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劳作的犯人,无不被这突如其来的泥石塌方吓傻了眼,纷纷退后躲避,巴不得一口气跑回矿场才好。而警卫们则忙着维持秩序,以免有犯人趁乱逃跑。
所以刘勰从泥石里拖出李波的时候,他身边连一个帮手都没有。
刘勰拍走了李波脸上的泥土,并看到李波的脑袋被石头砸出一个大血口,鲜血就像泉水一样,不断的从头皮的伤口里流出,并渗入刘勰的衣袖。
“赶紧把他拖过来!”某个警卫招呼着刘勰,“别呆在那儿!”
山体滑坡这种事,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方才落下泥石的山坡,到现在都还有少量的碎石滚下,谁也不知道滑坡还会不会发生第三次,第四次。
听到警卫们的警告,刘勰这才反应过来。他站起身,提着李波的两肩,奋力将他拖了出去。
两个工队的犯人们,已经被警卫集合到了一起,集中看惯。两三个警卫赶了过来,一同协助刘勰,将李波身上的泥土清理干净。
警卫对李波又拍又打,但后者依旧像一具尸体那样,毫无反应。只有脑袋上砸出的口子,在不停的涌出血水。此时,李波的上半身已经被血水染得鲜红一片,看样子,他身上的伤口还不止一处。
现场没有专门的医护兵,所以大家也只能手忙脚乱的寻找伤口,以减缓血液的流失。警卫的头子很快给出了对策,他决定派出两名警卫,护送李波前去救治。
“你,赶快把他背起来,送到那边的车里去!”警卫的头子又指着刘勰说。
这时候刘勰也没空多想,他赶紧背上李波,踩上堵住路面的那一大片泥石堆。泥石堆里都是黏滑的泥土和坚硬的碎石,极不好走。幸好有辆越野车停在对面,否则的话,李波就是流干了血液,也无法得到救治。
刘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可算是越过了泥石堆,将他送进了停在对面的越野车。
两个警卫护送的话,感觉人手不是不太够,但现场有那么多犯人,如果再多派警卫跟着去,恐怕不好这边的维持秩序。于是等刘勰安顿好李波后,跟来的警卫头子又对他说:“524号,你跟着一起上车!”
“我?”刘勰指着自己。
“快点进去!别耽误时间!”警卫头子不耐烦的说。这时越野车的引擎已经发动,多拖一秒李波的危险就多一分。
刘勰被警卫推上了车,后座的警卫拿出手铐,将刘勰的手与李波的铐在一起。
有刘勰这个犯人在,许多脏活累活就不用警卫来做。警卫在车上找出来急救箱,让刘勰替李波的伤口简单消了毒,然后包了些纱布。
经过一些简单的处理,那如注的鲜血,这才有所止缓。刘勰探了探李波的鼻孔,发现还有微弱的气息。大量的失血之后,他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不知能不能撑住。
警卫把车速提的很快,如果176号犯人李波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根据监狱的规定,现场的警卫全部都有责任。虽然这是属于事故死亡,但是现在属于非常时期,不向上级汇报死亡案例当然是最好的。
越野车疾驰着驶出山区,进入了诊所所在的城镇。等到越野车在诊所门口停下时,李波的脸已经惨白一片了。
医生英玛已经提前接到了军队的电话,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刘勰将李波背进了诊所,英玛让助手先清理李波的身子,检查伤口。
“你们有谁是A型血?”英玛急切的问道。她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那上面记录有傈垭康监狱所有犯人的登记信息,其中就有一项是犯人的血型。
情况比英玛想象的要糟糕,现在这种情况,如果不给李波进行输血,那就很难把他救回来。这间诊所只负责监狱的犯人,所以也没什么血液储备,要输血,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现抽现输。
两个守卫连连摇摇头,刘勰看着沾染在手上的血渍,两眼呆滞的说:“我是……我是A型血。”
刘勰一直有点晕血,李波流出的血,不仅染满了他的双手,更让他浑身上下都是大片的血渍,就像是刚从血池里出来一样。李波那血黏黏的一身,更是将他折磨得快要晕厥过去。
英玛打开册子,对照了刘勰的编号,确认无误后,就对刘勰说:“好,你跟我来!”
刘勰跟着英玛进入了一个小房间,英玛端来一盆水,让他清洗一下手臂。然后,英玛走到房间的另一侧,在柜子里翻找抽血的器具。
刘勰清洗手臂的时候,索性脱掉了那件又破又脏的囚衣,以避开上面染有的血渍。
英玛很快找好了一盘抽血用的器具,谁知她刚转过身,就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刘勰此刻是背对着她的,由于囚衣已经脱掉,所以遗留在他背部的伤口,在房间的灯光照耀下暴露无遗。
英玛看到的,是鞭刑留下来的伤疤,鞭子留下的痕迹又细又长,数量密集得如同一坨线团,就像是魔鬼用尖锐的指甲,在那裸背上留下的抽象画作。
伤口早已结痂留疤,所以英玛看到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紫色。英玛作为一名医生,留于人体的伤口自然是看过无数,但如此惨烈的伤疤,还是让她愣了半天。
刘勰很快清洗好了手臂,他转过身,却发现英玛怔怔的站在原地,既茫然又惊恐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刘勰立即问他。
“你的背……”英玛面色僵硬的说,她记得上次刘勰来这里的时候,背上并没有这些伤痕。
“哦,这个啊,一些小伤疤。”刘勰耸耸肩,“我洗好了,咱们赶紧的吧!”
英玛这才回过神,她动作麻利的拿过器具,开始为刘勰抽血。
尖细的针管进入表皮,触入血管,接着暗红色的血液被抽出,并顺畅的流淌在输送管里。这一切都被刘勰看在眼里,于是那重压一样的眩晕越来越重,当英玛拔出针管的时候,刘勰也晕了过去。
ωωω.χΙυΜ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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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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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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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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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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