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愣了片刻,便也镇定下来,只冷冷一笑,道:“花月是疯子这是整个墨府都知道的事情,老爷,疯子的话不可信。”
墨军华迟疑的说不出话,毕竟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无论起因还是结果都淡了记忆中,如今恍然提起,怕连墨军华都有些迷茫了。
一直沉声的墨然此刻也是变了脸色,道:“花月的病是我治好的。”
到底这件事触及最大的还是墨然,与其他人他才是最有发言权的一个。
此话一出整件事情算是矛头都指向了王雪,她脸色白的吓人,面对这些人的质疑,她咬着牙,泪出了几滴,双目通红的望向墨军华:“老爷,夫妻二十余年,小雪是个怎样的人老爷能还不清楚吗。”
最软便是枕边风,何况夫妻半载墨军华心里还是有王雪的,果然墨军华一下子变得迟疑,只道:“都过去这么久了,这本子上写的可靠与否都不知,万一被贼人挑了关系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从鼻尖发出一声冷笑,侧了身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看这场好戏。
花月忽然指着王雪,道:“你敢说出这些年身为夫人的你为何怀不了身孕吗?”
王雪眸光目的变得极为惊恐,花月继续道:“当初夫人病榻其实是怀了身孕的,那天老爷和少爷都未在府里,现在的夫人端了药来找夫人,说这是安胎养身的,当时夫人也怕有诈便迟疑了未喝,最后你为了让夫人相信便亲自试了药,夫人见你喝了没事便放松了警惕喝了那碗红花,当时便旧病复发,又是流产,整个府里我都跑遍了没一个人,也出不去,我哭着,祈求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夫人疼痛致死。”
说到最后花月几乎失声,手指颤抖着指着此刻慌乱的王雪,悲戚道:“就是这个女人,算好了这一切眼睁睁看着夫人痛死,夫人那么娇弱的身子,就这样活生生痛死,我心里恨啊,恨不得当时杀了你,可却只能被你下药毒疯。”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我和墨然,包括墨军华,都是半晌说不出话。
最先动的是墨然,他眸里压抑着火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王雪道:“你别忘了,你不过是我母亲的丫鬟,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样子做的,说,谁。”
墨然咆哮着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顶住王雪的脑门。身后的宋梓潼身子一软摊在地上,也没人问她。
王雪盯着这把手枪从开始的害怕到最后的麻木,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等墨军华的回答,显然墨军华令她失望了,他冷眼看她,眸光恨毒了她,分明是相信了花月的话。
王雪的目光缓缓从墨军华脸上挪开,这些日子的压力以及今日之事已是最后一根稻草,压死了她。她跌坐地上没了往日的雍容华贵,只是凄惨的笑了笑,道:“也罢,也罢,享受了这些年的待遇我也该满足了,没错,丽娜确实是我杀的,花月也是被我毒疯的,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墨军华双手发颤的伸手狠狠拍了下桌子,到底和王雪也是有几分情分的,线下见王雪这样,也是微红了老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和丽娜一直都拿你当亲妹妹看待,把你抬成小妾她也未说过任何一句怨言,只说让我好好待你。”
