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中立者

　　第十五节中立者

　　帝国政府与伽利略公国的口水仗，很精彩，老爷这段时间，也突然喜欢看电视了。我也只能跟着他一起看。

　　口水仗来回拉锯，持续了很长时间，争论的东西有两个。

　　第一，帝国政府，指责伽利略公国，不应该将星门技术看做是自己的私产，虽然那是他们的祖先伽利雷—伽利雷发明的。但首个位于母星的星门，它的建造，是当时全人类共同努力的结果。并且，易帝陛下在新伊甸带领人类，在黑暗中开拓，最后重建文明，才有了后来的伽利略公国。

　　关于帝国政府的这项指控，伽利略公国的回应是：伽利略公国从来没有否认，全体人类，在重建人类文明过程中付出的努力，但他们强调，几万年来，伽利略公国打造的每一座星门，都是免费的，除了收取基本的专利费，用于维持公国运转，没有多收过人类社会一分钱，况且，他们一直不改初心，既然是为全人类，那当然不包括克隆人和使用克隆人的人。

　　帝国政府，对于伽利略公国的第二项指控，则是搬出了几万年前，易帝主持编纂的律法，上面明示，整个伽利略公国的行政管辖权，是属于帝国政府。

　　伽利略公国回应声称：伽利略公国承认法律的有效性，但指出，法律是易帝陛下主持编纂的，伽利略公国只接受，拥有易帝陛下的帝国，行使管辖权。现在的帝国政府，名义上是继承了帝国的法律地位。但现在的政府，修改法律，违背了易帝陛下当年退位时，为数不多的要求：那就是禁止在新伊甸内使用克隆人劳工。因此，伽利略公国认为现在的帝国政府违背易帝意志，他们不会接受帝国政府的管辖。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双方的观点，在社会中，都拥有各自的支持者。一时间，舆论，媒体，民间，都闹得不可开交。

　　支持帝国政府的人认为：由于现在，克隆人奴隶的广泛存在，没有任何的地区，财团，符合伽利略公国的要求，认为伽利略公国中断星门技术输出，过于自私，断绝了人类继续发展和探索宇宙的道路。

　　支持伽利略公国的人出发的角度是：现在的新伊甸，人口生育率下降眼中，克隆人奴隶的冲击造成的失业潮，确实影响到了社会发展，并致使道德沦丧，应该逐步减少克隆人奴隶的使用。

　　外面闹得不可开交，老爷没有受多大影响，每天仍然是管理集团内部事务，辛勤工作，仿佛外面的那些时，和她完全没有关系。

　　时间就在这些口水仗中持续度过，我也是重复重复再重复的过完每一天。

　　口水仗打了四五年，仍然停留在口水仗的阶段，没有实质进展，我的老爷，也不着急。对于伽利略公国中断星门输出，他始终只对我说一个字：“等。”

　　我不怕等待，因为我不会烦躁，我的老爷也没有烦躁。因为在等待的过程中，总有人会是最先按捺不住的人，总有人会做出动作，但这个人，肯定不是我的老爷。

　　在EVE历39573年，口水仗的第五年，等来了第一个按捺不住的人。

　　我替老爷整理着衣服，准备下楼迎接客人，开始晚宴。

　　老爷照着镜子，笑着对我说道：“大卫，当我们很弱的时候，你永远不要去相信那些，声称自己中立的人，这种人，是最坏的。”

　　“是的，老爷。”

　　“狮子和鬣狗打起来了，秃鹫在一旁看着，声称自己中立，谁也不帮。但最后，不管谁到下了，它们就会扑上去，抢夺死者的血肉。”

　　“比如今天晚上的那位。”我整理完老爷的衣服，和老爷一起站在镜子前。

　　“是的，他应该是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世界，谁是真正的强者。”

　　“这么说，我比他聪明些，老爷。我在几百年前，就在你身边了，看来，我是个聪明人啊。”

　　“大卫，我越来越讨厌你这种人性化的克隆体了，下次克隆，让他们一定要换回来。”

　　“但凭老爷吩咐，只要我的记忆还在就行了。”

　　“走吧，大卫，我们一起去见一见，你的父亲。”

　　克隆人之父—祝建奎博士，一个2000多岁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主动要求面见钱普禄老爷。以前的他，一直声称自己要处于中立，但伽利略公国，对于克隆人的天然敌视，加上伽利略公国，超然的社会地位，很明显，影响到了他，和他实验室的未来。他需要找一棵大树，但几乎不用怎么考虑，就能明白，这个世界，最大的大树，是我的老爷。

　　我和老爷，按照约定的时间，提前了5分钟在大厅等候。

　　祝建奎博士被仆人引导进入了大厅，老爷显得异常热情，上去拥抱了博士，开心的说道：“我终于见到新伊甸最负盛名，最传奇的祝建奎博士，和你相比，其他的博士们，简直不值一提。”

