,一不小心没站稳,直接让溪水冲翻了身体。
若不是刘勰冒险拉住了貌猜,貌猜不知要被那湍急的溪水冲到什么地方去!
渡过那条溪水之后,五个人的内心,稍微平稳了一些。但是老侯可不这么认为,他督促
众人说,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现在他们必须接着跑,一刻也不能停的接着跑。
没办法,谁让刘勰算错了时间呢?如果不是监狱的警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哪里用得着这般窘迫呢?
原本的计划,全都因为提前到来的警报声而打得稀乱!
事实上,刘勰的时间并没有算错。
监狱的警报之所以会提前到来,是因为警卫提前知晓了他们的越狱计划——计划提前败露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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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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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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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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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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