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岚却徒然吐了一口鲜血,染红了他雪白的和服,溅到我身上,红的吓人。
温岚伸出手捂住胸口,我这才发现她的手掌已经腐烂了,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皮肉外翻。
我吸了口凉气,想伸手扶住她,温岚一把推开我,蜷缩到角落里。
“别,别看。”
说话间温岚脸色又白了几分,最后直接倒在床上,不时嘴里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我胡乱擦了泪,道:“怎么能救你……告诉我……快告诉我。”
温岚推着我,她的手已经凉了:“没……没用了。阿妩……我就是想告诉……你,墨然其实一早就知道我身份不一般的事……只是……只是怕你伤心,没有将怀疑告诉你……若不然当初你俩成亲,,,那日,他便会死了。”
温岚又吐了口血,我摁住她不断抽搐的身子,道:“别,别说了,我去找人救你。”
“别……阿妩。”温岚拉住我,她的声音一起一落,虚弱的厉害:“墨然……墨然是爱你的,去……去找他。”
说完温岚抓住我的胳膊的手徒然一送,身子直直倒下。
没了声音,没了动静,整个房间里都静的可怕。
我呆呆望着温岚没了动弹的身子僵硬的脸。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你是特务好好杀了我就是,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回答我的,只有温岚的沉默。
温岚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
我也不知是什么离开这间屋子的,双腿已经麻了,我踉跄了好了好几步才出去。
郭古南出去调查事情去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我跪在诺大的草木丛里,双眼发热,我盯着地上的绿草,终于控制不住的悲哭。
…………
半个月后,墨然的事情和墨家的事情稍稍平息之后,我便向郭古南说回一趟连城。
即便那里可能什么都没了,我总归是放不下,想回去看看。
郭古南扭不过我便同意了。
怕被奸细看见,我带了面纱,半夜回到连城墨府。
这里莫说废墟,连上次烧掉的房子都没了,只剩下一些砖头,碳块。www.xiumb.com
我想找如烟的骨灰,却也没了去向,因为这里只剩了一部分。
我胡乱扒了半晌,什么都未找到。
听说霍谷已经撤销了对墨军华的控诉,对啊,墨军华已经死了,再报复也没了意思。
我借着星光看了半晌,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眨了眨眼,道:“走吧。”
郭古南握住我的手,道:“好。”
上了车,车缓缓驶向远方,墨府离我的视线越发远了,这里曾经我无数次说过要离开的地方,如今真是离开了,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可,为什么,我心里如此难受。
时光飞逝,半年过去,春去了夏,夏迎来了秋。
这半年郭古南一边照顾他的生意,我一直都在调查墨然在哪里,温岚说他被一武馆的人救走了,我便调查了日本所有这些年的武馆,终于经过半年时间将目标锁定在东京一家名为“和昌武馆”的地方。
半年过去了,我也不确定墨然是死是活,总是心里放不下,想去找找试试。
这个想法我一直都未敢告诉郭古南,这半年她待我极好,好到让我有几分觉得对不起他。
七点多,我做好了饭菜等郭古南回来,十分钟后郭古南掐着点回来了。
进了屋塔他便脱掉了大衣,在桌上坐下,我递给他一双筷子,郭古南笑眯眯的夹了块红烧肉放到嘴里,道:“饿坏我了。”
我帮他夹了几块,道:“饿了就多吃点,厨房里多的是。”
郭古南吃了块,看着我,道:“每天最幸福的事就是像现在这样与阿妩一起,吃着阿妩亲手做的饭菜。”
我拿着筷子的手顿了片刻,笑了笑,道:“快点吃吧,累了一天。”
郭古南点头,吃光了一盘子的红烧肉,喝了一碗粥和两个馒头,这才放下筷子。
我心里有事只喝了些许的粥食,一回头便见到郭古南吃了这么多,不禁惊讶道:“怎的,今天吃这么多?”
