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和傅墨琛肩并肩,他手上拉着一根绳子。
在他身后,陈明飞黑漆漆的眼珠子瞪我,估计他腹中酝酿了一股怒火。
他被绳子绑住,双手双腿绑得严实,一蹦一跳的动作滑稽可笑。
也是这时,傅墨琛突然单膝跪在地上。
叶无停了脚步,傅墨琛单手抱住肚子,微躬着身体,嘴巴喷出一口鲜血。
他狼狈得我毛骨悚然,这是怎么了?
我走过去时,傅墨琛的黑西装湿透,正往地上滴着水,他的西装满是鲜红点点。
一片片的,格外刺眼。
吴秘书表情惊讶,叶无脸色大变,半蹲在地上喊他的名字。
傅墨琛在喊叫声中完全跌倒在地,他高大的身躯躺在草坪上,脸色苍白,
他发颤,身体抖得厉害,他蜷缩着,脸色一片冷汗……
我脑子一片空白,趁机看了一旁的陈明飞。
他的嘴角大咧咧勾着弧度,是激动的,瞳孔兴奋地缩着!
想到什么,我脑子瞬间炸开,面露凶色。
我想到李念前几晚的棕色药品,陈明飞兴奋的表情,还有吴秘书被打得狼狈……
我浑身颤栗,小跑着往草丛中走,血液急速流动。
别墅早已一片漆黑,我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心急如焚地找着。
期间我摸索到一堆泥土,难闻得想吐。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我拿起来对着灯光仔细看。
是那四个瓶子,上面一串英文。
我搜了搜,瓶子差点落地。
外国生产的,是一个在严查的致畸药物!!
我瞪大眼睛,手心发抖,看着药瓶上的临床表现:
呕吐、致畸、肝毒性、肾毒性……
我脑子轰隆隆地爆炸,傅墨琛是喝了药,中毒了?
他怎么会喝下这些东西?
身后传来喊叫声,吴秘书和叶无已经把傅墨琛搬到车上,他招手喊我过去。
我把药品装包包里,小跑上了车。
吴秘书开得飞快,我扶着车窗,车子一路闯着红灯。
我脑子疯狂地思索着,努力拼凑今天的事情,所有东西似乎都逐渐浮出水面。
是陈明飞做的吗?可是以他微弱的能力,他是靠了谁?
车子很快停在私人医院,傅墨琛昏迷过去,医生和一排护士推着病床过来。
一路跟到手术室,我们被拒绝在门外。
叶无烦躁地碎骂几声,他手臂握紧成拳,猛地往墙上一捶。
墙壁震动,剧烈的撞击声响彻走廊。
我心疼地走过去,拽住他冒血的手,圈环住他的身体。
“不关你的事,谁都不知道情况会是这样。”
叶无的手无力地垂着,他沉闷地低头,下巴垂放在我的肩膀上。
没两秒,我抱着的人身躯为什么抖,我的肩膀湿哒哒一片。
我想到叶无和傅墨琛的关系,亲如兄弟,叶无肯定恨不得受伤的人是他自己。
他平时多傲气傲娇啊,这会真的碰到心坎儿上,卸下了浑身的防备,难过得像受伤的孩子。
我没敢劝,也没资格劝。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今晚的事情肯定和我脱不了关系。
我轻拍他的背,走廊外,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
叶无身体一僵,迅速从我身上抽离。
再看他时,他面容冷漠,已经重新戴上了面具,恢复了往常无所谓的模样。
我叹了一口气,果然成年人的世界,在外面拼的就是演技。
演谁能更好掩饰情绪,演谁更像个无喜无悲的机器。
显然,在演戏方面,叶无是专家。
我一转眼,就看到叶无正听吴秘书汇报我妈的事情。
他面不改色,冷静地点头,上一秒的难过浑然不见:
“陈明飞呢?”
“按您交代得做好了,等您过去。”
“给他吃好喝好,我要和他慢慢玩。”
叶无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仿佛是要撕碎了陈明飞。
走廊里又恢复寂静,我坐在长椅上,看叶无来回地走,烦躁地数着数。
他从一默念到一万,眉皱得跟山一样高。
我咬牙拉住他,想着自己预计得七七八八的结果,跟他谈起这两天的事情。
“沈思伟的别墅,不止陈明飞一个人吧?或者说,是沈思伟的别墅,但是并不住着沈思伟这人。”
叶无拧眉,没否认。
我咬咬牙。
“陈明飞充其量就是一个棋子,他要真的那么聪明,也不会弄到今天这种地步。况且这种致畸药物,他根本没渠道搞到。”
叶无还是没否认。
“他拼了命也要害傅墨琛,把傅墨琛送进手术室,肯定是他背后的人提了很吸引他的条件。叶总,你知道是什么吗?”
叶无拧眉,应该是愤怒的,他语调间满是咬牙切齿。
“李念提了很诱惑的条件,要是陈明飞能让傅墨琛吃药,他给陈明飞的,是他想要的十倍!”
十倍!
我目瞪口呆!
李念开的条件不小,虽然陈明飞实力不太够,可他够贪婪,他肯定没想到李念会乘十倍给他,他是先要够了。
李念不蠢,他借了陈明飞走投无路这点。
可陈明飞是真傻,以李念的为人,他能这么大方开要求,只有一个结果。
把陈明飞当一次性用品。
用完了扔,至于十倍不十倍,口头的东西,李念反悔也不是没做过。
李念是很有头脑,他的头脑全用在了算计上。
为什么我能想到是李念?
是那药瓶。
那天李念是从抽屉最里面取出的喹硫平。
恰巧当时我瞥了一眼,全是药罐子,最外层第一格,就是我包包里的药瓶。
我捡回来,是想到时候傅墨琛能查,看上面有没有李念的指纹。
“无论如何,谢谢你,叶无。”
我轻声呢喃,眼眸真挚。
这件事他完全可以不帮我,他出了手不谈。
虽然他没受伤,可他当时去救我妈,以刘莹莹喜欢叶无这点,在门口他要进来时,陈明飞肯定也给足了他气受。
我妈能安然无恙,缺不了他的帮忙。琇書蛧
“得了,改天记得给我做粥。”
他拍拍我肩膀,我依旧真诚地道了谢。
心情放松一些,手术室的指示灯恰好由红转绿。
我连忙起身,朝手术室门口跑。
叶无第一个冲过去,他拧眉问什么情况了。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疲惫的眼眸,带着欣慰。
“幸亏你们提前通知我们,否则情况不妙。傅总的手术做得很成功,观察两三天,再看情况。”
我错愕又惊喜,看向声旁微笑着的吴秘书。
是在那个时候,他通知的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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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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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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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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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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