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像是三年,跨过了三个年载。百日如同百年,难说难明!
医院里的秦瑞安接到一个熟悉的电话,沧桑里带着哭声和自责的给秦瑞安说
“瑞安,瑞安,你妈在工地上出事了。”
“怎么了爸?您慢点说清楚”哭声掩着了自家父亲的声音,秦瑞安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只是像是再次确认,
“你妈她,你妈她出事了”终是吐出了这样的字。
像是一道霹雳,秦瑞安只是忽然心里一沉,头一疼就晕了过去。吓得邓宝君喊来医生,醒来的他只是急急忙忙眼里带着泪说要回去。吓得邓宝君不知道是怎么了,看他的样子,像是被急疯了,找不到家的孩子,她想肯定是发生大事了。就好声安慰说
“瑞安,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
秦瑞安像是找不着什么东西只是咆哮着说
“我妈出事了啊,我妈出事了啊。我为什么不急啊”
眼里红着,狰狞的样子吓着了邓宝君,秦瑞安一把拔掉了吊针,鲜血被拔的四溅。他毫不在乎只是哭着收拾着东西说
“妈,你等我。你等我”wWW.ΧìǔΜЬ.CǒΜ
说着就要往外走,邓宝君吓的只是落泪,见他要走,手上还带着血,几步跑过去从身后抱着秦瑞安只是苦苦哀求的说
“瑞安,瑞安,我们把手上的伤包扎下好吗?小宝跟你一起回去”
秦瑞安说着挣扎就要往外走,邓宝君哪能扭过秦瑞安,秦瑞安一用了力,邓宝君就被甩到一旁,额头磕在床上,顿时就磕出了血,邓宝君闷哼一声,秦瑞安回头过来看见邓宝君躺在那里,只是眼里含着泪水苦苦的哀求说
“瑞安,手里包扎下再回去啊”
脸上带着些血,秦瑞安俯下身拉她起来坐在床上。她眼里带着泪害怕又担心的眼神,楚楚可怜,本就已然疼了的心又疼了。
邓宝君给他包扎着手上的伤口,看着淤青的伤口,心里发疼就忍不住的落泪,她说
“你为什么这么任性了”
秦瑞安带着哭眼又笑说
“小宝啊,她出事了啊。出事了啊!”
每每说到这里,邓宝君既是可怜秦瑞安又心疼他,只是抱着他说
“你还有小宝啊!你还有小宝”
二人匆匆忙忙的踏上了南下的道路,那个熟悉的路,今天回去总是带着那么些疲惫。
秦瑞安让邓宝君别动,拿出新的创可贴,给她换上。她乖乖的纹丝不动。
这年的冬天来得格外快,让人来不及去想过去的春天在哪里。
医院里。
秦瑞安见着了那个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人,那个女人,是啊,严婉不就是那个样子吗?
他心里的伤疤被拉开,他扑过去。病床边上还有一个男人。像是等了好久好久。
“爸,妈她怎么样了”
秦父只是眼睛红着,像是忍不住,捂着脸
“都怪我,都怪我,不该让你妈去看卡,都怪我”
秦瑞安只是拉着自己的父亲带着哭腔说
“爸,没事的,爸,没事的。妈她会熬过来的”
秦瑞安安排自己父亲回去了,公司里派人来了。秦瑞安让秦父回去休息了,他想这样的事情不想让自己父亲再劳累了,自己就应酬这些事。
他们像是被人安排好了来,说出多少钱都愿意,只要秦母能治好。只要是愿意私了,什么条件都可以。而领头的是老张!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就在今夜后,他永远记着那张脸。
夜里,邓宝君多次说要他去休息,邓宝君来守着,可是秦瑞安就是不愿意。凌晨一点的时候,医院的病房里传来嘟嘟声,还有秦瑞安急切跑去找医生的脚步声,还有秦瑞安的咆哮声。
他失去了那个爱自己胜过自己生命的女人,他的心被人剜走一块,终于他受不住了心里的疼,倒在了地上。咚的一声,吓着邓宝君叫了起来,要是秦瑞安再出事她怎么办?
回忆你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在人伤悲的时候勾起人们的伤疤,然后你再割开它。鲜血淋淋!
