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幕浩一直喋喋不休的说起这家店铺糕点的由来,以及每道糕点制作方法。
他的兴致很高,站在大街上痞痞的续续说来。
我听了许久,看手腕上的表,打断他:“我有些事,幕少爷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什么事?”
“扫墓。”
幕浩像是来了兴致:“我陪你吧,长这么大我还没扫过墓呢。”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
离开繁华热闹的大街,幕浩一直跟着我,我寻了不少由头让他离去,他却好似铁了心的跟着我。
无奈下,我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你多大了?”
“二十。”
“几月的?”
“五月份。”
幕浩跳到我跟前:“我八月份,算起来我还没你大。”
我浅淡一笑:“看的出来。”
幕浩挠头一笑,灿然的像个孩童:“我阿爹也说我。”
走了约半个钟头,已出了大半个银安县,彼时已十一点钟,天雾蒙蒙的看不清远方场景。
我擦了擦泪水,将手中的水壶递给幕浩:“见你吃了一路也渴了,若是不介意我喝过便应应急喝些。”
幕浩微微一愣,见我如此动作我细看之下竟是微红了脸颊,如此我忍不住低低一笑。
幕浩接下,说了句:“你笑起来真好看。”
随从上前帮幕浩整理有些凌乱的衣服,规矩的一句话都未说。
我指了指前面一处荒废的田野:“就在那,你们在这等我就行。”
“不是说好……”幕浩不依,话未说完后面随从拉住他的衣角,低声说:“少爷,扫墓是怀念过去之人,外人在场不好。”
我微俯了身子:“还请见谅。”
母亲的坟墓两旁有一棵梨花,这个时节梨花飘落了一地,零落成泥。
我将东西摆好,点燃了香火,捡起花瓣放在手帕中,捡了半捧搁置在墓碑前。
我看着黑白照片中笑容温婉的女子,渐湿了眼眶。我抚摸照片,仰头看偶尔有鸟儿飞过的天,擦干了泪水。琇書蛧
母亲生前最不喜欢看到我哭,说是一个女子若是时常哭,便是怨了。
母亲不喜欢的,我自是不能做。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颜:“母亲,你说过最喜欢看我笑了,您说阿妩笑起来是最美的,你看我现在笑了,可惜您已经看不到了。”
我抹了把眼泪,可泪水像是抹不掉似的,无尽头的流下。
“母亲,我想你了,很想很想。被欺负的时候想你,受辱的时候想你。”我点燃了纸钱:“有时候我都想过陪你一起去了,可我答应过母亲的,要好好活着,哪怕是苟活。”
火苗渐大,尚存在的东西渐少。
风吹过,吹跑了火苗,吹来了寒意。
“母亲,这里可真冷。”我坐在杂草丛生的地上抱紧了双臂:“您说过世上一切都是有生命的灵物,若是有一天您不在了,受了委屈可向风,花,草,诉苦。”
“母亲,您知道吗,昨天竟然有人说要保护我,除了您之外他是唯一一个说要保护我的人,哪怕那人是随口一说,女儿也有些感动。”
我啜泣几下,泪水朦胧了双眼:“娘,阿妩是不是特别没出息。”
可我真的有些累了,芳华年纪我未享受情爱和疼爱,却已心伤百窿。
我不愿世界不公,母亲常说有得必有失,万物皆公平,所以我不怨,我只是觉得老天有些造化弄人,生命里最不该出现的,最想要忘记的,都如潮水渐流渐多。
风渐大,我望着母亲的墓碑许久,许久,直到最后腿麻了,泪干了,我才起了身。
“砰”一声巨响,不远处传来枪声,我心里一紧。
最近银安县的确不太太平,偶然听得邻居提及,说是和平阁里来了不少日本人。
战争四起的这两年,为了凝固少许的和平,每个地方都设有和平阁,要是外国人居住在里面,就没有资格挑起战争,否则会违反约定,受到全世界人民的惩罚。
我揉了揉双腿,为了安全,收拾好篮子离开。
走了不过十步我从草丛里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那人躺在草丛里,没了动弹。
我不并非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之人,也许今天是母亲的忌日有些伤感,又或许因为什么,我咬了咬牙,试探性的走过去。
走到跟前我才看清那人面容,穿着黑色大衣,左肩膀上中了一枪,脸上也有少许的擦痕。我摸了摸他的鼻尖,尚且还有呼吸,我心里一松。
我看他脸色发白,嘴唇出了许多干枯的薄皮,脸颊削瘦,想来许多天未吃饭了。
这人是男子我抬不动他,只好跑到母亲的墓碑前将供给的食物拿走一些。
母亲向来大度,想来是不会在乎这些的。
水瓶里还有少许的水,我将那人头放在我的腿间,掰开那人的嘴倒了进去,许是真是渴了,那人没睁眼,已是本能的喝了半瓶。
绿豆糕我掰开小小的,一点一点喂给他,一番下来我已出了不少的汗水。
我拿了手帕擦拭,抬头看阴沉着的天,再回头那人已经醒了,睁着一双犀利的眸子看我。
我看了他一眼,从容的收拾好水瓶和食物,将他的头重新放在地上,起身。
那人抓住我的脚踝,目光依旧阴沉。
我下意识的觉得这人定不简单,我只是难得的想做个好人,摊上麻烦这种事我可不想做,便一脚踢开了他的触碰,离开。
走出墓地,幕浩和他的随从还在原地等我,我以为他俩已经走了,没想到还在等。
荒无人烟的他俩等了我一个小时,线下倒是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幕浩向我打招呼,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忘记时间了。”
幕浩一脸无所谓的拍了拍胸脯:“没事,主要是担心阿妩的危险。”
“什么没事。”幕浩的随从气不过的道:“少爷可担心你了,想去又怕惹了你不开心,便在这里来回走动。”
我看着幕浩,郑重的说了声:“谢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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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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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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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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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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