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那毒尾亲自过来了自然最好，哪怕不来，这么看重的东西肯定不会派小杂鱼过来增援，等钓上鱼来方燕红再怎么说也是个厉鬼，总有办法顺藤摸瓜找到毒贩的老巢吧？
这一人一鬼站在夜风呼啸的天台上等鱼儿上钩的时候，周长安却是忙成了陀螺。
接到宋向东发去的消息时已经很晚，连夜申请搜查令的难度可是不低，忙成了陀螺又是打电话请示领导，又是各个科室跑手续，终于在凌晨一点半的时候，拿到了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搜查令。
“全组集合，防弹衣一定要穿，凶手穷凶极恶杀人手段令人发指，不排除持有非法枪械的可能！”
周长安面前站着全部组员，行动前的讲话刚开了个头，身后就传来玻璃推拉门的声音。
“咦？这不是咱们缉毒大队的龙科长么？可是稀客啊！”周长安看清楚来人是谁后，右眼皮不禁跳了起来。
这家伙是出了名的工作狂魔，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科室，只要碰上他绝对没好事儿！
龙科长也很有自知之明，听出了周长安这话里有话，便是苦笑着解释道：“有个案子需要找你们刑侦上协调一下，不过看你们这是，有行动？”
“你来的不巧，还真有行动而且挺急，你得找别人协调了！”周长安怕耽搁事儿，讲话也直接省略跳过，朝着组员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下去登车出发。xiumb.com
“老周你等下！”龙科长见周长安要走，急忙快步赶上拽住了他，不由分说从皮包里掏出一个文件递了过去：“你先看看这个！”
周长安张嘴刚想推脱行动要紧，就瞟见文件上边盖着的绝密印章，不由得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那个，小王带队先出发，我随后就到！”周长安对着组员喊了一声，就领着龙科长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确定关好了门窗之后，周长安这才撕开贴了绝密封条的文件袋。
里边装着的是一份人员档案，纯手写入档一看就是没有归入系统档案库的那种。
“这是你们的卧底？出事了吗？”周长安虽然不是缉毒口上的，却也知道些那边的规矩，既然这个时候能让龙科长带着个人资料找来刑侦，这个卧底人员八成是出事了。
“失联有一个多星期了，而且我们一直盯着的贩毒团伙最近也销声匿迹了，所以我想托你帮我比对一下这一周内，刑侦这一块发现的尸体DNA！”龙科长表情凝重，他不愿意相信卧底已经牺牲，可特请工作就是如此，失联超过七天生存的可能几乎为零。
“那要等明天上班了，这种活儿我一大老粗干不来，得等技侦部门的宝贝疙瘩上班了才行！”周长安如此说着，习惯性翻开手里的个人档案看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周长安如遭雷击！
在资料的第二页，卧底人员的照片上，后脖颈位置有一块不规则的梅红色胎记！
这块胎记周长安见过！
准确说，那天晚上参与碎尸案调查的所有人，都见过！
“怎么了老周？”龙科长看出周长安的异样，心中升起不安。
“不用等比对结果了，这位特情已经牺牲了！”周长安轻轻放下手里的个人资料，抬起手蹭了蹭眼角，强忍着鼻腔的酸楚，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讲述到：“几天前，我们在城中村的2档11排死胡同里，发现了共计三个人的碎尸，其中一块尸体的脖颈位置，就有照片上的梅红色不规则胎记，因为这是除却DNA比对以外，唯一也是最有可能查清楚死者身份的特征，所以我记得非常清楚，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砰！”
龙科长一拳砸在桌子上，电脑屏幕都跳了起来。
周长安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香烟给龙科长递了一根点上。
“其实，失联的第三天我就有预感的……”龙科长深吸了一口，浓厚的淡青色烟雾在办公室里缭绕开来。
“今晚的行动跟我们一起吧！”周长安忽然开口提议。
“干嘛？我还没有脆弱到想不开的程度！”龙科长显然误会了周长安的意思。
“今晚的行动，跟碎尸案有关，你确定不去？”周长安不等龙科长回答，便是抓起帽子扣在头上，快步朝门口走去。
龙科长一愣神，便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紧随其后。
几辆警车风驰电掣开出院子直奔城中村的同时，三辆用迷彩布遮挡了牌照的三菱越野车驶入城区，车身上挂满了黑黄相间的喷溅泥渍。
这三辆越野车下了高架直奔风华大道，最终停在了一处烂尾楼遮羞墙的缺口处。
“鱼儿上钩了，看起来似乎都是小杂鱼啊！”烂尾楼天台边缘，方燕红嘴角上扬，笑容里五味陈杂。
宋向东莫名觉着，自己挺能理解方燕红的，或许报仇这件事儿，对于方燕红而言，与其说是执念，倒不如说是变成鬼魂后继续存在下去的唯一支柱了。
可是下一秒，宋向东又有些迷惑。
仇恨终有一天会终结，这些曾经迫害过方燕红的打手也好，那个绰号毒尾的毒贩也罢，哪怕没有死在方燕红手里，也终有一天会被抓被枪毙，或者死于同行火并等等原因。
到了那时候，没有了仇恨的支撑，成为鬼魂的方燕红该为了什么继续存在呢？
就好似宋向东自己，浑浑噩噩当小混混的那些年，现在回头想想也是说不出到底图啥，一天天看似活着，却又跟死了没有区别。
“我能问你个事儿吗？”宋向东看着方燕红的背影认真说道。
“嗯？想问什么？”方燕红只顾着关注楼下那帮打手，便是漫不经心回了一句。
“你有没有想过，等报完仇要做些什么？”
“报完仇要做些什么？”方燕红愣了一下，潜意识重复着宋向东的话，不太理解这个时候干嘛问出这样的问题。
再看宋向东那略带几分怜悯的目光，方燕红总觉着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
没等方燕红想明白呢，刚才打电话给毒尾的手机便是再度响起。
“不用接了，既然来了那就一个都别想跑，作为帮我的报酬，免费请你看一场好戏！”方燕红制止了要接通电话的宋向东，没等宋向东想明白她这话啥意思呢，本就站在墙头的身子向外一顷，便是直挺挺倒了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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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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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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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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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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