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还去不去?”
谢眼镜没回答。
“我的建议是,接下来我们最好在这附近仔细找一找,毕竟误差那么大,谁也不敢打保票,万一能找到什么呢?”
“怎么找?”
蓬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回答说:“绕着找上几公里吧。”
“几公里?”谢眼镜惊得呛了一口烟,“你说我们还要绕着这破地方绕着走几公里?”
蓬帕听出了谢眼镜的意思,他连抽了几口烟,缓缓回答说:“这只是我的建议罢了,你要想回去,我们就可以走,但是我的价钱,该收多少收多少,一分不少。你是出钱的老板,你说了算,我没有意见。”
蓬帕这么一说,谢眼镜气头上的怒火,一下就灭了大半截。是啊,找不找到线索并不是蓬帕关心的问题,他这么建议,也只是在履行他的义务而已。
陈丽娜拿了那么多钱,把希望都寄托在谢眼镜一个人身上了,如果就这样原路返回,实在没法跟陈丽娜交代。
谢眼镜沉默不语的抽完了一整支烟,他弹出手里的烟头,叹气道:“行吧,雨停了就挨着找找吧,毕竟来都来了……妈的!”
一个多小时后,天空总算变亮放晴,那厚厚的乌云已经消失,雨势也渐渐停了下来。此时正是正午时分,两人便在这浅洞中匆匆解决了些餐食,然后整理好行装,继续出发。
出发前,蓬帕再一次提醒谢眼镜,这附近具体能不能找到什么,谁也说不准,而且关卡站就在这附近,不排除附近还有士兵驻扎的可能,所以在搜查的过程中,一定要倍加小心,不能随便说话,不能随便抽烟,一切行动都要听从蓬帕的指挥。
“哪怕是撒个尿,也要先跟我报告,懂了吗?”蓬帕说。
“懂了懂了,咱们赶紧的吧!”谢眼镜急不可耐的回答道。
他们的搜查方式,很原始,也很直接,就是以刘勰发来的坐标点为中心,将附近的区域尽可能的进行排查。
结果,自然是令人遗憾的。两个人搜查了一下午,直到日暮西山,百鸟归林,湿漉漉的雨林里,已变为暗淡的一片,他们也没搜到任何结果。
这个时候,谢眼镜和蓬帕已经可以下结论了:不仅这个坐标点什么东西没有,就连附近也什么都没有。
刘勰如果真的会在这个地方,那必定躲在地表之下,因为种种迹象表明,这里真的是无人生活的蛮荒野地。
这样的结果,让谢眼镜感到更加气愤,此时他已经可以坚信,那条附带着坐标的邮件,是有人在耍他,在搞恶作剧。
谢眼镜想,等这次回去之后,一定要找公司里最讨厌的那位同事是问。谢眼镜想,那家伙估计是为了在上级面前挣表现,然后搞了这么一出恶作剧,好把谢眼镜支出来,他自己就好在工作项目上立功!
越这么想,谢眼镜就越是气得咬牙切齿。他决定了,哪怕是丢掉工作、被警局拘留,也要把那位同事狠狠的揍一顿!那家伙竟敢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亏他当时还那么单纯,那么笃定,还跟骆警官保证什么“中彩票不交税”!现在想来,他真是傻到家了——所谓的ASC码,普通人不知道,他的同事难道还不知道吗?
坐标点的结果虽然是遗憾的,但好在蓬帕还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那就是傈垭岗监狱。对于这个监狱,谢眼镜当然是不想去的,也对这个所谓的监狱不抱任何希望,毕竟他们已经去监狱找过了。
就像他之前说的,刘勰这家伙连课都不敢逃,怎么可能会被关进监狱?