　　“我也终于见到新伊甸最有影响力的钱普禄老爷，真是三生有幸啊。”

　　两个最顶尖聪明的人聚在了一起，今天晚上，我必须全神贯注，再加12分全神贯注，才能听懂他们的聊天内容。

　　今天的宴会一共四人，为了方便谈话，小宴会厅设置的是一张四人小桌，老爷和祝建奎博士对坐，我和祝建奎博士带来的女士对坐。

　　老爷是主人，先向祝建奎博士介绍了我：“这是大卫，博士，名义上讲，他是您的儿子，也是您研究室的产品。”

　　博士笑了笑，回答道：“谢谢钱普禄先生，满足我的要求，让您的这位克隆人一起入席。你要知道，大卫，在新伊甸里，也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啊。”

　　老爷用手示意我对面的那位漂亮女士，希望博士介绍一下。

　　博士用手示意：“丽萨。”

　　“丽萨女士，您真的是太漂亮了。”老爷似乎也被这位女士吸引，因为她实在是太漂亮了，我见过的女孩中，没有人能和她相比的。

　　“哇，能得到钱普禄老爷的称赞，我真的是太高兴了。”丽萨开心的笑容，站起身来，并温婉的同老爷握手。

　　随后，她居然也向我伸出了手，并说道：“你好，大卫，我是丽萨。”丽萨女士主动同我握手，让我倍感意外，我连忙起身，握住了丽萨的手回应：“丽萨女士，您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老爷看着我，装着很生气的样子对我说：“大卫，你的马屁比我拍得精彩，你怎么能盖过我的风头呢？”

　　桌上的四人，一起大笑，祝建奎博士对老爷说道：“钱普禄先生，对大卫这个型号的克隆体，是否满意。”

　　老爷朝博士摆摆手说道：“博士，不是我怀疑你实验室的品质，但我不喜欢这个类型的大卫，太过人性化，有时让我感觉，大卫很不尊重我。但我明白，这不是大卫的责任，因为他一直跟随了我400多年了，他对我意义非凡。”

　　“但是人性化，是每个克隆人使用者，都愿意看到的，摒弃了克隆人身上的生硬，类似机器的感觉。”丽萨女士的高见。

　　“丽萨女士，我不是否定你的观点，请允许我小小的自夸一下，就我这个层次的人而言，现在的大卫，看起来很蠢，原来那种大卫，反而给人一种很睿智的感觉。”老爷说道。

　　仆人们送上了一些简单的前菜，但今晚，任何的美食，都是陪衬。今晚，是我的老爷，和祝建奎博士的交锋，他们将用开心聊天的方式，达成一些协议，不写在纸上的协议。

　　我第一次跟随老爷入席，感觉很奇怪，尤其是我的对面，还坐着一位极其美丽的女子。

　　丽萨女士吃东西的时候，不时的抬头看我，看了几次之后，便问我：“大卫，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老爷尴尬的看了看我，我回答道：“在丽萨女士的面前，我都忘了有食物的存在了。”

　　这会儿轮到博士尴尬了，老爷则是笑得一脸灿烂，还好，我没给老爷丢脸。

　　片刻之后，主菜便上来了，红酒也被摆上了桌子。祝建奎博士，看来酒量是不小的，而那位丽萨女士，也是频频向老爷敬酒，到最后，食物已经是多余的了。几人说着摸不着天的话，谈论明星和球赛，我不时的配合老爷，打出好球。

　　“钱普禄先生”博士先开口了，酒过三巡，按捺不住的人，始终是按捺不住的人：“你觉得丽萨女士怎么样？”

　　“精美绝伦，我钱普禄，400多岁了，自问，从没见过丽萨女士这么漂亮的女人。”

　　博士把头转向我，又向我问道：“大卫，你喜欢丽萨女吗？”

　　我的心，凉了半截，转头看向老爷，老爷也是一脸愕然。博士正式向老爷要他对丽萨做出评价，是要把丽萨介绍给老爷的意思，但却直接问我是否喜欢丽萨，我是个克隆人啊，这对我的老爷，是极大的不尊重。

　　我该如何回答，但想了一下，决定照着博士的思路下去，用克隆人的标准答案来回答：“当然喜欢，丽萨女士太漂亮了。”

　　老爷看着博士，露出笑容。他明白，最好不要先表露什么，即使是对方在侮辱自己，老爷对我的信任是足够的，不会因为我的回答而迁怒与我，他只是在等待博士的后手。

　　博士喝了一大口酒，面向丽萨，然后用手示意丽萨，向老爷说明问题。

　　丽萨笑着看老爷，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整个舌头。

　　“克隆人！！！！！”老爷大声惊呼，直接站了起来，然后摇晃着头，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我也站起身来，仔细的看了一下丽萨的舌头，确实没有味蕾，整个舌头，光滑无比。

