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虎钳不仅锋利,并且又大又重,用它来剪掉人的手指,那就跟菜刀斩韭菜没有任何区别!
谢眼镜的眼睛,这一刻睁得比那眼镜的镜框还要大,惊恐至极的他,提前预见了那血淋淋的惨象:警卫猛力按下老虎钳,他的两根手指就像被切断的年糕条一样,在钳口的咔嚓声中,在鲜血的乱飚中,应声而落。
这一刻,谢眼镜的脑袋里蹦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手指要是被剪断了,他还怎么敲键盘、写代码?抽烟的话,又要用哪只手才好?ωωω.χΙυΜЬ.Cǒm
想到这里,谢眼镜“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那叫声撕心裂肺,如同暴冲而来的洪水,即刻之间填满了整个地窖刑房!
不过,这些画面,全都是他自己吓自己的想象罢了,事实情况是,昂钦点头之后,架住谢眼镜的两个警卫,并没有猛力剪断谢眼镜的手指,而是乖乖的收回了那把恐怖的老虎钳。
那两根危在旦夕的手指,总算是从危险中脱离了出来,谢眼镜看着它们,试着颤动两下后,这才确认他的手指真的还在,没有被剪掉。
“你叫个屁啊?”警卫说,“又不是真的给你剪掉了!”
其实,昂钦根本没打算剪掉他的手指,这不过又是在对谢眼镜使诈而已。这个办法,是他以前在军营里学到的,对于那些真的知道些什么的士兵俘虏,这个办法一向很奏效,因为昂钦在军营里的时候,真的会剪掉俘虏的手指。那时候的他,一场审讯下来,地上堆着十几二十根血淋淋的手指都是常态。
昂钦站在原地,用阴沉的眼神注视着谢眼镜。没办法,谢眼镜已经通过了他的测试,昂钦也懒得再纠缠下去,他迈出步子,向两个警卫命令说:“就到这里了,收拾一下,先把他带回去吧。”
接着,昂钦就独自走离了地窖刑房。
此时的谢眼镜,大汗淋漓,如梦初醒,这才从激烈的惊恐中反应回来。
昂钦不知道的是,谢眼镜之所以能通过他的测试,并不是因为谢眼镜的内心“洁白无瑕”,而是因为他读秒读得太快,在谢眼镜还没时间做决定的时候,事情唰的一下就结束了。
谢眼镜当然不知道昂钦这是在使诈,只知道实打实的老虎钳正夹在他的手指上,如果不按昂钦说的来,几秒之内他的手掌就要变得残缺不全。
那种恐惧,亲身体验起来,可不是说起来的那么简单。
谢眼镜不是不是什么007特工,没有受过什么特殊训练,面对这样的威胁,他会做的选择,当然是最本能的选择。
如果昂钦数得再慢一些,或者再多数个两秒三秒,那么他必定会把所有事情都吐露出来,这是没有任何悬念的。但恰恰就是昂钦给他做选择的时间太少了,才让事情有了意想不到的转机。
可以这么说,是谢眼镜的心理素质救了他一命。在谢眼镜之前的人生里,当然是从未遭遇过什么酷刑,不仅从未遭遇过,就连稍微接近点的情况都没有,所以他的心理素质不比一般人好,甚至比一般人更差。
但恰恰因为心理素质不好,让他的情绪经历了一场山崩地裂般的剧动,最终导致他的大脑“宕机”,做不出任何选择,做不了任何反应。
昂钦如果不是数到三,而是数到五,那谢眼镜的结局也许就大不相同了。
昂钦离开地窖刑房后,两个警卫笑嘻嘻的看着谢眼镜,因为谢眼镜这时候脸色煞白,大汗淋漓,在他们眼里别提有多好笑了。
“眼镜儿,抽烟吗?”警卫嘲弄般的问了一句。
谢眼镜反应了半天,然后点头说:“抽,抽,当然抽!”
