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胡子说,根据上级的统一安排,矿场的工作,现在暂时放下,矿队的所有工人,将会被调往深山中的“烟场”,协助烟土队完成一年一度的“割烟”。
因为去年的大烟收成不好,所以今年必须集中人力,提高效率,以完成上级派发的各项指标。琇書網
所谓“烟场”,其实就是烟土队开辟在深山里面的罂粟田。所谓“割烟”,就是割开罂粟的果实,收集里面的烟浆。
“割烟”是制毒环节中必不可少的步骤,也是一门很古老的手艺,不管是当地的毒贩或者烟农,都采用这种简单有效的方式来收取大烟。
割烟,顾名思义,非常简单,看个一两遍就能学会。罂粟的果实是圆圆的一坨,就跟一般的花骨朵没什么区别。只要用尖锐物割开果实的表皮,就会有粘)稠的乳白色汁液,从割开的口子里渗出来。
这些流出来的汁液,就是罪恶的原材料。
乳白色的汁液渗出来后,不过几小时,就会凝固,并附着在果实上。同时,汁液的颜色,也由乳白色变为乌黑。割烟者所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又黑又稠的汁液收集起来,越多越好。
收集起来的粘)稠物,就是生烟膏,也叫生鸦)片。黑糊糊的生烟膏,远远看去就像狗屎一样。
生烟膏经过简单加工后,就是我们熟知的鸦)片,可供嗜烟者使用了。但这只是烟膏的基础形态,烟膏经过现代技术提纯加工之后,便可制出高纯度的四号毒品,那才是它的最终形态。
由监狱统管的烟场,规模庞大,烟土队即便是人员众多,也要割上好一阵。有矿队的支援,就能让割烟进行得更快,缩短制毒链的工序时间,弥补去年留下的经济缺口。
接到命令后,矿队的犯人都在开玩笑说,咱们终于也成为烟土队的人了。但犯人们心里都清楚,这个时候把他们调过去,只能沾到烟土队的苦,却得不到一丁点甜。
之前提到过,在傈垭岗监狱里,烟土队的“工作编制”,是每个犯人都与之渴望的。因为烟土队的职责就是管理各类作物,与费尽力气的矿队和伐木队相比,简直算得上是天壤之别。
不过呢,烟土队的工作哪怕再轻松,那也是矮子里挑出来的高个儿,只是因为同行衬托得好。每年的播种和收获时节,那就是烟土队最疲累的时候。尤其是割烟的时候。
因为罂粟结果的季节,正值旱雨交季,是雨季来临之前,金三角地区最干旱、最高温的日子。一望无际的罂粟田,没有任何遮阴的树木,暴烈的阳光直泻而下,宛如一个巨大的露天禁闭场。
并且,因为管理各类作物的需要,烟土队没有明确的歇工期,哪怕是在雨季,偶尔也会被调出去工作。
在前往烟场的路上,矿队的人都闷着一张脸。若不是因为这条突如其来的调令,他们已经可以回监狱睡大觉了。
但是到达烟场之后,矿队的这些犯人,都觉得没有白来。
矿队的犯人,整天都在逼仄阴暗的矿洞里工作,所以烟场里那些万紫千红的罂粟花,对他们而言就像免费的5A级景区一样。
刘勰也一样,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所谓的罂粟花,只是在一些文学作品中,见过几笔描绘。
在那些文学作品中,罂粟花都被描述成罪恶的美,妖艳的美,但是,刘勰亲眼看到的,却与这些刻板印象有所不同。
当那漫山遍野的罂粟花映入眼帘时,他就觉得,罂粟花具体是怎样的美已经不重要了,这些几乎占据了全部视野的罂粟田,就像广阔的海洋那样,带来的是壮阔而震撼的美。
因为朗桑的这些罂粟田,规模实在太大了。
眼前的这片烟场,位于一处巨大的盆地之中,盆地中央几乎全是如浪似海的罂粟花,盆地四周,则是层层起伏的山峦。
填满了整个盆地的花海,不见首尾,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迎风怒放的花朵,它们五彩缤纷,色彩绚丽,其间蜂蝶飞舞,花香四溢,宛若人间仙境。
每当有热呼呼的山风吹过,这片不见尽头的花海,就会激起一波又一波的花浪,花浪如水般柔美,令人眼花缭乱。
谁会想到,万紫千红的美艳景象之下,藏着的却是万恶之源呢?这处遍布罂粟的盆地,就像是一口聚宝盆,为朗桑的统治者们,源源不断的创造着黑色财富。
如此规模的烟场,谁也说不清究竟有多少个。它们是朗桑的经济命脉,只存在于最为人迹罕至的地方。
罂粟田里面,能看到许多犯人正在割烟,这里驻扎的警卫,也比矿场的多了不少,并且安防措施更加严密。烟场以网格的方式,对罂粟田进行划分,每一个网格,就有一定数量的警卫巡视监督,防止犯人偷懒,或是逃跑。
矿队的人到达烟场后,就被警卫领到了烟场边缘的某个网格区。警卫简单示范了一下割烟的技巧,然后就分发了割烟的器具,让犯人们赶紧上岗。
割烟不比在矿洞挖石头,因为罂粟果众多,所以要求每个犯人,负责相当大的一片区域。这是刘勰头一次上岗割烟,刚才警卫的演示他看得似懂非懂,所以根本就不熟练,但是旁边又找不到其他人帮忙,只好一通乱割。
好在割烟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事情,管它怎么割,果实里的烟浆都是会流出来的。难点在于如何最大程度的收取流出来的烟浆。
上午的太阳,并不是很晒人,刘勰觉得割烟这差事,轻松极了。闲暇时分,他就贪婪的观赏着周围的美景,鲜艳的花海,辽阔的景致……跟死板的矿场相比,这里简直是人间天堂。
试想,周围是无边的花海,头顶是无垠的蓝天,对于一个失去自由的犯人来说,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好呢?
貌猜说的没错,烟土队的人,过的都是神仙日子。
烟场设立的食堂,虽然没有监狱的大,但也比矿场的要好。唯一让刘勰感到欣慰的,就是这里的伙食质量,跟矿场的差不了多少。
中午吃饭的时候,貌猜这家伙,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刘工?”貌猜既惊喜又意外的说,“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你以为我想来啊?”刘勰撇嘴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嘛,这不是让我们过来支援你们吗?”
“支援?我怎么没听说呢?”貌猜说着,就端着碗坐到刘勰身边,“那你们要支援多久?”
“我怎么知道?还不是听警卫大爷的安排。”
“嘿嘿,这是好事,你来这里支援,绝对比你那个什么矿场过得舒坦!”
“你以为我想来啊?没见你们来矿场支援。”
貌猜又是嘿嘿一笑,就埋头吃饭去了。没过多久,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就对刘勰说:“对了,忘了跟你说,咱们上次换的手表,我转手出去了。”
“那挺好啊,换了多少大烟回来?给你家里的人带回去了吗?”
“大烟换得有不少,但是呢……”貌猜看了刘勰一眼,又收回了眼神,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了?”
“你可能有麻烦了。”
话毕,刘勰立即停下了咀嚼的动作。他指着自己说:“我?麻烦?”
貌猜看了看周围,然后直视着刘勰,低声道:“老候的麻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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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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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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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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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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