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我要过得好也不一定非要像她们那样去算计，对吗？”
这一句话把徐老夫人问住了，徐凝羽从小生活在富贵人家，衣食无忧五谷不分，从来不知道“过得好”三个字有多难。
“凝儿，你不贪心不代表别人就会对你仁慈。”
说来说去，祖母还是希望自己去争，徐凝羽看着很是疲惫的祖母，犹豫良久。
“祖母，父亲到底有没有做一些……对不起……”
“胡说八道什么！”纵然一脸病态，但板起脸来的徐老夫人，依旧很威严，“你还不知道你父亲的为人？”
“你别动气，我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真的以为父亲会做那些事情。”
从最开始的坚定到现在的疑惑，徐凝羽明显感觉到家里有很多事情瞒着她，从前可以说是因为她小，所以不让她忧心，可如今她已经嫁为人妇还有皇后这个身份，又何必再瞒着她。
如果父亲真的没有做什么坏事，为什么不拿出证据来证明清白？
徐老夫人靠在椅子上，喘了好几口气才稍微平静，“我知道，你在宫里听了不少闲言碎语，也可能因这些猜忌受了委屈，但是凝儿，你应当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徐凝羽不懂官场，但是也知道水满则溢，“要不然，让父亲退下来吧，徐家军交到大哥二哥手里，也未尝不可。”
徐老夫人凝视着徐凝羽，似乎想看透她这句话背后有没有别的用意。
“那咱们明齐的江山怎么办？你当西定会永远因为争储乱下去？你当西定的铁骑军队谁都可以抵抗？”
说到西定，徐老夫人的情绪便激动起来。她的丈夫，她的长子，她的长孙，皆丧命在与西定的战场上，她对西定的狠比谁都强烈。
“可……”徐凝羽还想说下去，却因为徐老夫的伤心，最终只能把话继续藏在心里。
“凝儿明白了，祖母你别难过。”
在亲人面前，徐凝羽永远都时最心软的那一个，徐老夫人知道她会这样，所以即便是在皇宫也并不收敛自己的情绪。
“你舅舅和杜邕那边的事情，我自会让你五叔去探听。至于徐翩然的事情，有我和北郡王解决，你也不要担心。你只要在宫里好好的，跟皇上关系和睦，争取早日生下龙子，我即便现在闭了眼，也能放心。”
“祖母不许乱说，你要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哪有你和你两个哥哥过得好让我放心。”说起自己的两个孙子，老夫人露出柔和的神色。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再过一个月，二哥就能到家了。”相比长自己七岁的大哥，徐凝羽还是与只比自己大两岁的二哥更交心。
“知道你想他，等他一回来我就让他来见你。”徐家越多人能让徐凝羽牵挂，就越能让徐老夫人放心。
“好，祖母下次带着润儿一起来吧，我也好久没见他了。”
再过不久就到徐润的四岁生日了，自己这个做姑姑的总该表示表示。
“你刚进宫的时候，他整天满院子找你，现在虽然知道你不在家里了，但也总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带他来见见你也好，让你也沾沾喜气。”
这个喜气，指的是生孩子的喜气。当年徐凝羽大哥和嫂子刚结婚，就领命前往边关，直到三年前才回来过一次，当时停留的时间也不长，但是她嫂子居然就怀上了孩子，而且还一举得男，这让许多年没添过人丁的徐家高兴了好一阵子。
“祖母！”虽然是自己祖母，但是总讨论生孩子这个问题，还是会让徐凝羽觉得不好意思。
“跟祖母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徐老夫人是真的很期望，徐凝羽能赶紧生下孩子。
徐凝羽红着脸，送徐老夫人出了泰宁宫，然后在门边看了好一阵她远去的背影。
真没想到，祖母一下子竟然苍老了这么多。
——————
徐老夫人赶回家，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让人把徐翩然叫了过来。
自从有人来宣老夫人进宫，徐翩然就在等着这一刻。
“老夫人。”
徐翩然还是那个徐翩然，可徐老夫人却看出了她的野心。
“你是怎么进宫的？”徐老夫人也懒得绕弯，徐翩然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徐家给予的，但凡是她有一点不听话，徐家就可以收回所有的东西。
“姐姐都告诉你了？”徐翩然漫不经心的坐下，看着脸色已十分不好的徐老夫人，笑的很是开心。
“哼……”，徐老夫人突然感觉到胸口不舒服，但她也忍了下去，“不要自作聪明，不然徐家怎么把你捧上去的，就可以怎么让你摔下来。”
她的警告并不是随意说说，只要徐翩然再敢任性下去，徐家完全可以让她整个人都消失。
徐翩然却不怕，过去她小心翼翼的讨好他们，他们却只当她是工具，并不真心对待她，如今她也就没有必要再真心下去。
“老夫人，你不觉得我比徐凝羽更适合皇后的位置吗？”
徐老夫人变了脸色正想训斥，徐翩然又笑着说道：“你先别生气，你也知道后宫是个多么复杂的地方，就徐凝羽那个性格，你觉得她斗得过那些狐狸精？过年那阵子，皇上对她是百般宠爱，让多少人红了眼睛，可咱们的徐大小姐倒好，她转眼就闹出花会上醉酒、自己的宫女被太后抓住这些事情，你说就这样如何能让皇上一直宠着她？”
“况且……”徐凝羽一脸无奈，“她还念着那个死了的羽卫使，就这么一件事就足够让皇上耿耿于怀，你觉得这样的皇后靠得住？”
徐翩然说的所有问题，确实都是徐凝羽要做好皇后的最大障碍，但是这些障碍都比不过徐凝羽向着徐家的心。
“那又如何？”徐老夫人这一生与太多人较量过，就徐翩然这种毛丫头，她都不用仔细考虑，就完全可以把她捏死在掌心。
徐翩然站起来走到徐老夫人身边，随后转了一圈。
“虽然我长得不如她美艳，但是男人喜欢的可不仅仅是脸。”
即便徐老夫人活了将近七十年，见过无数的场面，但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一个闺阁小姐像极了在青楼楚馆里生活的做派。
