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落平阳被犬欺,从前的猫猫狗狗,都喜欢在现在这个时候,来她面前耀武扬威。
“怎么也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姚雪玉懒得看她更懒得理她,许琳纯也不生气,只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站住,然后环视着已经不复繁华的椒鸾殿。
“我是来告诉你,你父母,啊……不,是罪犯姚仰夫妇欺君罔上,残害亲生骨肉,斩立决。姚家男丁皆流放莽荒,姚家女眷皆没入官奴。当然,不包括你。”
姚家人的处决,终于牵动了姚雪玉的心,虽然她早就知道自己并非姚家亲生,可姚家人却一直待她如亲生。
但是在许琳纯面前,她就算再痛也不会痛哭流涕。
“哦对了,你猜我什么时候就知道你不是姚家人的?”虽然许琳纯语笑嫣然,却像极了志怪书里吃人的妖精。
“看你神色,肯定已经想到了。姐姐啊,以后可不要小看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哎呀……我忘了,你已经没有以后了……”
这样的许琳纯,是姚雪玉从来没见过的,她知道许琳纯会算计,却不知道她居然会算计到自己身上。
但是落败的姚雪玉,也并没有给许琳纯好脸色。
“你也不用高兴的太早,宋芷的事情不会一直被掩藏,你先准备陷害徐凝羽,接着又害了容嘉,你以为她们会放过你?”
刺眼的阳光,让许琳纯眯起了眼睛,她讨厌将死的姚雪玉,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那又如何?你死了,徐凝羽也就不远了,至于容嘉她这一辈子只会老死冷宫,到时候整个后宫还不是本宫说了算!你死了之后可别急着投胎,记得等等徐凝羽,哈哈哈哈……”
许琳纯边笑边转身走到椒鸾殿宫门处,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的脚又放了回去,然后回过头笑着对姚雪玉说:
“忘了告诉你,从今以后本宫就是许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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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的前一日白天,风雪大作,迷的人睁不开眼睛。可到了晚上,却有一轮弯弯的月挂在天边,昏蒙蒙的月光笼罩着整个后宫。
姚雪玉就死在这个晚上……
得知姚雪玉死讯的徐凝羽,坐在窗边抬头望着那一轮月,想起了小时候唱过的童谣。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高楼饮美酒,几家飘零在外头……”那个时候的徐凝羽,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走到哪里都有一群仆人呼前拥后,要什么都有人费尽心思递到她面前,所以当年唱这首童谣的时候,她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愁,为什么会那些人有家不回在外飘零。
现在她明白了,人活着有太多时候身不由己,看似你有很多选择,其实你一直都是被选择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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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家的事,让徐家得以喘了口气,直到新年将至,张围均的提审也没有透露出太多的消息。
按理来说,关于新年的宴会安排,应当早就敲定。可今年却因为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到了现在众人才想起,年关已至。Χiυmъ.cοΜ
这还是徐凝羽第一次独自一个人来到泰宁宫,她还记得就是在这个大殿里,姚雪玉从期望都绝望……
“对于今年的宴会,皇后有何想法?”
处理姚家,虽然得到了太后的默认,可覆灭的到底是她的娘家,死去的到底是她的亲人,就算表面再风平浪静,她的心还是疼痛的。
所以审问过姚雪玉之后,太后就病了,若不是因为这是徐凝羽进宫的第一年,太后并不会硬撑着来参与这件事情。
“臣妾打算一切按照旧例。”
如今是多事之秋,明齐这几年虽然被丰衍治理的紧紧有条,但也只是看起来花团锦簇。况且,太后和皇上的心情并没有好到,可以大肆宴请的地步。
太后略微颔首,表示赞同。
“别的都按照往年来,只是宴请的人要改一改,到时候让所有命妇都带着各家小姐……”
太后说这话的时候,貌似无意的看着徐凝羽,让各家未出阁的女儿出现在这种大场合,从来都不是单纯的为了人多热闹。
徐凝羽一顿,随后笑着说:“臣妾记住了。”
尽然没有一丝反对和不情愿,太后心下了然,只怕这位皇后也不够一心一意。有了姚雪玉的事,太后如今看后宫的女人,都多了几分审视,首当其冲的就是徐凝羽。虽然对这个结果,太后说不上失望,但是她心里或多或少还是会不舒服。
“听说你有位族妹如今住在徐家?”
徐凝羽没想到,连太后都知道徐翩然。
“是,翩然父母皆已过世,祖母见她无依无靠,所以接到了家中。”虽然不知道太后为何要问起徐翩然,但是徐凝羽并不想让太后以为,徐家想把徐翩然送进宫。
“嗯……到时候让她随你祖母一并进宫吧。”
按照礼制,宫内大宴能到场的,除了本身有品级的公主、郡主,便只能是命妇。虽然太后说今年改制度,让命妇带着女儿来,但那也是未出阁的嫡出小姐,像徐翩然这种寄居的族亲,根本就没有资格。
所有的想法在徐凝羽脑子里,迅速的转了个弯。
她起身对着太后行了一礼,“臣妾替翩然谢过太后。”
不管太后的意图是什么,但是对于徐家和徐翩然来说,这都是一种恩赐。
“太后,徐妃娘娘和孙修仪求见。”
太后拨弄佛珠的手一顿,“哀家累了,让她们回去吧。”
听太后这样说,徐凝羽正起身准备告辞,太后就说道:“你也回去吧。”
“是。”
徐凝羽走后,太后只留了方嬷嬷在身边,“都办妥了吗?”