至于去还是不去,蓬帕把选择权都丢给了他。谢眼镜想了想,觉得还是只有去了才行,就像他说的那样:来都来了。
谢眼镜用相机匆匆拍了些照片,然后就跟着蓬帕走出了山区,来到一个小镇进行了必要的补给。匆匆休息半天之后,两人才开始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传说中的傈垭岗监狱。
路上,谢眼镜问蓬帕,这个什么岗监狱,具体有多远,要走多远的路?如果蓬帕可以想办法搞到什么交通工具的话,他可以考虑向蓬帕意思一些“小费”。
蓬帕看了看地图,只是说有一些远,不算太远。蓬帕说,管你给小费还是大费,反正交通工具是找不到的,走山路还是少不了的。
谢眼镜又问蓬帕,这个傈垭岗监狱,是一座什么样的监狱,他凭什么认为刘勰会被关在里面?
蓬帕解释说,关于这座监狱,其实他了解得也不多。这座监狱极其神秘,鲜为人知,他之所知道这座监狱,还是因为在某次情报任务中,刚好路过那边。
当时,蓬帕因为任务需要,要去打探某个贩毒集团的老巢。蓬帕虽然是知晓万事的狗鼻子,但走到自己不熟悉的地方时,也要依靠当地的向导。那一趟路,蓬帕就雇佣了一个本地向导,路上的时候,他们刚好路过傈垭岗监狱,向导就多提了几句。
向导说,这座监狱戒备森严,它隶属于当地的某支军队,周围都有关卡坚守,就连本地人也过不去。
蓬帕就问,这监狱里关的都是些什么人?
向导说,他哪里说得清楚!有人说里面关的都是当兵的,有人说关的都是吸)毒和贩毒的,也有人说关的是外国来的赌鬼,反正众说纷纭,谁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当地的山民都把监狱当成一个避讳,他们到了这附近,一般都要绕路走。
蓬帕作为靠情报为生的狗鼻子,对这种消息自然是非常敏)感,于是就坚持向导带着他看了几眼。不过那监狱就是监狱的样子,也没什么特别的,蓬帕就将它标记在了自己的情报地图中。
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若不是小芳跟他描述了坐标点的位置,他根本就想不起还有这回事。
“至于你要找的那个人在不在那里,我从来都没保证过。总之去碰碰运气吧。”蓬帕说。www.xiumb.com
“那你说的这座监狱,跟关卡站的那些当兵的会不会有关系?”谢眼镜又问。
“这个的话,我也不清楚。”蓬帕摇头道,“也许有吧,具体要看了才清楚。那监狱的样子,我就远远的看了一眼而已,具体的细节都记不清了。”
“哦,那听你的意思是,咱们不能进那监狱去,挨个挨个的看?”
“挨个看?你以为你是谁?”
“哦,好吧。”谢眼镜说,“不瞒你说,监狱我们已经去找过一次了,而且是把犯人都拉出来看了一遍,即便是这样,也还是没找到。不能挨个看的话,我们去了还有啥意思?”
“去了再说吧。”蓬帕有些不耐烦的说。
谢眼镜都知道的道理,他蓬帕还会不知道?事实上,那个位于深山中的监狱,蓬帕比谢眼镜更加不想去。
但如果没能把客户带到目的地的话,后面的尾款收起来就没那么多底气,毕竟谢眼镜是柴明介绍过来的人,他只想快些完成这趟行程。
两人在山中又走了一天多的路,离那个傈垭岗监狱越来越近。监狱具体在什么位置,蓬帕并不太清楚,他只是在地图上标记了一个大概的位置。
到了这个“大概的位置”后,两个人又在毫无参照物的大山中转悠了一天,但还是没看到监狱的影子。直到下午时分,寂静的山林忽然传出一声忽远忽近的哨响,他们寻着哨子的声音,这才判断出了监狱的准确方位。
依靠着哨声带来的方位,两人又翻上了一座山头。好巧不巧的是,这座山头,正好就是当年那个向导带着蓬帕绕路的地方。
蓬帕照着模糊的记忆,在枝繁叶茂的树林左看右寻,努力回想着当年的情况。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山林里的情况必然会发生改变,很难再找出当年走过的路线。就在谢眼镜准备停下不走的时候,蓬帕却向他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他们现在的位置,刚好是在山顶的一片陡坡之上。这里岩石众多,所以生长的林木并不是那么繁茂。站在这里,可以越过山坡上那些密集的树冠,得到一片广阔的视野。
“我们到了!跟我来!”蓬帕小声的招呼着谢眼镜,蹲到了一块岩石上边。
谢眼镜扶稳眼镜,顺着蓬帕的目光一看,果然就发现了传说中的傈垭岗监狱。
