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候会找他什么麻烦?老实说,刘勰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出来。但是,那块手表,是用了一些手段才得来的,保不准老候突然哪根经不对,觉得刘勰占了便宜,就想秋后算账。
所谓的麻烦,刘勰想来想去,也就能想到这一点。如果老候找他算账,那该怎么办呢?手表都让出去了,总不能真的让貌猜还回来吧?
想到这里,刘勰愣了一下,如果老候真的跟他耍浑,那也不是不可以,反正貌猜都主动说了。
貌猜比他更清楚,如果老候生气了,舍财那都是小事,就怕有什么更加严重的后果——比如被割掉舌头,然后惨死在厕所。
矿队回到监狱的时候,是下午。这时候还没到放风时间,所以犯人们都被押送回了各自的牢房。
13号牢房的铁门打开,老候正坐在牢房的墙角,安静的看书。
老候看到刘勰回来后,并没有很意外,只是他的眼神就没再收回去,并且那慵懒的双目,忽就变得凌厉起来。
刘勰在老候的注目中,战战兢兢的走回了床位。他坐下来之后,发现老候还是在盯着他看,这令他浑身不自在。
“还在看书呢?”刘勰转过头,惶惶不安的与老候对视着。毕竟牢房里就他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瞪来瞪去,一句话不说也不好。
老候没理他,而是把书收好,语气轻缓而阴冷的说:“跟我说一说手表的事情吧。”
“手表?”刘勰装作惊讶的样子,“手表怎么了?”
“我给你的那块手,现在在哪里?”琇書網
刘勰沉默了几秒,然后说:“噢,你说那块手表啊,前段时间我转手了。你放心好了,手表虽然转手了,但是咱们约定好的东西,一点不会变,该付的钱,我一分不少。我不会赖账,也赖不了帐。”
“为什么要转手?”
“就是想转手啊,没有为什么。”刘勰笑着说,“这个表已经属于我了,我想我有转让的权利吧?”
老候直勾勾的看着刘勰,没有回答。半分钟后,他又问道:“你还差我多少大烟?”
听完这话,刘勰的眼睛眨了好几下,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可能……八拽烟土?九拽?还是七拽?”刘勰说,“反正还有很多吧,警卫那里不记得有吗,怎么了?”
“我要你现在就给我,”老侯说,“全部给我。”
“什么?”刘勰鼓起眼睛说,“现在就给你?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可是,我们约定好了的呀,不是说……”
“我改变主意了。”老侯加重语气,打断了刘勰的话。
这个回答,说得刘勰哑口无言,毕竟他们也没签什么合同,帐都记在警卫那儿,老侯如果想立即收账,刘勰还真没办法。
他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老侯这个家伙,估计是看到药丸那件事风头已过,就想着找刘勰算账了。
刘勰直视着老候,半天说不说话。看老候那样子,也不可能跟他说得清道理。
“那这样吧,”刘勰提议道,“我把手表还给你,软尺也还给你,这样总行了吧?”
“当然不行,”老候否决道,“在我这里,东西买出去,进来的必须是钱,没有东西再回来的道理。”
“你现在让我去哪里拿钱?”刘勰的声气,忽然变得高亢起来,“咱们当初说好了的,你也点了头的,怎么能出尔反尔呢?突然让我凑这么多钱,我去哪儿凑?拉屎都还得酝酿一阵呢!咱们虽然没有签字画押,但也要讲点道理吧?”
“我没让你现在凑出来,”老候缓缓解释说,“给你一周的时间,自己去凑,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反正差我的钱,到时候全部给我凑齐。”
“我要是凑不齐呢?”刘勰不甘示弱的回问道。
话毕,老候冷笑了一声,他打开床边的竹罐,蘸了些辣椒酱吃。
“你脾气可不小啊。”老候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这不关脾气的事,这是人品问题。”
老候没理会刘勰的指责,而是冷冷的说:“这样吧,如果你告诉我一些事,我兴许可以考虑给你宽限几天。”
“什么事?”
“你无故袭击昂钦那回事。”
“怎么了?”
老候别有深意的看着刘勰,没说话。那眼神就是在等着刘勰自己说。
“不是,”刘勰有些无奈的说,“那事情又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别人看不出来,我看得出来。”
“你看出什么了?”
“……”
见刘勰装疯卖傻,老候就懒得跟他啰嗦下去,他躺下身子,语气沉缓的说:“下个周,你从矿场回来的时候,我在厕所等你。不管你凑不凑得齐,都到那里来见我。就这样,别说话了,我休息了。”
“厕所”两个字,就像一把挥出的大刀,将刘勰那冒起的怒火,硬生生的削低了一大截。他清楚的记得,在监狱里那个广为流传的传说中,也就是老侯杀人的那个传说——被老候盯上的人,就是惨死在监狱的厕所。
他感觉老候故意加重了“厕所”二字,也好像并没有。总之,这番话让他感觉后背发凉。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老候抛出这道“死亡威胁”后,就美美的睡大觉去了,至于刘勰这家伙会怎么看,怎么想,他不在乎,因为他已经计划好一切,刘勰这次是跑不掉的了。
牢房里静了下来,时间不知过去了有多久。
老候并没有睡下,他其实也期盼着刘勰能再说些什么,比如讲出问题的答案,或者苦苦哀求几句。
但刘勰没有,牢房里安静极了,不知是他已经吓得屁滚尿流,还是在为凑钱的事情焦头烂额。
“好吧,你想知道那回事是吧?可以,今晚我就告诉你。”牢房里突然传来了刘勰异常冷静的声音。
老候假装没听见,不作任何动静。
下午的放风时间里,刘勰一直坐在食堂角落,眉头紧锁。看那样子,好像在做什么剧烈的思想斗争。
吃完晚饭,犯人们便又被赶回牢房,锁上了脚镣。
夜幕降临,牢房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很快,13号牢房的两个人,已经看不到彼此。天已经黑下很久,两个人就像在暗中较量那样,谁也不说话。
刘勰靠在牢房角落,死盯着老候的方向。老候则稳若泰山的坐在凉席旁边,闭目养神。
黑暗中,老候听到刘勰那边传来一些细微的响动,不知在捣鼓什么。没隔几阵,黑暗中的刘勰,不知为何站了起来。
老候的眼睛立刻睁开,怎么着,这小子还想跟他动手不成?
“老候?你还醒着吗?”黑暗里传来了刘勰的问话。
老候刚想回答句什么,但下一秒就觉察到了什么不对。他仔细一看,果不其然,情况太不对了!
双眼适应了黑暗之后,借着窗口透进来的微弱光线,能依稀辨出眼前的情况。老候看到,刘勰这家伙,此刻竟然直直的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凉席上的他。
“你不是想知道袭击昂钦那回事吗?”刘勰说着蹲了下来,“我现在就告诉你。”
此刻的老候,两眼止不住的大睁,好在黑暗掩盖了他那瞠目结舌的窘态。他忍不住往刘勰的两脚摸去,却发现手掌触到的仅是赤裸的脚踝。原本锁在脚踝的脚镣,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刘勰不知用什么办法,竟然挣脱了脚镣的束缚!
“我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刘勰脸上露出自信又邪魅的笑容,“我要……越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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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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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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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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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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