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女强人

　　第三节女强人

　　整个上午，我只有两件事情需要去做。第一件事：我吃完早餐以后，便会顺道在厨房，拿上足够分量的牛肉粒和纯净水，去喂饱老爷的宠物狗—比特犬摩西。

　　第二件事，要去老爷的花园，指挥花园的工人，照料好老爷的鲜花便可以了，但也只是象征性的看看，老爷的花园，有无数的奇异花草，有二十几个花匠在负责维护。但老爷上一次来花园，还是五年前的事了。

　　这两件事加在一起，不超过40分钟便能完成。接下来便是老爷说的自由时间，但什么是我的自由时间呢？

　　事情做完以后，我会坐在大厅入口处的椅子上，看着外面的天空。或晴或雨，或云或雾，我只是这样的看着。从我的老爷，将他的父亲溺死在浴缸后的这接近200年的日子里，我都是这样，每天上午，这样坐着，看着外面，这便是我的自由时间。

　　有时候，鸟类飞过外面的天空，我会去追寻它们的轨迹。但它们只要飞出我的视野，我便立刻收回视线，不再关心他们会飞向何处。

　　又或者有约定好的访客，我会将他们带到老爷的办公室，然后又返回大厅，继续我的自由时间。

　　上午10点，又有访客来到，但这次的访客似乎格外的多，我数了一下，大概有40多个，他们每一个，我都认得，我准确的记得他们的名字，职务，甚至他们的家庭成员，我都记得，这些，都是我的老爷要求我记下的。

　　我不用询问老爷该怎么办，直接将他们带到了3楼的会议室。然后来到了老爷的办公室报告：“星际工程部的人已经到了，我已经将他们带到了会议室。”

　　老爷没有回话，只是起身，径直走出了办公室，我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会议室。然后准备前往一楼大厅，继续我的自由时间，老爷却叫住了我：“大卫，你也进来，你要旁听这个会议，帮我记住会议内容。”

　　PIBC集团星际工程部的CEO，梁知茹，140多岁，刚刚更换了新的克隆体，很漂亮的女人，一头金发，被束成马尾状。服装，发型，脸型，表情，都透露出她最大的特质：干练。修长的柔美的双腿，让我想起，她趴在老爷办公桌上的样子。

　　她是老爷，在知道名字的情况下，还愿意发生关系的一员。这个女人，很了不起，38岁获得第一个博士头衔，成为新伊甸历史上第二年轻的博士。而历史上，第一年轻的博士，是2000多年前一个叫王伯安的人，但不同的是，王伯安的博士头衔，是因为有卓越著作，易帝陛下越权授予的。

　　而梁知茹的博士头衔，可是新伊甸，最高专家议会组论证之后授予的。而她到70岁时，更是一口气，拿下了4个博士头衔，新伊甸里，真真正正的女强人。

　　PIBC一共12个部门，11个CEO，外加一个武装部长，就是集团的最高权力了。而梁知茹，是唯一一个，以纯技术力量，入主星际工程部的CEO。

　　此刻，她正双手撑住桌子，身体前倾，等待所有参会人员就坐。我的老爷在与她对面的位置坐好，而我则站在了老爷的身后。

　　她从超大圆形会议桌的缺口处，走到了中央，会议室的灯光暗了下来。梁知茹站立的地方，全息投影投下的立体图像便缓缓的显现了出来。

　　“多美星域，TGH—8号恒星，它的三号行星。”梁知茹拨动眼前的星图，语气坚定的说道：“今天，是EVE历39457年5月20日。大约1700年前，这颗三号行星，表面干燥，没有水分，它的赤道最高气温140摄氏度，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也不适合人类居住。

　　财团在1700年前，开始尝试改造这颗行星，希望可以为未来的星际开发和殖民，提供另一条更加切实可行的道路。那时，我们的前辈，将这个恒星系的第九号行星爆破，分离出了九号行星的冰矿。在此后的800年里，我们将分离出的，总量大约为15万亿立方的冰矿，搬迁至第三号行星，并完成空投，最终形成海洋。随后的几百年里，财团陆续完成了核子轰击，大气混合灌注等工作。

　　500年前，这颗三号行星形初步形成了大气层，大气成分，类比人类宜居大气。赤道最高温度已近降低至90摄氏度。”梁知茹停了下来，严肃的环视着会议室的每一个人。似乎在卖什么关子，但我知道，她只是想尽力在老爷在面前卖弄而已。

　　我记得，那时，她趴在老爷的办工作上娇喘，老爷则是喘着粗气的说道：“我最喜欢你工作时那种，认真严肃的样子，把头昂起来，该死的。”

