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份档案不是真的罗喜儿罗老师,而是一个陷井。
而且为了让陷井看起来更加逼真,照片用的是罗喜儿的照片……
如果来找档案的人不够仔细的话,看到罗喜儿极具温婉气质的照片,多半就信了,然后照着档案上的信息托梦……
会托去谁那里呢?
鑫鑫小学的某位女老师,小芹的母亲?或者干脆就是小芹自己?
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如果是小芹的话,出生年月日对不上,一九六八年的时候,她还没有出生呢……那很可能就是小芹的母亲……
他们在托梦的时候,托到了小芹母亲那里,布偶人顺藤摸瓜,找到他们,可不是一个不漏都带走了么?
我想到这里,心中惊骇,如果没有保洁大妈无意间的提醒,我很有可能也注意不到罗老师的出生年月上多出了时辰。
我若按档案上记录的去托梦,多半与前面五位的结局一样。
不过,现在有个问题摆在我的面前,如果罗喜儿的档案不是罗喜儿的,那真实罗喜儿的档案在哪里呢?我觉得可以从三个方面下手:一,罗喜儿档案上的照片被撕下来了,我只要找到一份没有照片的档案,就是罗喜儿的,二,布偶人拿母亲的照片替换了罗老师的照片,这在不知情的人眼中看来,很难发现端倪,但是我不一样,我可是见过小芹母亲的,虽然只是匆匆数眼,但如果她的照片摆在我的眼前,我肯定能认出来……三是随便找张照片贴上去,照片可能与档案上的年龄有差距……
就从这三个方面入手。
虽然翻看一百多份档案工程量有点大,好在我时间充足,我把最上面一层的档案取了出来,逐个翻看,一直翻到最后一层,一份档案引起了我的注意……
档案上的照片看起来有三十多岁了,年龄一栏上写的却是二十岁,虽说有的女孩子天生显老,但也没有这么显老的……
而且,在翻看档案的时候,我又发现了另一处疑点,名字有被涂改过,而且,涂改后的字迹,明显是男人的手笔……
陈然——我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她就是我要找的罗喜儿吗?
不管了,试试再说吧!
我将档案放回原处,悄悄带上了门,从走廊上往下望,整个园区空寂无人,保洁大妈还真讲信用,说锁大门就锁上了。
看来只能翻墙了。
我攀上桂花树,往前一跃,跳出了围墙,围墙外面灰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我往前迈出一步,脚下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踏上……
可能鑫鑫小学外,就是小芹意识的尽头……那里什么也没有,自然也没有落足之处……
不管了,还是先托梦吧!
我翻开手掌,将上面的信息都抄在了黄裱纸上。
当然,陈然这个名字,被我改成了罗喜儿。
还有就是,档案上虽然有出生年月日,却没有时辰——这也没关系,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一共十二个时辰,大不了我累一点,托十二次梦呗……
想到这里,我在时辰的那一栏上写了子时两个字,子时是二十三点到一点,是一天的初始。写好了之后,我抛出黄裱纸,纸在半空中燃烧了起来,同时,我也闭上了眼睛……
漆黑之中,隐隐透出一抹光亮,景象在我的眼中一点一点展开来,黄昏时刻的广场上,一只黑色的,带拉杆的大音箱在飞快地抖动着。
凤凰传奇那极具穿透力的嗓音响起。
“……是谁在唱歌,温暖了寂寞……”
而在音箱的后面,十多名中年女子站成一数列,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站在第一排,身穿粉红色练功服的大姐,就是我托梦的目标了,她叫罗喜儿,一九六八年三月十九日子时出生。
此时的我,正在她的梦中。
她正在梦里跳广场舞,我甚至能够听到她的内心独白:这个米姐姐,不是说去浙江帮女儿带孩子去了吗?怎么还不去啊,她不走,我就做不了领舞,我明明比她跳得好的,不就是没她人际关系好吗?成天笑嘻嘻的,像个笑面虎……
听到罗喜儿的内心自白,我有些不悦,难道当年富有同情心的幼师罗喜儿,中年以后已经如此世俗多怨了吗?
我装做漫不经心地,散步到了罗喜儿的正前方,抬眼一见,但见她脸上敷的粉怕有三斤厚,那腮红画的,看不出丝毫的美感来,只觉得恐怖……琇書蛧
眼前的罗喜儿不是幼师罗喜儿……
无奈之下,我从梦里退了出来,又点燃了一张黄裱纸这上面的信息与前面一张一般无二,唯一的区别就是——出生时辰那一栏改成了丑时,丑时又名荒鸡,是凌晨一点到三点。
这一次,场景改在了公交车上,我托梦的目标背着一只黑色的真皮包包,似乎正准备外出购物。
罗喜儿抓住公交车的扶手,眼睛却在四处张望,终于,她发现了一个瘦弱的女孩子,罗喜儿来到女孩的面前,板起脸道:“咳咳咳,小姑娘,快给我让个座。”女孩觉得莫名其妙的,再加罗喜儿语气不好,有点生气。于是说道:“我为什么要给你让座”。“你看看我年纪大还是你年纪大啊,敬老懂不懂,你家里没有老人啊,快给我让个座,我腿酸了……”
“阿姨,我生病了,很不舒服……”女孩捂着肚子道。
“是生病还是打胎了啊,听阿姨的,回去喝点热水就好了,女孩子啊,私生活还是要检点一些,这样才能健健康康的……”
见女孩还是没有让坐的意思,罗喜儿恼了,一把将女孩从座位上拉了起来,推到一边,自己坐下了,还气哼哼地道:“小姑娘,你自己不要体面,阿姨我只好帮你体面了……”
我在一旁看得直摇头。
罗喜儿发现她的梦里多出一个人来,抬眼向我望来,我赶紧趁公交车到站,下车去了。
又托了几次梦,都不对……
托梦是件耗费精力的事情,到第八次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精力不支了,但依旧紧咬牙关,将第九张黄裱纸抛到了空中……
这一次,梦中的场景很是温馨,一名年轻女人在做瑜珈,男人在电脑前不知道忙碌些什么,而在客厅,一名烫着波浪卷发的中年女人正在给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喂米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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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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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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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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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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