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东街李大婶吗?我是你黄宗主!”
“对对,就是南马路老黄,咋了,不是让你叫我宗主吗?……嘿,怎么不是宗主了,我身为南湖群众的首领,不叫宗主,难不成叫主*席吗?”
“别磨叽了,快过来!记得多带几个老太太,最好是你调解团的得力干将!”
挂掉电话,黄老头叹了口气。
自己虽然是一派之主,南湖群众的首领和这一片最具有号召力的人,但毕竟登基时间尚短,没办法把权力延伸到由东街李大婶掌管的广场舞大妈团和街道义务调解会,一旦有什么事情,还是得好声好气地请她帮忙。
哎,自己这个宗主做得还是不够称职。有朝一日,若是能做到三方势力真正心服口服,我南湖群众定可以统一x市大小公园,把势力扩展到省内,国内,甚至全世界的广场和空地!
当然啦,饭要一口口的吃,自己也不能过于心急嘛。毕竟南湖群众作为新兴社团,还是不能轻举妄动滴~
片刻后,三辆小电驴嘎吱在公园毗邻的马路栏杆旁停下。黄老头抬头望去,只见仨衣着花花绿绿,表情气势汹汹的老太太从上面跳下,为首的赫然是这片公园的广场舞天后,风靡无数老头的艳丽女皇——东街李大婶。
李大婶见黄老头坐在草地上,另一边两个年轻人嗷嗷叫地打架,整一个七荤八素十室九空啦。她猫着腰走了过去,趁他们不注意,一脚从两人纠缠的部位踹开——
“嗷!”
“噗!”
好一记痛彻心扉的绝情脚……鲁四方和胡警官元气大伤,他们瞬间结束了纠缠,躺在水泥地不动了。ωωω.χΙυΜЬ.Cǒm
黄老头还在那发愣,李大婶已经扬起带着金镯子的手,招呼两个随从的老太太过来了:
“翠芬,四喜,过来,把这俩小伙子抬进凉亭。”
又瞪了黄老头一眼:“还不来帮忙?黄宗主?”
“哦哦。”
后知后觉的黄老头摸着后脑勺跟了过去,心想这暴力的婆娘还是这么凶,叫这三位来会不会是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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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凉亭,鲁四方和胡警官跟灰孙子一样坐着,四周围着两个老太太外加一个老头。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凉亭中央,那个慷慨激昂的金镯子老太太,李大婶身上。
此刻的李大婶,仿佛身处镁光灯的焦点,全宇宙的中心。
宇宙中心清了清嗓子,很快地进入了金牌调解员的身份:
“小伙子们,听黄老头,啊不,黄宗主说,你俩抱在一起滚到湖里,是不是想殉情啊?”
“……嗯?瞎讲!”鲁四方矢口否认,“我是来见小仙女的!”
“对,没有的事!”胡警官冷脸一摆,“殉情?要殉也是跟我前女友……”
“你凭什么说小仙女是你前女友!”鲁四方当即发起了飙,“她那么冰清玉洁,怎么可能看上你这个挫男!”