秦瑞安在梦里梦到了自己母亲。
这年春节她做了最好吃糖醋鱼,红烧排骨,红烧肉给自己吃。他记得他偷了嘴,秦母从不顾忌他已经是大人了,只是提着他的耳朵就说
“兔崽子,又偷吃”
秦瑞安只是笑,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父亲,还有杨安,还有那些已故的老人们。他看着门上的倒福心里觉得好幸福,有着爱自己的母亲和父亲。他笑了,在梦里,他笑了、
忽然他记得了什么。他睁开眼。母亲已经被送走了,他记得了,那个整日骂自己兔崽子的女人不再了,那个整日等在灯光下的那个女人不再了,不再了。他再也听不到她对自己唠叨,他再也听不到她牵着自己的耳朵满是抱怨。
他再也听不到那个女人对他讲说
“儿子,我舍不得你”
他的心被石头堵着了,被堵的发疼,就连那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嘶哑的声音撕裂不了心中的悲伤。
邓宝君也是哭,忽然记着那个对自己特别好的秦伯母,她心里说不出的亲切,也许秦母早是把她当做了自家的女儿了。忽然自家人走了,难抑制的悲伤,止不住。
秦父来了,格外沉静。只是眼角红肿着
“安儿,爸想出去走走,你跟着我来吧”
秦瑞安刚想出去,邓宝君忽然拉着他的手,秦瑞安带着她也出去了。
医院里暗暗的,掩不住悲伤。悲伤就像是幽灵罩住了一行三人。
青春里的你啊,为什么要守着这样的伤去了那世!
秦父点燃一支烟,递给秦瑞安一支。秦父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抽烟的,秦瑞安接过。接过那个打火机,点燃那支烟,狠狠吸了一口到肺里。烟气在他的喉咙里乱窜,他呛得难受,生生忍住了咳嗽。只是任泪水流在自己眼里。
秦父抽了口烟顿了顿,望望天,像是把眼泪往回流,但似乎结果并不是那样。
“瑞安啊,原谅爸不会怎么说话,也不会安慰人”手里动作着点燃了第二支烟,秦瑞安打燃打火机,递了上去。
吧唧吧唧,火光映红了秦瑞安的脸。
秦瑞安抽了一口勉强笑说
“我妈还说你是闷骚男呢”
秦父识趣的笑说
“是吗?”
“对啊,就在那天晚上你跟工友们打麻将完了,老妈就那样说你的”
秦父笑笑说
“为什么?”
“因为你只是到事情紧急的时候才会说几句话,不是一般人你也不给人讲话,我们说的流行点就是闷骚了”
“那你老妈可真是前卫”
“可不是吗?”
二人笑,继续点着烟说笑着。这次是打开了心扉了、我该对你说上许多话了,这是对她最好的缅怀了!
他坚强的笑,他也坚强的笑着。
他们二人谈论着说年轻的时候,秦父如何追着秦母。他们讨论为什么当年秦母会看上秦父呢?秦父说
“就在你去大学后,你妈老是唠叨你,说啊,自家的这个小兔崽子不知道收拾,太懒惰。她担心你上学都是邋邋遢遢的。她还跟我说实在不想自己的儿子出这么远的门”
秦瑞安听着听着心里一疼,转身而过猛抽一口烟,呛得自己忍不住咳嗽。一旁的邓宝君早已哭的不像样了,过去抱住了秦瑞安的一只手稳住了他的身形,秦瑞安笑笑说
“没事”眼睛红的不像样、
夜晚里,秦家父子畅谈着,不知道点了多少烟头,他们说着说着就哭,哭着哭着就笑。
邓宝君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哪里不知道,他这样的方式只不过是想发泄自己心中的感情而已。仅仅想发泄而已,可是越发泄,心里越是想念,想念没了尽头。
第二天是秦母火葬的日子。秦瑞安早早的去了哪里,他想就是为了迎接自己的母亲回家。他起了个早,碰到了老张。
“瑞安,这件事我们严家表示抱歉,老板说了会认真负责处理的”
秦瑞安笑笑
“你们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们”
“瑞安,这件事迟早要解决的。我只是个带话的人,我们会按照你家的意愿来处理的”
“那你倒是还我个母亲啊?”
恨恨一眼就离开了,他的愤怒该往哪里发泄呢?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老天了吗?为何要这样折磨他,丢了自己最爱的人,当爱到失去了灵魂,那人一走,灵魂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秦瑞安打了的就走了。
他接过那个陶瓷罐的时候。心里是沉的,无法形容那样的感受,他只是狠狠的眨眼,不想让第一眼的母亲看到自己懦弱的样子。他努力的笑了,好难看,好难看,好难看,他知道自己的面相很难看,可是自己得笑啊,母亲不喜欢自己哭啊。他是个男人,不是男孩子了。
是吧?妈!
车子驶向了那个熟悉的地方,那个无数次自己跟自己母亲一起去上街,一起去逛公园,一起去看风景,那条路从来没变,从来没变。他还记得那个扶手是自己母亲扶过的,那个座位是他母亲坐过的,他还记得因为自己老是忘了路。还被自家母亲揪耳朵。
“知道路线怎么走了吗?”