“哇靠!”谢眼镜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监狱修在几座大山之间的洼地之中,从他们现在的位置俯瞰下去,可以将监狱的全貌尽收眼底。这是一座修得四四方方的监狱,能看出它的面积很大,比标准的足球场还大。
谢眼镜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是感觉突兀,非常的突兀。因为监狱硬生生的修建在茂密的丛林中,与周围的崇山峻岭显得特别不搭,就像是白纸里的黑点,黑纸里的白斑。
更形象点说,如果把这片山区看做是人的头皮,植被是头发,那么这座监狱在山区中的样子,就像是浓密的秀发被硬生生的铲掉了一块,然后在头皮上留下了一块特别大的疤。
此时临近傍晚,落日的余晖洒下来,让这座山间的监狱看起来特别的宁静和安详。仔细一看,监狱内除了那些整齐有序的建筑物之外,还能看到监狱的坝子上,走着有蚂蚁大小的稀散人群,不知是监狱里的警卫还是犯人。
“还真的是监狱!”谢眼镜眯着眼睛说了一句,“看起来,里面的人还挺多啊,你快把望远镜拿我看看!”
拿到望远镜后,谢眼镜试着看了看,但他们现在的位置离监狱有些远,即便是依靠望远镜也看不到监狱的细节。
“根本看不清啊。”谢眼镜放下望远镜说,“这山那么高,又隔着那么远,咱们快换个地方吧!”
蓬帕俯瞰着傈垭岗监狱,没有说话,他正在查看监狱周边的情况。隔一会儿他才抬头望着天说:“看这天色,再过不了一小时就要黑透,天黑了不好走路,我们也不清楚下面的情况,还是先找个地方过一晚再说,明天我再找一个适合观察的地点。现在地方已经找到了,不用太着急。”
“行,按你说的来。”谢眼镜说。
于是两人撤下山顶,在山林里随意找了个地方,简单的过了一夜。这一晚,谢眼镜睡得不太好,他的脑海里总是回想着那座山间的监狱。尽管他并不认为可以在这里找到什么,但不知为什么,他却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也许是想赶紧忙活完回去吧。
第二天,他们早早的就听到了监狱的哨声。
根据蓬帕昨天的观察,在傈垭岗监狱附近,只发现了两个小型的关卡,只要不靠得太近,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蓬帕选择顺着地形而走,他带着谢眼镜越过山脊,然后绕着另一座山峰的山腰,到了监狱大门正对的方位。
这个位置,不仅离监狱更近,而且与监狱的高度落差也越小,可以更加细致的观察监狱的具体情况。
谢眼镜先是拿出相机,对着那监狱一连拍了好十几张。照片是为了拿给陈丽娜交差,证明他的确来过这个什么傈垭岗监狱。
刘勰会被关在这里吗?老实说,谢眼镜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否定的。那个神秘的坐标已经被他认定为是弄虚作假,所以这个监狱也就没什么价值了。
不仅如此,他为了到达这座监狱,还走了好远的山路,这是一个偏僻得不能再偏僻的地方,如果地球是平的,那这个地方,应该就是天地的边缘,世界的尽头。
刘勰会被抓到这种地方?他不相信。
人的直觉是很玄乎的。谢眼镜在拍照的时候,心里不知为何产生了一些奇怪的感觉。当这座监狱被他放置在相机的取景框里面时,谢眼镜隐隐感觉到什么不对。
他感觉这座奇怪的监狱里,也许真的藏有他想知道的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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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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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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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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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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