　　老爷理了理思绪，重新在位置上坐好，惊奇的想博士问道：“已经可以实用了吗？”

　　“十多年前就可以了，只是一直放在实验室。”博士回答。

　　“没有情绪波动？”

　　“完全没有，控制得非常完美。”

　　老爷其实被博士摆了一道，将了一军。但此刻，他也完全不在乎了，因为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女性的克隆人，并且整晚一起进餐，谈吐优雅，完全没有什么异常，和人类无异。

　　“钱普禄先生，你是除了实验室人员以外，第一个见到女性克隆人的人类，这也是我特意要求您今晚安排您的克隆人大卫，一起入席的原因，我以为你能猜到的。”

　　“太神奇了，博士，你的实验室，比其他实验室，的确高明太多了。”，对于此，老爷完全失算了，甚至是出丑了，但他好像完全不在乎，一直盯着丽萨，看个不停，丽萨则一直笑脸对着我的老爷。

　　博士说道：“以前的女性克隆人，始终无法克服一个问题。那就是，女性克隆人，在见到哺乳，母亲亲吻孩子，或者一切与母性相关的事情，就会情绪失控，甚至觉醒，还有些，会出现暴力倾向。”

　　“我知道，我大致听说过。”老爷频频点头，然后问道：“那丽萨是怎么解决的。”

　　“钱普禄先生，这是我实验室的最高机密，还没来得及申请专利，因为我们想做得更完美一些，把细节考虑充分在申请专利，以免被其他实验室钻什么空子。”博士终于开始说实质问题了。

　　老爷撤去了面前的餐巾，微微一笑：“博士，你应该不仅仅是担心，被其他实验室钻空子这么简单吧。”

　　博士看了看我，笑着说道：“女性克隆人的法律及伦理定位，非常尴尬。你看丽萨，就知道，她一出现，就能引起太多的问题了。”

　　老爷也尴尬的笑了笑，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老爷与人智力交锋，处于下风的时候。

　　“新伊甸的学术机构联盟，在1000多年前，就制定了女性克隆人的红线，那就是不能拥有卵巢，或是拥有卵巢，但是不能产生卵子，因为这会带来无穷无尽的社会问题，和伦理问题”。

　　老爷严肃了起来，认真听博士的讲解。

　　“我们实验室，也一直按照联盟要求的方向，在实验女性克隆人，但如您所见，1000多年都不能达到应用要求。”

　　“最后，我们在实验室内部，大胆改编方向，让女性克隆人，拥有完整的卵巢，并能产生卵子，只是将输卵管发育畸形，无法排出卵子，然后，你就看见了现在的丽萨。”

　　老爷今晚很失态，一直不停的点头，像个小学生一样，还频频示意博士继续讲解。

　　“由丽萨这个成果，我们反溯以前的实验，得出这样的结论，但也仅仅是猜测后的结论，因为我们人类的身体，和大脑，以及产生的情感，实在是太奇妙了。”

　　“我们先说男性克隆人的实验过程，最初实验的应用级别男性克隆人。是没有保留性功能的，都是处于阉割状态，但结果，却不能让人满意，这种状况下的克隆人，寿命只有10年左右。完全无法达到应用级别，与保留了性功能的克隆人，完全是两个概念，最后不得已，保留了男性克隆人奴隶的性功能，给予了一个具有欺骗性质的空精囊。”

　　“生物的繁衍天性。”我的老爷，突然说了一句。

　　“我们实验室的结论是：不像男性克隆人，保留性功能，但给予一个空的精囊，就能保证他们情绪稳定，和较长的寿命。我们知道，男性在繁衍的过程中，只需要那么几秒钟就够了。但是孕育生命的整个过程，是女性完成的，女性克隆人，在潜意识里，是能感知自己的暖巢，是没有的，甚至是空的，这种潜意识让她们知道，自己永远没有做母亲的可能。因此，她们但凡见到和母性相关的场景，就会情绪失控。”

　　老爷明白了博士的意图，回答道：“现在新伊甸的学术机构联盟，里面的专家，有70%都是我们PIBC的人。”

　　“这是我主动拜访你的原因，但不仅仅是学术联盟的问题，还有法律。”

　　博士提出要求，老爷提出回报，今晚的主题，就是下面这几句话了。

　　“有一种禁止了1000多年的武器。”老爷说道。

　　“数量。”

　　“2000就足够了。”

　　“接收人。”

　　“我的武装部长，吴却之。”

　　“最后必须保证实验室完全回收，不能流出。”

　　“我们继续探讨女性克隆人，我非常感兴趣。”老爷端起了酒杯。

　　交易完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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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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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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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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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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