“呵呵,你不挫?”胡警官反唇相讥。
“至少比你强!”鲁四方咬咬牙,倒打一耙。
围观群众:“……”
李大婶勃然大怒,这么不给面子的调解对象,她纵横调解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她脱下高跟鞋,冲上去左手按住胡警官,“啪啪”一顿猛抽;又拽住想溜的鲁四方,“呼呼”几个掌掴。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两个大小伙子被这么一打,愣是不敢还手,乖乖地在凉亭角落蹲了下来。
“我来捋一捋。首先,你们不是殉情对吧?都喜欢姑娘对吧?”李大婶问。
“嗯嗯嗯。”
两人点头点得跟个锤子似的。
“那个地中海的老小子,你先说。”李大婶道,“把你的情况说出来。”
“大娘啊,我不是老小子,我才三十啊。”鲁四方哭丧着脸,“秃顶不是我的错,头顶就是想来一片海洋……”
“谁问你这个了?说,怎么抱个男的轱辘轱辘滚下来了。不老实交代,我可送警察局了啊。”
怎能送警察局呢?鲁四方顿时急眼了,且不说自己是有编制的教师,要注意社会影响,警察局可是这混蛋小子的主场啊,万一他滥用职权,把我往牢房里一送,再弄来几个大汉,啪啪啪激情一夜……估计第二天,我就真得跳湖殉情了。
他点头:“我交代,我全交代。”
在鲁四方的视角里,事实其实是这样的:自己给梦中情人,美艳无双的小仙女拨通了爱的来电,拜托凶神恶煞的大舅子约小仙女来到这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公园,进行人格上的思考与灵魂间的交流。岂料小仙女放了鸽子,自己伤心失落之余被一个疯子二货警察公然袭击——是的,自己比喜羊羊还无辜,完全是一个24k纯受害者!
黄老头左手按住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的胡警官,右手捉襟见肘地堵住那涨红脸庞上的嘴。他大声问:
“地中海,说好了没?”
鲁四方愣了一下:“大爷,基本上说好了。”
“说好了就行!”黄老头忙不迭地放开右手,展示出两排通红的牙印,“夭寿,又不是我在说,咬我干嘛?”
“呸,帮凶!”胡警官啐了口唾沫。
按照胡警官的视角,事实其实是这样的:鲁四方这个秃顶的中年大叔,一大把年纪却色心未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勾搭到了自己恨不得捧在手心上柱香,吐出舌头怕化糖的女朋友小百合,让她抛弃了自己这条征途是星辰大海的航空母舰,登上一条漏风漏水时速半节的破船……自己来到公园,只是为了替天行道,劝前女票浪子回头。至于鲁四方?这种货色不配和我相提并论!
在胡警官说完后,黄老头转过头想征求一下鲁四方的意见,却发现他被李大婶按倒在长椅上,眼珠子瞪得溜圆却说不出一句话。再看看嘴,里面被塞了一个黑黝黝的柱状物体——好家伙,这不是高跟鞋鞋跟嘛!他连忙示意:
“别闹了,把跟拔了。”
李大婶想了想:“不太好吧,这可是原味啊。”
“……”
“行行行,我拔,我拔。”
待鲁四方恢复自由后,他狼狈地爬了起来,盯着胡警官苦大仇深的脸,语气里有些狐疑:
“你说,小仙女叫小百合?”
“没错!”
“她真的是你前女友?”
“是的!”
鲁四方咬了咬牙:“我还是不相信,这样,你随便给我看一张合影,要是有,我掉头就走。”
胡警官一听,刹那间来了兴致:“你个地中海,看来我家小仙女没看上你啊。怎么,想看我和她爱的合照?行,我满足你的愿望。”
他掏出手机,把屏保展示给鲁四方看:“看,我家小仙女美不美?”
“……”
鲁四方瞪大了眼睛:“这是小仙女?”
自动忽略胡警官那凑不要碾,另外一个靠在他肩上,笑得很开心的大饼脸,会是我貌若天仙的梦中情人?呵呵,别开玩笑了!
像是明白了什么,他嘴巴一咧,捧腹大笑:“哈哈哈哈……这压根不是我家小仙女,这女的真丑……”
“你说什么?”
胡警官大怒,他挣脱黄老头的胳膊,扑向鲁四方的身体,两人扭打在一起。互殴来互殴去,鲁四方脚下一滑,抱着胡警官满地打滚。滚着滚着,他们滚出了凉亭,又顺着斜坡抱成了人柱——
扑通!
他们再次掉进了湖里,在水中手舞足蹈,掀起了滔天的浪花。
李大婶看着湖里扑腾呼救的两人,她思路有些混乱:
“这……黄宗主啊,这还怎么调解啊?”
“别调解了。”黄老头背过手,他踱步了一会儿,斩钉截铁道,“肯定是殉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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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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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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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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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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