“不知道”秦瑞安摇摇头
“我说你怎么这么笨呢?”揪着耳朵就责备说
“你教的好”
“哎,小兔崽子还给你妈顶嘴”他跑着下了车,他抱着那个罐子,却看到路边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提着塑料袋子,里面都是菜,嘴里笑着。他心里被揪着,疼的他视线模糊。
他上了楼,却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一道又一道的拖拉着新家的门口。
他到了家,邓宝君早就准备好了早餐在屋里等着秦瑞安,秦父再没出工了,只是在那里独自抽着烟。
他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在厨房洗着碗筷,坐着饭菜。围着围裙,对他笑。
就像是昨天。他鼻尖微微触动着,嘴巴抿着像是憋着那口气,把东西放到里屋。关了门,他看了好多眼那个罐子,一个正在对他笑的那个人,可是真的就不在了。心被揪的七零八落,他拼凑不起。拼凑不起了!
“妈,儿子接你回来了”
他看着看着,像是想看破那个地方,看到那个真实的她
最后没有忍住,终于捂着脸伤心的哭了。哭的很伤心,哭的很大声,哭的像是孩子,突兀的被拉到那个阴影里自己措手不及。十九年里,他找不到理由去想没有她,他会怎么样,他哭的稀里哗啦。捂着脸,眼泪和鼻涕被混了一脸。
邓宝君觉得不对,她推门的时候时候是反锁的,心里担心极了,找来秦父,要来钥匙,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的是秦瑞安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头发凌乱着,哭的哽咽着。
像是被悲伤的气氛掩着了,当秦父看着那个骨灰罐的时候他也哭了,只是没有秦瑞安那样大声,秦父只是过去拍了拍秦瑞安的背说
“儿子,没事的”
秦瑞安忽然抱着秦父,像是个小孩子一样,那就是他整个的依靠啊!哭的那样伤心,没了心,没了灵魂,该怎么继续行走。这个人生就像没了航标。
“爸,我想她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狠狠的攥住自己父亲的衣襟。秦父不知道如何安慰,就由他攥着。邓宝君看着瑞安的那个样子看着那个骨灰罐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只是漠然的流着泪。
不知道悲伤被谁添加了几笔变得好浓,秦父出了屋后就出了门了。邓宝君扶起了那个蜷在角落的孩子说
“瑞安,节哀啊。我知道你很伤心,可是逝者已去啊!”
秦瑞安不答话,从兜里拿出烟,点燃了,呛得自己直咳嗽。邓宝君心疼啊,他哪里会抽烟,他只是在用尼古丁兴奋自己的大脑,她去夺
“你这样有什么用呢?伯母会回来吗?”邓宝君又哭了
他不给,她又夺,他反手一甩,烟头烫在她脸上,顺时就红了。她忍着还是夺,烟被夺了过来。他只是瞪着她,她由他瞪着。二人都不说话。
她说
“不就是抽烟吗?我陪你一起”
说着就要点烟,秦瑞安不许。邓宝君不给,秦瑞安想夺,可是邓宝君抱着不给他。秦瑞安忽然打了一巴掌。
先是烟头,然后又是一巴掌,疼的自己不知道怎么去说,她忍了这巴掌只是瞪着他,身子直挺挺的,像是宣言说由你打,眼泪顺着那张白皙的脸就流了下来。
秦瑞安心里好难受,大脑又是多么愤怒。他也只是流着泪看着他,先是愤怒的眼神渐渐的温和了下来。
邓宝君伸出双手抱着秦瑞安的头,抱在自己怀里温柔说
“瑞安啊,小宝说过啊,无论怎么样,小宝都不会离开的。你迷路了,小宝接你回家,你难受了,小宝陪着你”
心里那处柔软地被她温柔的灌溉,他只是默默的留着泪。心里止不住的伤心,他打了她,他的烟头烫到了她,他都知道、她也知道,可是她满不在乎。
她抱着他满是温柔。
他低声哭诉着
“小宝,我妈她不在了,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邓宝君哭着又笑了下说
“瑞安还有小宝啊”
他紧紧的抱着她的腰。
她温柔的抱着他的头,嗅着他的发香。他躺在温柔乡像是累极了,泪水浸湿了邓宝君的衣服,抱着她就睡了去。邓宝君把他放在床上,自己不知不觉的也睡了去。
秦父回来的时候给他们二人盖上了被子。
就算悲伤,你也要忍住。因为没有跨不过去的悲伤,没有止不住的疼,就算哪里深渊似海,高若蓝天。
醒来的她,清理的自己脸上的伤。摸了摸自己脸微微发疼,她坐在桌子前写下。
“就算悲伤流进你的血液,你也记得笑啊!因为你是瑞安!”
落款:永不曾离开的邓宝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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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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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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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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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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