这都快赶上郭古南两顿饭的饭量了。
郭古南此刻却是沉了眸子,看着我片刻,道:“阿妩是不是要去日本。”
我一顿,咬着唇好半晌,我点了点头。
郭古南道:“从你开始调查墨然去向我便知道,你总归是要离开的。”
我低了头,道:“对不起。”
郭古南笑了,只是那笑容远不如平日里的洒脱,他道:“方才阿妩不是问我今天为何吃这么多吗,因为我知道这恐怕是最后一次了。”
我紧紧拿着手中的筷子,不敢看此刻郭古南的神情。
许久,他道:“我陪你去。”
“不,不用了。”
已经够对不起郭古南的,我怎能让他陪我一同冒险。
郭古南戳了下我的额头,道:“傻瓜,你又不懂日语,没在日本人生活过,到哪里该怎么办。”
我头低的越发低了,道:“郭古南,对不起。”
郭古南挑起我的下巴,我看着他,郭古南眨了眨眼冲我笑了笑,道:“回来后别忘记阿妩还欠我一坛桃花酒,我可是念了好久,都没喝上。”
我被郭古南逗的笑了声,道:“好,让你喝个够。”
我俩对视一笑,气氛显得很轻松,大概也只有我和郭古南懂得此刻内心的复杂和压抑。
日本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个接骨眼上如同水和火。
前方是什么未知的危险,我和郭古南逗不得从知。
接下来我没日没夜的学习日语,了了解那里的生活习惯,早早将自己融入到里面。郭古南让人仿造了我和他的假身份,好让在日本有个明确的身份。
他名唤木之宫野,而我则是木之樱奈,是无父无母的亲兄妹。
做好这一切后,郭古南草草的安排好了这边的工作问题,次日便和我上了飞机,前往日本。
飞机上,中国人,日本人,美国的都有。
我和郭古南坐在最前面一排,旁边则是两位美国人,一男一女应该是情侣,不时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偶尔还会来个热吻,一旁的我看的好不尴尬。
早就听说外国人最是开放,如今看来到真是名不虚传了。
我刻意想离那两人远点便会不小心碰到一旁的郭古南。
郭古南戳了戳的胳膊,小声道:“半年了,莫说亲,我连阿妩的手都没碰过几次。”
我白了他一眼,道:“外国人这样,在中国我若是这样,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郭古南忙道:“别,我说着玩的。”
我知郭古南是正人君子,这半年始终未对我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偶尔碰我的手,占点小便宜也算不得什么,只是有时会半夜发疯说是睡不着要和我同床,这事倒也真发生过,后来被我赶走,这人第二天便装作失忆,我也未提过。
郭古南是极为尊重我的,也因为这我对他格外放心些。
快要到目的地了,我和郭古南已上厕所为由,偷偷在厕所里换了和服。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淡粉色的和服,上面带了淡淡的的樱花色彩,腰间裹束展现了还算均匀的身姿。
我还是头一次穿和服,繁重而极难穿的和服,废了我好半个劲才穿好。
脸上是一双木屐鞋,我凑着厕所没人的时间将头发散掉,重新用一粉色的蝴蝶发卡扎起,松松的垂在后面。
既然要到日本便要学会入乡随俗。
出了厕所,座位上郭古南已换了一身较为休闲的西装,倒多了几分稳重儒雅之气,戴了一顶毡帽,见我走走来他看着我目光明显愣了愣。
那是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惊艳,不舍,和几分淡淡的苦涩。
我被他看的不自在便快步走到座位坐下。
郭古南道:“早知道就不让阿妩穿和服了。”
我看了眼自己身上还算合身的和服,道:“怎么了,哪里不妥?”