王雪看着他,笑了声,苦涩道:“嫉妒心啊,女人的嫉妒心向来是极强的,我嫉妒丽娜,嫉妒她生来便有一切,而我一无所有,一无所有啊,无论是开始到现在我除了老爷您什么都没有。”
…………
墨军华洗清冤屈,王朔却成了此事的替罪羔羊,连城报纸已经将此事写的清清楚楚,王朔以诬赖他人,还有走私军火的罪名被判死刑,这消息一出可以说是惊动了整个连城,曾经不可一世的二爷竟是被判枪毙。
除了惋惜,和一些被王朔欺凌的人觉得痛快外,也没别的了。
连城这几日又下手了大雨,电闪雷鸣的天黑的厉害,院里的花草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风吹的载到一边,摇曳不停。
我下午趁了雨小便来了院里扶这倒下的花草。
如烟从屋里拿了披风给我,本是说什么都不让我出去,好说歹说下如烟才允许我出门走走。
背后还是有些疼痛,我也不敢做太大的动作,只是轻扶起花园周围掉落的花。
风有些凉,我不禁咳嗽了两声。
后面花月趟过雨水走过来,我回头看她,她背着个包裹显然是准备出去的。
我看她,花月却猛的跪下身,我扶她起来也不为所动。
她道:“这是花月应该下跪的,多谢姨太太帮夫人申冤,才没让王雪这人猖狂一世,少爷有您这样的妻子在身边想来夫人也会放心了。”
上次那事结束后王雪便被赶出了墨家,墨军华还是顾及几分夫妻情分的,帮王雪料理了香凝珠宝店的问题,给了她一些钱财。
我淡淡笑了笑,道:“你这是要离开”
花月点头,道:“我在这墨家耗了大半辈子,也想出去看看了。”
我伸手摘下一朵沾了不少雨水的茉莉,轻道:“保重。”
该走的走了,不该走的也走了,就像该死的还活着,不该死的却早早的离开了人世。
人生善变,变的何止是世道,那是人心。
那事过后墨军华对宋梓潼的态度变了许多,毕竟谁会容忍一个家中出事却选择逃避的儿媳妇。宋梓潼虽还是少奶奶的身份地位倒不如从前了,特是王雪离开后,她更没了主心杆,脾气也暴躁了许多。
我整日除了忙茶馆之事,便在府里整理凌乱不已的墨府。
到底那件事的真相是我冒了生命危险换来的,墨军华对我客气了许多,也不再事事与我刨根问底。
墨然那边……
有了凉秋后,听如烟说凉秋身子骨不好,受不得寒风,受不得燥热的,整日除了生病也没其他的了,墨然整日便在府里照顾她。
因为凉秋出现的突然,府里是没有其他院落的,本应该和我住同一院落,墨然却执意让凉秋住在水上居。
这对我来说也是好的,乐的清闲,眼不见心不烦。
今日我忙完府中账务墨军华找了我,我行了礼,墨军华冲我摆摆手,道:“阿妩,你跟我去个地方。”
我依言跟去,王雪与墨军华院中,里屋的书房里有一间暗门,墨军华转动一边书中的纸书门便开了,我看他,墨军华道:“跟我进去就知道了。”
下了约摸十几个楼梯里面是一间封闭的正方形房子,点了油灯里面除了有些昏暗看的倒也清楚。
正中间有一床铺,上面盖了大红色的毯子。
我看墨军华,道:“父亲带阿妩来这是何意?”
墨军华看了我一眼,道:“这里是凉秋这些年居住的地方。”
我一惊,片刻后我笑了笑,道:“其实阿妩也挺好奇的,之前都说夫人已经死了,怎的又好端端的回来了?”
墨军华道:“她几年前便没死,当时患了恶疾死活不愿让我们告诉墨然,说不想让墨然看到她的样子,当时她的脸腐烂了大半,我看她可怜便答应了。”
我脚步一顿,看着已空了的床榻看了片刻,才道:“所以这些年她都在这里养伤?”