警卫嘿嘿一笑,就解开了审讯椅上的一个锁环,让谢眼镜可以腾出一只手来抽烟。这只手,就是刚刚被老虎钳威胁过的那一只。
谢眼镜抬起这只手,却发觉手臂止不住的颤抖。警卫嬉笑着点了一支烟给他,然后说:“眼镜儿,问题不大,别打抖了,手还在,烟还是可以继续抽的。”
谢眼镜用手指夹着香烟,重重的抽了一口,烟气让他感觉晕乎乎的,他闭上眼,觉得手指还在的感觉真好。
......
虽然昂钦没有审出来任何结果,但谢眼镜并不能因此而逃脱厄运。他被警卫带回候审牢房后,很快又遭受了警卫的又一轮审问。
不过这一场审问,并不是在向谢眼镜套取什么信息,而是在对他的基本信息进行登记。谢眼镜这才反应过来,警卫这是在给他“定罪”。
是的,警卫们最终给谢眼镜的说法是,他违反了监狱的相关规定,监狱将以“监狱安全管理条例”中的“反间谍罪”对谢眼镜进行扣押。至于扣押的时间,警卫没说,如果非要问个时间,谢眼镜可以将其理解为“无限长”——什么时候监狱觉得他不是间谍了、没有违反安全条例了,谢眼镜就可以走了。
当然,监狱也不是可以随意定罪的,至少在表面上不可以。关于谢眼镜罪状的依据,就是他的那台相机,以及相机里面存着的照片。这个依据虽然不是很能站住脚,但再怎么说也算“师出有名”,显得监狱是讲道理的。
谢眼镜那脏兮兮的一身被换下,警卫为他拿来了崭新的囚衣,囚衣上的编号是“533”。现在,谢眼镜成为了一名正式的、登记在册的犯人。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也可以为朗桑的经济建设添砖加瓦了。
谢眼镜从一个普通人变为533号犯人的过程,跟他的好兄弟刘勰非常相像。唯一的区别是,刘勰已经提前为他踩好了点,这里有谢眼镜熟悉的人,他不必像刘勰入狱时那样,举目无亲,处处碰壁。
对于这个结果,刘勰比谢眼镜更加惊讶。他本以为监狱会放走谢眼镜,却不料谢眼镜竟然成为了他的狱友!
这意味着,刘勰期盼的那个出狱的机会,也伴随着这个结果荡然无存了。这个结果,怎么说呢,就像是刘勰落水之后,谢眼镜义无反顾的跳入水中救他,可是谢眼镜刚一落水,就被水滴水底下的水草缠得死死的——最后刘勰不仅没救出来,还把自己置于了危险之中。
这下可好,两个人双双落难,只能相互干瞪眼。刘勰断掉了盼头,谢眼镜陷入了绝望,他们很难再去期盼有人来救走他们,因为坐镇后方的陈丽娜,根本不知道谢眼镜去往了何处。
谢眼镜对这个结果,当然是拒不服气的。他不就照了两三张照片吗,怎么就违反安全条例了?怎么就成间谍了?
谢眼镜凭着一腔怒火,尝试向监狱方据理力争,不过结果当然是徒劳的。刘勰告诉他,不要再自找麻烦。监狱如果不放走你,那就什么办法也没有。因为谢眼镜遭遇的这些,他刘勰都已经走过一遍,谢眼镜就不必再去走弯路了。
谢眼镜很苦闷,刘勰很内疚。
两个人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坦然的接受了这梦一样的现实。谢眼镜冷静下来后,又开始想东想西。他说,陈丽娜一定有办法可以找到这里来,一定可以救走他们。
但是刘勰不这么想,刘勰告诉谢眼镜:放弃幻想,准备斗争。
“怎么斗争?”谢眼镜问。
“越狱。”刘勰答。
......