郭古南摸了摸鼻尖,道:“阿妩穿上太好看了。”
我愣了下,反应过来便是轻笑了一声,道:“别油嘴滑舌的了,等下到日本很多东西我不懂,你可要多提点我点。”
日本的和服本就漂亮,虽不如中国旗袍典雅,倒也是新鲜。
郭古南笑了笑,道:“阿妩放心便是,一切有我。”
这句话倒是真的,有郭古南在,无论身在何地我倒真是分外安心。这人总会将一切安排好,而我似乎也渐渐习惯了。
…………
东京的日本人流繁多,道路拥挤,一座而立的木质门房,街道干净利索,朴素。
这里很少见到女子出来,走了一路不过寥寥几人,郭古南说这多数与日本女子地位底下有关。
莫说日本,中国不也是如此,男人三妻四妾正常,而女子若是有了除去夫君喜欢的便是红杏出墙,要浸猪笼。也很少允许女子做生意,多数成了见不得人的内人。
走了约摸十分钟,头一次穿木屐鞋的我,已是累的懒得再多走一步。
这是一间两层楼的住房,中间有一小庭院,门外也是两棵足足有一米粗壮的樱花树。
这是东京一座小镇,这条街较为有名,约摸有五十多户人家,被称为“和田街”
这属于老房子了,无论是建筑还是树的年龄,还是一些我也不熟悉的街头起了青苔的牌匾,都充斥着一种年份悠远的味道。
郭古南领着我进去,里屋很宽敞,一桌,两个软卧,一盏茶。
屋里弥漫着几分甜腻的樱花味道,在日本国花便是樱花,这点到没什么可奇怪的。
进了屋便要换上一双鞋,放了行礼,郭古南道:“以后阿妩便睡在这里面,而我则去楼上。”
干净的地板上绵延,再后面便有和中国屏风一样的东西,这后面便是卧室。
我点了点头,整理自己的行礼,郭古南则是拖着背包去了二楼。
半个时辰后整理好后,郭古南还未下来我便坐在软垫上等他。
彼时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敲门声,我看郭古南未来,便出去看了门。
门外站着一位穿了粉色和服,身材高挑,长相清纯,笑容甜美的女子。
她笑着冲我打招呼,嘴里不停说着什么,我隐约听得是:“好漂亮的女子,我是家住隔离的奈子,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这是最基本的礼仪问话我还是听得懂的。
我颔首笑了笑,让了路,道:“我是木之樱奈,和我哥哥一起来的,有时间请里面坐坐。”
奈子拿起手上一直提着的用盒子包好的寿司,笑着道:“这是我母亲刚做的糯米寿司,给。”
说着便递给我,我接下,道:“谢谢。”
奈子摸了下我的脸,笑容满面,露出两颗虎牙,更为她添了几分可爱。
她道:“你真漂亮,和我爸爸做的搪瓷娃娃一样精致。”
我摸了下方才被奈子摸过的的地方,愣下,也笑道:“谢谢。”
奈子又是捧着自己的脸笑,笑容单纯又干净。
曾经我狠毒了日本人,觉得日本人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怎样也没想到还有奈子这般可爱的女子。
“这你和樱奈你哥哥你同吃,我就先回去了,等会还要去武馆。”
说罢冲我摆摆手,离去。
我提着东西看着奈子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转身回了屋。
院里还有一棵较小的樱花树,这个时节是没有樱花的,只剩了光秃秃的树干。
郭古南已在一楼坐着,他沏两被茶水,见我从外面走进来,便道:“刚才谁开来了?”
我掂了掂手里的寿司,道:“隔壁的一个日本女孩,给了我们寿司。”
郭古南接过我手里的寿司,打开盒盖,露出里面外面一层海带,里面用糯米做成的寿司。
他拿起一个放在鼻尖闻了闻,之后便放下,道:“没问题,可以吃。”
我晓得郭古南是怕别人做手脚,毕竟在异国他乡,没什么人会平白无故的对你好,凡事都要多怀点心眼。
想到方才我没有任何防备的便向让奈子进来,接受她的美意,再看郭古南这谨慎的做法,我心里徒然升起一种麻烦感。
什么都不会的我,是个麻烦。
我微叹了口气,在一边坐下,道:“郭古南,以后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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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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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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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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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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