墨军华点头:“凉秋从开始接受不了自己毁容的事实到最后的心灰意冷,高傲如她怎会以那模样见墨然,后来凉秋的脸几天未见竟然全好了,只是性子变的许多,也不知怎的梓潼知道了这件事情,便跑来问我和王雪,无奈下我只好将这件事情告诉她,其实当时我就应该想到的她会拿这件事情要挟墨然,逼迫墨然娶她,只是……”
他看向我:“爹看得出墨然心里是有你的,只是当初凉秋事发突然,他心里愧疚凉秋,心里有道坎过不去。”
我笑了笑,别过头:“怎样都无所谓了,我虽身份卑微,但我也有尊严,他既不爱我,我何苦挽留一个不爱我的男人。”
总归是自己傻了,为了他差点死掉,若不是郭古南相救那次我定是回不来的,为了他,我何止一次生命垂在悬崖边。可墨然,他却与凉秋在一起,二人依偎,与死而复生的爱人重逢他定十分高兴,可能也顾不得我了。m.χIùmЬ.CǒM
许久,我听得墨军华一声叹息,他道:“你到底和那些寻常女子不同,有见解,有主见。”
我道:“从前我也是一个为了爱可以放弃一切的,只是后来不是了。”
墨军华终是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离开。
我回到华梵阁墨然与凉秋都在,这算是我头一次近距离认真看这位女子。
柳眉杏眼,精致的鹅蛋脸,偏瘦却纤细婀娜的身姿,她挽了发髻,发丝紧用一根白色的玉兰花发簪挽起,整个人显得秀丽又乖巧。
她的眉眼不同于宋梓潼的乖巧,更多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韵味,典雅勾人魂魄。
凉秋很美,动人心的美。
墨然搂着她,她则我们手帕轻掩唇轻咳一声,苍白的脸色带了几分病态之气。
这一副才子佳人的景象,令我不禁深吸一口气,我缓了缓神令自己冷静些许,行了礼道:“阿妩见过少爷,以及前少奶奶。”
凉秋走过来扶住我,握住我的手指,笑的温婉:“叫我秋儿便是,我已经不是墨然的夫人了,阿妩是吗,以后我们便是姐妹了。”
我浅笑,道:“总有些不符合规矩。”
凉秋嗔我一眼,回头看着墨然,道:“墨然,你看阿妩跟我好生客气。”
墨然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哪里,阿妩性子有些怕人,等熟悉了便好了。”
凉秋点了点头,扬起一抹笑意,道:“秋儿和墨然今天来就是特意感谢妹妹去调查当初之事,还了母亲清白。”
“小姐,桃花瓣晒干了。”门外如烟开了门走进。
墨然与凉秋来如烟显然是不晓得的,若不然也不会唤我一声小姐。
我笑了笑,冲她招了招手接过她手里一箩筐的桃花瓣,道:“以为这几日下雨不会干了,没想到这么快。”
如烟这才看到旁边还有墨然与凉秋,惊了半刻,便道:“如烟见过少爷和少奶奶。”
凉秋笑道:“如烟啊,好久不见了,亏着你这丫头没忘记我。”
我以为如烟与凉秋关系应该挺好的,未想到面对凉秋的热络,如烟笑的却多了几分客气:“哪里的话。如今少奶奶回来就好。”
我弯了腰拿起几瓣花瓣放在鼻尖闻了闻,好闻的花香清雅,没有一丝杂质,这样的桃花等酿成酒更是美味。
如烟忙扶住我,道:“姨太太,你腰还有伤,大夫说您不宜弯腰,可别再这般做了,仔细这身子。”
她特意提高了音量,一旁的墨然与凉秋也听得见。
墨然闻言便是皱眉上下看我,道:“可还痛?”
我未说话,如烟哼两声,厉了眉眼道:“梅姑一家人可是住在古铜镇,姨太太为了找梅姑这几日亲自去了古铜镇,连城与古铜镇中间是个怎样的路少爷应该知道,我和夫人被贼人抓住毒打一顿差点丢了性命,还好姨太太命大有贵人相助这才逃离危险。”
如烟说完凉秋已是眼眶微红,一脸感激的挽住我,道:“想不到妹妹竟是吃了这么多苦,姐姐听了真是心疼,只是这事应该对墨然说的,妹妹这般做太冒险了。”
如烟道:“那段时间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少爷为了老爷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姨太太心系少爷不忍给他添太多麻烦,一人担了这事。”
凉秋擦着泪,道:“想不到妹妹竟然这么勇敢,姐姐替墨然高兴娶了个妹妹这样的女子,”
半响,墨然看着我都未说话,我也只是笑笑,道:“若真是可怜我的话便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凉秋面色有些尴尬,拉着墨然的衣袖,墨然也未回他,只好道:“左右今天来找妹妹也没什么事,妹妹身子重要,姐姐便先告辞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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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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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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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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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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