有刘勰的指导,谢眼镜前期的监狱生活,过渡得还算轻松。他可比刘勰当时的情况好多了。
谢眼镜成为了犯人之后,刘勰和他就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叙旧,谢眼镜为刘勰带来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
这些事情有很多,包括陈丽娜的情况,公司里的情况,家里的情况,以及出境寻找他的一系列遭遇。这些事情,听得刘勰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刘勰就像一个被放逐到世界尽头的流浪汉,对以前那个世界不再有一点了解。谢眼镜对刘勰而言,就是一台广播,为他带来了他渴望知晓的各种信息。
这些信息,大部分让刘勰感到心暖,但有那么一些,也让他感到后背发凉。
比如说,那一辆在深山老林里离奇坠湖的客车、那一队神秘消失的旅行团,以及那一具冒名顶替刘勰道无名尸体!
谢眼镜还以为刘勰知道这一切的答案,但作为亲历者的刘勰,听完这一切之后,却是一头雾水。
刘勰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那个旅行团好好的,怎么就失踪了呢?
谢眼镜说,如果你都不知道,那么真的就只有鬼知道了。可能旅行团的那些人都是鬼吧。
刘勰仔细回忆着,但怎么都想不起有类似的事情。至少在刘勰被逮捕的那个下午,这些事还没有发生。
不过听谢眼镜这么一说,刘勰可以更加断定之前的猜测,自己无辜入狱的原因,大概率不是意外,也不是源自偶然,而是背后有人在陷害他。
那又会是谁在陷害他呢?
客车为什么会坠湖?旅行团的那些人跑哪里去了?那具冒名顶替他的无名尸体又是谁?
刘勰想不出这些问题的答案。
不过,刘勰现在已经不想去深究这些了。有人陷害也好,命运捉弄也罢,就算是搞清了真相又怎么样呢?监狱会放他走吗?他现在想的,只有如何逃离监狱,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谢眼镜所说的这些,让刘勰的越狱念头更加坚定。他一想到自己在乎的那些人全都在竭力寻找自己,就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这里。
同样的,刘勰也告诉了谢眼镜许多事,包括他怎么含冤入狱,怎么习惯监狱的苦日子,怎么算出监狱的坐标,以及怎么发出的信号。
听完这些,谢眼镜自然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关于他收到的那组坐标,谢眼镜有过许多想象,想象刘勰到底是如何把坐标找出来的,但他绝不会想到,刘勰竟然是凭空用手算出来的!
可是刘勰却把坐标这件事视为最大的错误。因为没有坐标的话,谢眼镜就不会经历这荒诞的一切了。
凑巧的是,13号牢房里,刚好还有一个空位,刘勰就让老侯通过他的关系,将533号犯人谢眼镜调至了13号牢房。
关于谢眼镜的身份,关于谢眼镜如何来的,刘勰没有隐瞒,直接向老侯和貌猜说明了事实。现在,越狱团多出了一个谢眼镜。
经过日日夜夜的坚持,牢房里挖出的洞,已经有两三公分深了,相信再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凿穿地板,逃出牢房。
“哇靠,还真的是在越狱呢!”谢眼镜看着牢房里的这口洞,忍不住惊叹道,“看来你这一年里面,一分钟也没有闲下来嘛!”
牢房里的进展虽然令人欣喜,但现在的问题是,监狱的戒严令久久未能解除,越狱团队断了盐水之后,铁丝网那本就缓慢的腐蚀,直接陷入了停滞。
刘勰十分清楚,盐水不是硫酸,也不是王水,它的腐蚀效果极其有限,想要达到预想中的效果,就必须用大量的时间去填补。
俗话说得好,人不能想拉屎的时候才去挖茅坑,想要拉屎拉得痛快,就要先把茅坑挖好。同样的,越狱要想进行得畅通无阻,就要提前把铁丝的问题处理好。如果盐水再这样停滞下去,那么受到拖累的,是整个越狱计划。
很简单一个道理,如果铁丝网没有达到预计的锈蚀效果,那么牢房的这个洞即便是凿穿了,也无济于事。
但是没有盐,还只是小事,大不了时间再缓缓。就在监狱戒严令持续不止的同时,另一个巨大的危机,悄悄逼向了越狱团队。
这天,一名警卫突然跟老候说,昂钦有事要找他谈。这个问题跟什么缺盐少水比起来,那可是要严重无数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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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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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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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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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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