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听之前的口风,你们是不是收礼了?”
校长当然矢口否认:“没有的事!俗话说得好,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啊呸呸,其实是这样的,台风过境物流不畅,快递都堵在路上了,小哥打电话好几次我都没去收货。”
“对对,都是山竹惹得祸。”教导主任也附和道。
乔欣听见如此言论,她杵了杵身边昏昏欲睡的山筑,看热闹不嫌事大道:
“喂,姓山的,教导主任点你名啦!”
山筑脖子一歪脑袋一斜,他猛地惊醒:“什么什么什么?”
此时台上教导主任找到话茬,忙不迭又狠批台风:“山竹就是个劫匪!是个危害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罪犯!作为新世纪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华夏人,我们要众志成城,一起抗击!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全国上下一起行动起来!”
山筑满脑子晕晕乎乎的,问号就像汛期水库里的水,快从天灵盖上溢了出来:“???”
一觉醒来,自己就成敌对分子了?成万众一心抗击的对象了?成dang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亲自过问现场指挥的大boss了?这就是所谓人在台下睡,锅从天上来?
当然观众席上的些许质疑很快被专业处理兼任背锅的主持人一一包揽,他通过几个冷死人不偿命的笑话成功把现场气氛推向了低潮——有人会问推向低潮有什么用,哎这就是你目光短浅,只要掩盖住了躁动,管你气氛活不活跃呢又不是春节联欢晚会,打哈欠犯困总比打土豪分田地要强。
在事后掩耳盗铃的悠闲中,夏宁的队伍掀开幕布从缝里缓缓走出,优雅而不失矜持地开始了登场展示,让众人大为惊叹。只见李天然衣冠楚楚宋知雨步履翩翩薇薇安巧笑嫣然夏宁插科打诨——四人组成了非常有机的整体。只见万众瞩目里,夏宁作为队长率先起头:
“迢迢鸿雁,自北归南,遥遥徙野,形影何单。”
观众席和评委席一阵骚动,因为这似乎是之前没有听过的句子。评委席上,不明觉厉的校长怕点评的时候说不出由头,便踩了身边人一脚,悄悄暗示同样不明觉厉的何必主任:
“快,快用手机度娘,查一下!”
主任苦笑点头:“我这个月流量没了,超支,贵……”
“查!开4G!”
“……是!”
何主任当然查不出什么结果,因为这首诗的作者鲁四方正坐在观众席的角落,舒适地靠着靠背,听着少年少女悦耳的语调,眸中满是怀念神色。他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代,也是一位在校园小有名气的诗人,一言一行引人瞩目,甚至有女孩芳心暗许……Χiυmъ.cοΜ
“汉宫秋……”他轻声念出了题目。
薇薇安笑着看了评委席上乐呵成不倒翁的外公,接上了夏宁的话:
“纷飞梧桐叶,飘零凤凰台,日暮西山,钟声迟,更声晚。”
李天然随即跟上,以悲怆的语气接:
“未央苦寒,枯闻鸣蝉。挑灯看夜,细数秋兰。”
“灯火映长安,闺中犹细看。星落雨来,思君易,忘君难。”宋知雨的柔声则把悲怆情绪顺延成无奈。
四人同时一顿,心有灵犀般同时开口:
“汉宫秋,汉宫秋,驼铃悠悠踏过长安柳,古道绵延至云中,云烟缭绕使人忧。”
“未央柳,未央柳,鸿雁寥寥掠过明月楼。应惜南归使雁瘦,承了多少相思愁。”
“秋风过,秋风过,行人伶仃独伴红叶落。”
鲁四方微笑,在心里和台上的学生们一起重复诗歌《汉宫秋》的最后几句:
“归途后,人烟稠,谁家洗手做羹粥……”
“归途后,人烟稠,和君一曲汉,宫,秋。”
秋天的寂寥和游子的思乡,思恋,思人让所有人深深陷入,如痴如醉;接着又如同真的回到了古代,和游子一起跋涉山川,赏红叶飘零。最后浪遍天涯,憔悴返家,仍有羹粥温热在厅堂相候,温暖人心。
四人挽手谢幕,礼堂寂静片刻后,掌声如雷。
柳正明一边噼里啪啦鼓掌,一边先下手为强,匆匆打分为孙女开路:
“100分!!”
喔呵呵呵,姓紫的装神弄鬼的家伙,你不是说一百分制吗,我先打一百分,看你怎么办!柳正明得意地在心里开着小剧场,为加戏埋单。
教导主任正满头大汗的上度娘查汉宫秋,见流量刷刷刷地减小钱钱刷刷刷地丢,他心烦意乱,头也不抬道:“4G……”
四?四分?
柳正明勃然大怒,他推开伸头缩脑的校长,一把攥住教导主任何必的衣领:“好啊你,敢打四分?我看你是得阿尔兹海默了,还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不是,我说我的流,量……咳咳……”何必脸红脖子粗,口干舌燥解释道。
六?六分?
柳正明只听清了流字,于是乎这成功点燃了他心头怒火,他抄起桌上的农夫三拳矿泉水,咬开盖子做势欲倒,被吓出一身冷汗的主持人急忙拦住:
“柳会长,您别冲动,别冲动。何先生他只是口误,说不定,说不定他不是想说六分,他是想说,流分?”他灵机一动,为何必的失误找到了解释。
“哼!流分这种东西,不是比六分更让人生气吗?”
柳正明气呼呼坐下,又听见程远鸿道:“十分。”
这货倒是两不得罪……但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可以是一百分制啊喂!柳老爷子心里抓狂道。呵,万一我可爱的孙女晋不了级,你就给我等死吧!他暗暗记下小本本。
紫君王又道:“校长,该你打分了。”
校长表示非常的牙疼。凭借多年混迹官场的老油条经验,他能看得出紫君王和柳正明赫然是一唱一和,争锋相对。若是程远鸿身处其中,他当然会选择支持这位威名赫赫的实权派,但这两位一个是老前辈一个是商人,不管怎么选,似乎都没有什么好处——但又想想,似乎他们在官商界的人脉都是潜在的资源,那么,我应该……
“快点快点。”柳正明催促道。
“……”校长沉默了一会儿,耸耸肩,“我弃权。”
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任何草率的决定都是愚蠢的,实践是检验认识真理性的唯一标准!
紫君王又轻敲桌子,他掩盖在斗篷和帽子下的面孔显得愈发神秘,就连主持人心里都痒痒的想把这货帽子摘掉,免得他继续装神弄鬼。紫君王道:
“八分。”
“嘶~”柳正明觉得自己快要冒出蒸汽。
“去掉一个最高分,一个最低分,本组获得九分,位居第二。”紫君王顿了顿,继续道,“位居王魁选手之下。”
礼堂后台。
夏宁从喇叭里听见结果出来,他有些难以置信:“什么?我们居然才九分?有这么好的文案和气势加成,不应该满分吗?”
“我们程师伯比较公允,确实打了十分。”李天然摸了摸鼻子,“但是柳小姐的外公被紫君王坑了,硬生生让我们比王魁低了一分。”
“这个,有什么影响吗?”宋知雨弱弱提问。
“貌似没有。不对,我们很有可能跟王魁在决赛会师。”薇薇安目光瞟向另一边得意志满,容光焕发的王魁,小声道,“我愈发怀疑,紫君王和王魁有不清不楚的联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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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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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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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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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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