　　梁知茹继续拨动手指，全息投影投放出了新的图片信息，她原地转了个圈，换了个语气，缓缓的说道：“这是昨天，我们刚刚得到的观测结果，三号行星北纬46度的一处山麓，近水浅滩区域的岩石上，发现了真菌类的结核残留物。”

　　梁知茹似乎对自己充满信心，对着老爷笑着说：“钱普禄老爷，我想，您是时候给这个恒星系，给这颗行星命名了，因为我们创造了生命。”她嘴角上扬，满满的得意。

　　会议室里一片欢呼和掌声，其他人纷纷起立，都注视着我的老爷。。老爷站起身来，示意众人坐下，然后说道：“星际工程部的各位同仁，进展神速，我没有想到在这颗行星上的工作会进展得如此之快。而且，给恒星和行星命名，非同小可，我完全没有准备，所以，命名的事，还是暂时先放下吧，梁女士，你说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和进程吧。”

　　梁知茹对着老爷露出甜蜜的笑容，接着说道：“给恒星和行星命名，这可是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情，而现在，这个新伊甸里，唯一有资格的就是您了，钱普禄老爷，我们期待着你的命名。”

　　梁知茹重新滑动星图，又进入严肃模式：“现在，3号行星的极个别区域的温度和环境，已经允许我们在行星表面设置观测站了。接下来的工作部署如下：

　　第一：五年之内，我们要在行星表面，至少四个代表性区域，设置地面自动化观测站。

　　第二：20年后，根据观测结果，投放第一批100名克隆人先驱者，测试环境，并取得报告。

　　第三：50年后，设置地面行星指挥中心，人类技术人员将会在保护状态下登录行星。

　　第四：100年后，小规模播撒海洋藻类，地面苔藓类植物孢子。

　　第五：200年后，视大气成分，播撒调节类植物种子，及蠕虫昆虫类生物。”

　　梁知茹又是一个转身，昂起头，并甩动了一下头发：“先生们，女士们，以前，我们人类，只是在茫茫星海中寻找，能够供人类宜居的行星。但行星重力，大气，及微生物环境的差异，让我们人类，付出了无数惨重的代价。但是今天，我们PIBC，已经拥有了改造行星的能力，而且，可以根据我们人类的需求去定制行星环境。我相信，在未来，不超过500年的时间内，将会有第一颗这样的行星出现。这对我们人类的文明，是一个开天辟地的里程碑式胜利。”m.xiumb.com

　　梁知茹的报告，让整个会议室热血沸腾，大声高呼万岁。而我，对这些完全无感，我只是记住了她的报告中提及的所有数据，时间而已。

　　我的主人，钱普禄老爷，站起身来，跟每一个握手，拥抱。梁知茹走到老爷的面前，夸张的说道：“钱普禄老爷，现在的我们，真的拥有了神一般的力量。”

　　老爷也热烈的回应了她，并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是你们努力工作的结果，你们都是PIBC的骄傲，继续加油。”

　　会议其实就是梁知茹的一个例行报告，完成以后，参会的其他人，陆续离开，梁知茹在门口等候，等到老爷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一脸笑容的对老爷说道：“钱普禄老爷，我还有几个问题要向你报告和说明，能不能占用你十分钟时间。”

　　老爷略微迟疑一下，示意梁知茹到他的办公室。我也只好跟在老爷身后，老爷一个人在办公室的时候，我是可以离开，去进行我的自由时间的，但只要有其他人进了他的办公室，我就必须跟在老爷身边，当然，这是老爷的吩咐。

　　还未到老爷的办公室的时候，梁知茹便迫不及待的开口了：“钱普禄老爷，等到这个计划付诸实施，并亲眼见证成果，可能都500年后了，我是真的想等到那个时候，亲眼见证，请您一定要支持我。”

　　“你是我的得力助手，我当然支持你。”钱普禄老爷大手一扬，爽快的说道。

　　“钱普禄老爷，这次报告的是一些特殊的私人问题，能不能请大卫在门外等候呢？”看着跟进会议室的我，梁知茹尴尬的说道。

　　老爷微微一笑，示意我到门外等候。我转身走出会议室，随手关好办公室的门，便在门外等候。梁知茹向老爷报告什么问题我不清楚。只不过，几分钟后，会议室内，便传出了梁知茹的叫声，和有规律的拍打声。

