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就没受什么委屈。”
徐翀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他当初为什么反对徐凝羽入宫的原因，若是她嫁给别人，他这个做哥哥的还可以去给她撑腰，可偏偏她嫁的是君……
“别什么事都逞强……”
徐凝羽点着头，“舅舅和杜师兄的事可有什么眉目？”
徐翀摇头说道，“没有，他们的死可能还关系到更重要的事情吧。”
更重要的事？徐凝羽心里有些疑问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二哥……你说会不会是……”
自小的默契，让徐翀光凭眼神就明白了徐凝羽的意思，看来他们都对有些人和事都有了相同的怀疑。
“不能确定，但是我也有此方向的考虑，五叔天天都很忙只怕也是为了他们。”
徐凝羽有些犹豫，“你说，祖母会不会都知道？”
徐老夫人作为京城徐家的当家人，一应事情皆由她亲自操办，如果徐家真的有人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什么，那么徐老夫也不可能不知情。
“应该知道，不然你也不会进宫，徐翩然也不会被嫁给北郡王。”
徐凝羽也一直在怀疑徐翩然的婚事，“那她这么不满意，难道是祖母违背了她们最初的约定？”
两个人越想越远，把这么久以来彼此心里的怀疑都慢慢讲开。
“嗯……祖母确实考虑过让她进宫……”徐翀是在前不久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徐凝羽一愣，“难怪当初总是徐翩然一个人进宫。”
说不失望肯定是假的，自己的亲祖母想给自己的丈夫纳妾，谁又愿意呢，但其实这么做的人却不在少数。
“那大家都说的那些传言，可有真的？”
自两年前，京城就开始流传徐家有不忠之心的传言，还有人头头是道的说着徐家在哪一年在哪个地方，做了什么谋财害命的事情。
徐凝羽从最开始的与人争论，到现在的心有怀疑，在这其中她思考了许多也经历了许多，此刻再回想那些传言，她开始有些心惊。
徐翀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其实这也是他疑惑的事情，“大事上我还不知道，不过小事上确实有那么一些。”
又是一个含糊的答案，徐凝羽已经听了太多次不确切的回答，所以听到现在，她已经会自动从这些含糊里找到重点。
“哪些小事？”
徐凝羽的认真让徐翀一笑，“关于平津的那些传言基本都是真的，尤其在涉及到土地和买卖上，祖母确实做了不少事情。”
“还有吗？”
“五叔教出来的学生，虽然分布在不同的位置，但基本也都为徐家所用。”xiumb.com
这个话再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徐家安排了不少眼线在明齐的各个角落，徐凝羽以前会觉得他们都是徐家人，跟徐家亲近是理所应当，可现在她才明白，亲近跟亲近是有很大区别的。
“所以二哥，你觉得卓言的死会不会……”
这一直都不是徐凝羽敢想的事情，但是如果杜邕一直为徐家所用不曾背叛，那么是不是就代表，真正做决定的其实是徐家。
徐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愿……但愿不是……”
徐凝羽也有这个但愿，毕竟卓言和父亲、祖母都是她的亲人。
“凝儿……”徐翀突然有些沉重。
徐凝羽以为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交代，所以一直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可徐翀却迟迟开不了口。
“怎么了？”
徐凝羽的问，只是得到徐翀一个无奈的笑。
“就是在想你什么时候也能有个孩子。”徐翀现在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外面的事情还好，可是徐凝羽只身一人在宫里，如果她没有个倚仗，徐翀都不敢想她后面会怎么样。
徐凝羽笑起来，“这个也是要讲缘分的，你也不用为我担心，其他嫔妃有了孩子也是应当的事。”
徐翀心里的无奈更甚，他最讨厌这种有心无力软绵绵的感觉，好像整个人都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反正你自己多少留心，没事的话跟容嫔娘娘可以多走动走动。”
这是徐凝羽第一次听徐翀说起容嘉，但是他的话却并不带任何私情。是因为他清楚容嘉的为人，所以放心让她和容嘉交好吗？
“她最近都忙着在太后跟前抄经书，以前她闲着的时候也多半是在自己院子里看游记。”
徐翀点点头，容嘉喜欢看游记还是因为，他送过许多本游记给她。
那个时候，他笑着说他要去仗剑走天涯，容嘉就在他身边淡淡的笑着，那笑至今都还温暖着徐翀。
“你平常可以的话，也多照顾照顾她。”
终究还是放不下，终究那些被压抑下去的情感，在那个黄昏突然迸发。
可，也仅仅只能这样。
徐凝羽鼻头又一酸，“嗯……我一定尽我所能。”
徐翀突然笑起来，“真是越活越小，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爱哭。”