若不是极为熟悉太后,只怕乍一听,根本就听不出刚才那个苍老疲惫的声音,是她。
“您放心,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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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凝羽走出永寿宫,就遇见了还没走的许琳纯和孙依络。
“见过皇后。”
许良媛变作了许妃,除了穿戴不一样之外,整个人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简单清纯,如今的许妃娘娘圣恩正浓,整个人光彩熠熠。
“太后对皇后娘娘可真好,都身体不适了还要召见。”孙依络依旧阴阳怪气,徐凝羽没想明白,最开始那个最会装无辜的孙依络,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两位妹妹有在这里等本宫的时间,还不如赶紧回去想想,自己家里哪些个姐妹不太适合来参加宫宴。”
许琳纯与家里姐妹如何,徐凝羽并不知道,但是孙依络与她的亲姐姐孙妙纱,那可是势同水火。
许琳纯和孙依络就是因为宴会的事情,来永寿宫主动请缨,却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虽然后宫嫔妃本来就不多,如今更是死的死,住冷宫的住冷宫,但是那也不代表她们就甘愿,让别的女人来和她们抢。
已经变了脸色的孙依络正想发作,却并许琳纯身后的落虹拉住。
许琳纯似乎没看见孙依络的异样,笑着说:“看来皇后娘娘是真的大肚到,可以姐妹同侍一夫。”
虽然这种事情并不罕见,但是放在谁身上这都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你们与其防备徐家,倒不如先收拾好自己家,毕竟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徐凝羽的视线扫过眼前的两人,很明显这句话刺到了她们的痛楚。
若不是落虹依旧将孙依络拉着,只怕她已经冲上来打徐凝羽了。不过也是好笑,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敢限制一个修仪。
许琳纯的脸色也变了变,但是比起孙依络的难看要很好多。她以为徐凝羽在骂她是贼,骂许家在姚家事件中所做的事,可姚家人做的事猪狗不如,她只是让她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皇后娘娘这句话就可笑了,臣妾为了你除了心腹大患,你却转过来骂臣妾……”
这后宫有谁不讨厌姚雪玉吗?有谁不想让姚雪玉登高跌重吗?她希望姚雪玉死,她徐凝羽也当然不希望姚雪玉好过。
徐凝羽知道她会错了意。
“不要把你自己说的这么高尚,也不要为你自己的欲望画皮,你不过是对姚家心存怨恨,并想踩着他们一步登天。”
许琳纯笑着点头,“那又怎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我还没有登天呢……你说对吗,皇、后、娘、娘。”
“有志向是好事,就怕你好高骛远,掂量不清自己的斤两。”
容嘉住在了昔阳宫,虽然还生活在后宫,却也等同于没有这个人,姚雪玉更是死了,如今这个宫里,剩下最后一个她们看不顺眼的,就是徐凝羽。
饭要一口一口吃,棋要一步一步走,那怎么也该轮到,这位无心后宫的皇后了。
“我有几斤几两不需要皇后娘娘提醒,不过我倒是替皇后娘娘您担心,如今天寒地冻,你那老情人的尸骨,只怕已经喂了野狗了吧!”
眉飞色舞的笑脸,映在徐凝羽的瞳孔,她本来微笑的嘴角有些无力,不知道该把这个笑容收在哪里。
“孙妹妹,咱们走。”许琳纯带着孙依络,耀武耀威的离去,这后宫已经没人有是她的对手,她大可以活得比从前恣意。
徐凝羽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好半响才开口问身后的彩织。
“老夫人那边可有消息?”
彩织当然听到了许琳纯的话,她也被吓了一声冷汗,可徐凝羽这个时候却只在乎,那人的尸骨有没有被提前收好。
“娘娘,她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
“我问你,老夫人可传来了消息!”从未如此严肃的徐凝羽,让焦急的彩织一愣。
“还没有。”
“现在就传信出去,我要知道这件事到底如何!”
徐凝羽的步子,像是在奔跑一样,她无法想象卓言的尸骨如果得不到安放,会遭遇什么。
与此同时的栖岩殿,秋福正躬着身向丰衍回禀。
“皇上,派往小遥山的人回来了。”
“让他们进来。”
派去小遥山的是骑都朗将焦鹰。
“臣焦鹰,参见皇上。”
小遥山离京城并不远,挖坟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可他们却花费了很长的时间。
“事情怎么样?”丰衍对焦鹰的办事效率,多少有些不满。
“皇上,臣等到了小遥山,找到山顶的坟墓挖开之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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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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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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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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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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