“呵……”徐老夫人不急不缓，看着徐翩然惺惺作态，“那我也可以告诉你，你这般连寻常人家的妾都不如。”
徐凝羽定在原地，瞪着徐老夫人，“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要跟你商量，反正我是不会嫁给北郡王的！”
徐老夫人记得，最开始的徐翩然并不是这个样子。
“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心象没吃着反而把自己噎死了。”
说白了，徐翩然不过是徐家的一颗棋，她自己要作死徐家也不会拦着她，毕竟想做北郡王妃的女人，多得是。
“哼！你徐家做了那么多肮脏事，要噎死也是先噎死你们！”
“你放心，就算我们要死，你也必定会在下面垫背！”
“你！”徐翩然气急，恨不得现在就成为皇后，杀了眼前这个老东西。
哼……看着徐老夫虚弱的样子，徐翩然又笑了起来，“就怕我还没成为垫背的，你这个老东西就先蹬了腿儿！”
徐翩然一走，徐老夫人顿时就有些撑不住。徐翩然的不满足在她的意料之中，却不在计划之内。徐家与北郡王府必须成为姻亲，就一个不知量力的徐翩然还想翻天？那也太小看了徐家的能力。
只是还没等徐老夫人安排这件事情，她就晕了过去，吓得满院子的下人请大夫的请大夫，找徐敞的找徐敞。
徐老夫人晕了整整一日，醒来后立马让人叫来了北郡王，说了徐翩然的事情，两人一顿商议，北郡王立马起身进宫。
——————
“皇上，北郡王求见。”
丰衍最近没什么精神，看起来很是闷闷不乐。
“他怎么来了？”显然，丰衍已经忘了徐翩然的那档子事情。
秋福立在一边，心想肯定是因为徐家那个不安分的六小姐，但是嘴上却也只说，“奴才不知。”
丰衍搁下毛笔，“让他进来吧。”这个时候他已经想起来那天在泰宁宫发生的事情，说句实话，对丰衍来说那是这么多年，他最耻辱的一个下午。
“臣参见皇上。”北郡王长得更像云太妃，所以他跟丰衍从外表看起来并不像亲兄弟。
“前些时候朕找你骑射你都忙，怎么今天有空来了。”
虽然自己亲口跟徐凝羽说了，要把徐翩然的名字加在进宫的名单里，可丰衍却并没有要纳徐翩然的意思。
“皇上恕罪，太妃身体越来越不好，微臣恐她……”
云太妃还是宫妃的时候，与太后的关系不好不坏，大家不过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后来丰衍也开始参与争斗，不知道怎么回事，云太妃和太后居然慢慢的要好起来。
“可让太医看过？”
丰衍并不关心云太妃的身体，没有哪个做儿子的会对自己父亲的女人上心。
“看过了，只说……”
都说病床前头无孝子，云太妃病了这么多年，北郡王却依旧毫无抱怨一心侍奉，这让他在百官和百姓心中，有着极高的声誉。
“你放心，太妃是有福之人。”
“皇上，臣想提早完婚，为太妃冲喜。”
原来是为了这个，没想到孝顺的北郡王居然也会拿太妃做借口。
“这事太妃可知道？”虽然最开始丰衍并不满意，徐家和北郡王成为姻亲，可是有了前几日的事，他恨不得现在就随便找个人让徐翩然嫁了。
“臣已向太妃提及，她很高兴。”北郡王无子，这是云太妃多年的心病，所以当北郡王说要娶个女人回来时，云太妃是王府里最高兴的那一个。
丰衍点点头，“既然如此，你准备将婚期定在何时？”
“太妃看过，说四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
今天已经是四月初三，离着二十八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要娶亲也太匆忙了些。不过好在徐家和北郡王府都是钟鸣鼎食之家，要什么都容易。
“朕现在就下旨，让你们二十八那日完婚。”
秋福听到这里，立马跑过来给丰衍研磨，丰衍大笔一挥没一会儿就写好了圣旨。
“送去徐家吧。”
“臣叩谢皇上。”
“咱们兄弟之间，无需讲这些，只要你们以后琴瑟和谐夫妻恩爱，朕也就高兴了。”
——————
来徐家传圣旨的，是秋福。
“徐翩然接旨……”
太监特有的声音，传到徐翩然的耳朵里，她一时心慌尽然忘了下跪。好在她身边的丫鬟机灵，撞了她一下，她整个人立马回神跪在了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徐氏女翩然，才德兼备温婉贤惠，特赐婚于北郡王丰徔，许二人启宏四年四月二十八日完婚，望二人琴瑟和谐早生贵子。钦此……”
圣旨的内容并不长，却让徐翩然觉得好像已经过完一生。
所以，他们都是骗她的？所以，那天在泰宁宫那么亲密也是假的？
徐翩然看着被丫鬟扶着的徐老夫人，用从未有过的恶狠语气说道：“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们得意太久！”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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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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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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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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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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