徐凝羽也笑起来，她一面笑一面擦着眼泪，“还不是因为你总不成亲，让我担心成这样。”
嘿！这丫头！
徐翀还想反驳，追月却跑过来说道：“娘娘、二公子，皇上来了。”
兄妹俩出了大殿，前往丰衍所在的偏殿，还没进屋徐凝羽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十三，她没记错的话，丰衍之前让十三去查卓言跟蓬烟颜家的事情去了。
看来等会儿，他们就能知道结果。
“参见皇上。”
行了礼，丰衍示意他们都坐下，“十三查到卓言的事了，都听听吧。”
徐凝羽和徐翀对视一眼，便都安静的坐着。
十三进来先是行过礼，才开口说道：“卓言父母原是颜家家奴，一直都伺候在当时的颜家大小姐身边，后来颜家大小姐在战乱的时候嫁给了永定王，卓言父母便随着她到了西定。”
十三又接着说道：“西定谌王之乱的时候，永定王妃怀了身孕。当时永定王在外带兵平乱，永定王府就只剩了王妃一人，趁此机会谌王便安排了踱虚观的道士，在西定国君耳边进谗言，说天象显示将有祸星降生于西定。西定国君一听，立马命人秘密处理掉西定将要出生的孩子。”
别说徐凝羽听的愤恨，就连丰衍和徐翀都心有不忍。
“可杀了不少将要临盆的孕妇，那道士依旧说祸星未除，这个时候西定国君才想起了永定王妃肚子里的孩子。他一怀疑，那道士便立刻说祸星的位置是在皇城以西……就此西定国君立马便派人去了永定王府，那些人到王府时，王妃已经生下两位公子。”
两位公子？听到此的三个人心里都多少有了答案。
“侍卫一时拿不准哪一个才是祸星，便回宫问那道士。那道士也没想到王妃居然一下生了两个孩子，所以假意算了一番，随口便说大一些的那个就是，最后那个大了不到一刻钟的孩子，就死在了王妃眼前……王妃悲痛欲绝还没出产房就晕死过去……”
徐凝羽想，如果是有人要杀自己的孩子，她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他得逞。
十三接着说，“其实死的那个，是王妃家奴生下的先天有疾的孩子，大夫说过那孩子即便能活着生下来，也第一定活不过一岁。眼见自家主子又此难，那对家奴便自请将自己的孩子和王妃的孩子换。因为，永定王妃生下的大公子得意活下来。但祸星的事情影响太大王妃怕这孩子还会受到伤害，便立刻让那对家奴带着孩子，离开了永定王府回到了蓬烟。为了彻底断了西定国君怀疑的种子，那对家奴改名换姓，带着王妃生下的公子定居到了信南城……”
故事到此便已结束，虽然十三开口一说，大家就多多少少已经猜到了故事的结局，但从头听来徐凝羽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卓言是那样温柔那样美好的一个人，却从出生就遭遇了这么多的事情……
“卓言是在什么时候知道他的身世的？”丰衍除了对这个故事有些感慨以外，并不像徐凝羽和徐翀那样难过。
“是在三年前，当时羽卫派他去云州处理事情，蔺砚琅在那里跟他说明了所有的事情。”
三年前……丰衍把视线转向徐凝羽和徐翀，徐翀明显不知道。
徐凝羽肯定的点头，“这和蔺砚琅说的一样。”
所以蔺砚琅会那样了解卓言，所以蔺砚琅会知道那么多过去的事情，所以蔺砚琅会因为徐凝羽嫁了丰衍生气。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蔺砚琅和卓言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徐凝羽在感伤卓言的身世，丰衍却已经想到张围均和杜邕的死。有了这段过去，他就更加觉得这件事情跟蔺砚琅脱不了干系。
徐翀也第一时间有了这个想法，他抬眸的时候与丰衍眼神相撞，两个人突然意会到彼此的眼神，并都点头肯定了彼此眼里的疑惑。
“那卓言的尸骨呢？”徐凝羽看了一眼丰衍，随后犹豫的问道。
“已经被蔺砚琅带回西定，葬在了永定王妃旁边。”
本来徐凝羽还坚决要把卓言的尸骨安葬回小遥山，可现在看来永定王妃身边，才是他最好的去处。
徐凝羽喃喃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终究，只要卓言被稳妥的安置，徐凝羽也就放了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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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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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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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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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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