　　我又想起了上次，梁知茹趴在办公桌上的样子，只不过，上次我是坐在会议室里看的，这次是站在门外听的。

　　在哪里都是等待，不管是在一楼大厅坐着，还是在老爷的会议室外站着，都是等待。

　　梁知茹的叫声持续了很久，让我身体产生了很大的反应，但我的情绪，却毫无波动。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弄明白，科学家在创造克隆人的时候，为什么会保留他们的性功能。那些在工厂，矿站里工作的克隆人奴隶，终其一生30年的寿命，可能连见到女人的机会都没有，那么拥有这个功能有什么用呢？真是个奇怪的功能，为什么不像味觉和嗅觉一样，从克隆人身上去除呢？但我想我的这些疑虑，是很肤浅的，我连人类都不是，又怎么有资格去质疑人类中那些聪明的科学家呢？

　　当梁知茹脸颊绯红，从老爷的办公室走出来，时间已经接近12点了，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进入电梯，才进入办公室。老爷已经坐在了办公桌前，看见我进来：“大卫，我不想下楼吃午餐了，让他们把午餐送到办公室来。”

　　我点点头，走出了办公室，直接来到了一楼厨房。老爷的午餐已经准备好了，羊角面包，清水煮的去骨鸡肉，蔬菜沙拉，少许的熏鱼，米饭，半杯红酒，水果拼盘。我撤掉了面包和熏鱼，把红酒换成了一大杯纯净水，便指挥仆人将食物送到了办公室。

　　我在会议室里伺候老爷进餐，仆人在办公室外等候。老爷一口气将纯净水喝去大半，然后一边翻阅电子文件，一边进餐，我用左手，适时将鸡肉送到老爷的嘴边。。。。。。。

　　“你去休息吧，四点再上来，我这里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老爷用餐完毕。

　　“是要给TGH—8号恒星系命名的事吗？老爷。”我将餐具装上小推车，然后询问到。

　　“该死的，大卫，不要说命名的事。”老爷看来十分生气，还是对我生气，这是不多见的。

　　我楞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搭话。

　　老爷冲我摆摆手：“算了，这不怪你，我以前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今天也是第一次遇到。不知为何，他们让我给这个恒星系命名的时候，我的内心很恐惧，可能，是那颗行星上孕育了生命的缘故，我不是很清楚。。。。。。”

　　老爷说了很多话，最后又喃喃自语，我听不清他说什么。但我疑惑两件事情，一是居然还有事情能让我的老爷，感到恐惧的事情。二是我的名字，明明就是他为我起的。

　　疑惑之间，老爷冲我摆手，示意我出去。老爷看起来很烦躁，这又是不多见的事情。

　　我的老爷，谢特—钱普禄，今年328岁，他现在的身体，是他的第二具克隆体。我的老爷，样貌英俊，身材高大，褐色微卷的头发，俊朗刚毅的五官，就算抛开他独一无二的身份和权势，也能俘获无数女人的芳心，但他，始终没有结婚生子。

　　但他300多年的岁月里，他几乎一直都行走在真确的道路上，从未出现过差错，作为他的克隆人奴隶，我从未怀疑过他的决定。

　　老爷遇事果决沉着，很少有什么事情，能扰乱他的思考。我已经跟随了他300多年，能猜透他的一切心思，但是今天却让我产生了一点点的疑惑：是什么原因，让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让他心烦意乱。但我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在这件事情上，是我的失职，我居然没有洞察到老爷的心理。

　　从会议室中出来，去往一楼，吃过午餐。我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整个下午，除非老爷呼叫我，我都可以呆在自己的卧室里。

　　在自己的卧室，我有时会选择睡个午觉，休息一会，或者去做我最喜欢的事情。

　　从情绪上讲，这或许不叫喜欢，因为我是克隆人，应该没有自己的感情。但这件事一直深深的吸引着我，仿佛有一种魔力，总是驱使着我，走到洗手间的镜子面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这是作为克隆人的我，唯一的一个“爱好”。今天，那股魔力，又将我拉到了镜子前，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抬起我的左手，放在了我胸口右边的位置，我的心脏在右边，是的，右边。所有克隆人的心脏都在右边，甚至所有的脏器，位置都与人类是相反的，医学上有个专业的名词————镜面人，所有的克隆人，都是镜面人。

　　而我喜欢照镜子，是每次我抬起左手，放在右边心脏位置的时候，镜中的我，是用右手，放在左胸口位置的。我很迷恋照镜子，因为镜子里面的我，所做的一切动作，都说明：虽然站在外面的是个克隆人，但镜子里面的，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

　　我一直迷恋于此，也迷惑于此，但也仅此而已，我不必去找寻原因。我的所有原因，所有根结，我的一切，都是属于谢特—钱普禄老爷，我没有去思考的任何必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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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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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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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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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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