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花听到假死药,想到是王宁佑这个王八蛋居然趁她不注意偷了假死药和解药,而她竟然一直到今天都还蒙在鼓里,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就拿走了。
也许从她用假死药给魏晋元设局开始,他便留了个心眼吧。薛老四有句话还真说对了,这个王宁佑,确实是个王八蛋!再没有比他更王八蛋的人了!兜了这么多圈子,搞了这么多花样,把她弄回青峰岭,自己却生死不明了。
正因为王宁佑生死不明,许先之良心上才格外地过意不去。他是从想通自己吃的那颗药是假死药以后,才恍然大悟,王宁佑是把唯一“生”的机会让给了他。
用“诈死”来逃生,必须有人打配合。王宁佑给许先之打了配合,他便再没有“假死”的可能了。
张小花那一霎心都快停了,猛地站起来,恨不得一把揪住许先之的衣领逼他改口:“怎么就不可能?他可以假装自尽,他要死了,那帮人还留着他尸体做什么?”
许先之笑张小花想得太简单,
“王宁佑可是沈家最后一个后人,能够找到聚宝盆的唯一线索。你认为,我背后的人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了他。他们一定会反复验证,而不是像对我这么个无足轻重的小喽啰,只是简单地探探鼻息脉搏,就此了事。王宁佑肯定也是想透了这一层,才把假死药给了我。”
张小花仿佛瞬间挨了一闷棍,之前的杀气腾腾全都没了,失魂落魄跌坐回椅子上,兀自不愿面对事实,心存幻想。
“会不会他还有后手?这王八蛋那么多花花肠子,一套一套的主意计策。只有我想不到的,没他做不到的。这么一个人,他肯定会有办法让自己脱身。”
许先之却道:“他要有办法脱身,一定会在帮我之前告诉我。难道他不需要我接应?他不过一介文弱书生,只会一些粗浅防身功夫,我真想不到他能用什么样法子脱身。况且——”
张小花的心已经沉到了底,只是下意识喃喃地问:“况且什么?”
许先之犹豫了一会,才说:“况且,我看得出来,王宁佑从一开始谋划所有的事,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他没给自己留任何的退路。”
毫无任何征兆地,张小花自己都没有发现,两行眼泪夺眶而出。直到面上感觉到冰凉,怔怔地拿手去摸,摸到手指沾满泪水,又怔怔地拿到眼前去看,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指出神。
许先之没有再说话,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起码王宁佑就算快要死了或者已经死了,起码这世上总有一个惦记着他的人。如此,即便死了,也显得不那么冤枉了。
而他自己,即便活着,遍寻天下,恐怕也找不到一个如张小花这般的惦记着自己的人。如此,即便活着,也显得有些凄凉了。
不过凄凉又怎样?终究是他活着。活着总比死了强,好死不如赖活着。
赖活着的许先之不想再面对“未亡人”身份的张小花,不想再看见她怔怔地望着自己满手的眼泪,甚至怔怔地流出更多的泪来。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花娘子,保重。我们——后会有期……”
张小花没回答,她没有任何反应,她根本就没有听见。她听不见许先之说话,也看不见许先之这个人。
许先之默然,黯然,退出山寨那简陋的屋子。退到了门口,张小花忽然对他开了口。她说:“我记得,你刚才说,当今的皇帝也一直找沈家的聚宝盆。”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一句太过没头没脑,许先之愣住了,完全不明白张小花问这话的用意。
张小花突然转过了身,站了起来,她走向许先之。眼下还有泪痕未干,但眼中已再泪意。被泪水洗过的双眸,明亮得骇人。或许真正骇人的,是她眼里陡然升起来的坚定和决绝。
“许先之,你认为你背后的那个主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许先之认为不出来,那所谓的主上仅仅活在上线那人的只言片语里,没有太多的描述,猜不出真正性情如何手段如何。因为神秘而越发显得高深莫测。
张小花并不十分在意许先之对那位主上的形容,她接着又问:“就算你那个主上再厉害再神秘,他也应该是怕皇帝的,对吧?我听王宁佑说过,如今龙椅上坐着的这个皇帝,疑心特别的重,那可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的主。”
许先之表示同意,他虽然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但他可以肯定那个人同样忌惮甚至于惧怕当今皇帝朱元璋。
“只要他怕皇帝,那就好办了。”
张小花神情轻松了一些,“许先之,我想到一个法子,说不定能把王宁佑救出来,你要不要听听看。”
许先之回视张小花,慢慢慢慢地蹙紧了眉心。然后,又在张小花的讲述中,慢慢慢慢地舒展了眉心。打死他也想不到,张小花的法子,居然是有那么一些可行的。
只是,虽然可行,却太冒险。冒那么大的风险,只为那一线的赢面。是不是太不值当了?只有那穷途末路的赌徒才会那样拼死一搏。
张小花反问:“我现在不就是穷途末路么?”
许先之纠正她的说法:“穷途末路不是你,你现在平安得很。”
“他拼了命保我平安,把自己推上了穷途末路,那我为什么不能为他拼死一搏?我可不喜欢欠别人的,尤其是人命债。”张小花反驳得很快,几乎是不假思索。
许先之静默了片刻,又道:“就算你用这个法子逼得那些人放了王宁佑,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不过是前门拒狼,后门引虎。甚至于,你还把自己搭进去了。到最后,你们两个谁都活不了。”
“那倒未必。”张小花似有所恃,“说不定,我们还有一线生机可挣。”
许先之好奇,目现精光,上前一步:“愿闻其详。”
张小花并没有为他解惑,而是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一句:“现在是几月?”
“什么几月?腊月啊,没几天就过年了。要说那王宁佑也真够损的,寒冬腊月把我扔下水,差点没冻死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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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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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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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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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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