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平县县内,就连邻县都知道了。王许记钱庄极其的稳当便利。每一个存户都有记录,存票仿冒不了,别人冒领不了。想要月月都领利钱也可以,要是留到年底一起拿,利息还能更高。天底下还有比更划算的事情么?
于是,时至年关,年底得了钱来存的,年关不好过来借钱的,钱庄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而且银两的进出,已经不止是十几二十两这样的小数目,渐渐发展到上百两甚至于几百两。
这么一来,不仅方老三,就连朱老二和薛老四都跟着发挥余热,忙活起来。
薛老四武功最好,正常驻守钱庄,闲暇时顺带手教店内伙计一两手功夫。
朱老二脑子活点子多,负责借贷这一块,来借钱的来什么来路,抵押的物件值不值当,这钱能不能借,都由他去打听。逾期不还的,也由他带人去催讨。
至于方老三,他是最忙碌的那一个,捣鼓独门的变色药水,为钱庄的银库设计机关。只这两桩便忙得他脚不沾尘的。
事实上这老三位,全都脚不沾尘,每天里除了吃饭睡觉,人全扑在钱庄上了。不过这三位忙活得都挺开心的。本来一天到晚就只能晒太阳扯闲篇甩膀子晃大街,闲得恨不得去捉虱子捉跳蚤,陡然地老马又能上路了,再也不是吃闲话的废物点心了,朱老二他们干得特别带劲。
更何况张小花还为他们争取到了很好的福利待遇。反正本钱全是许先之出,薅许先之的羊毛张小花最乐意不过了。
至于张小花自己,她也没闲着。帮薛老四训练伙计,帮方老三出主意改良机关,还要帮朱老二想损招打探消息讨钱要利息。空下来,还要盯着书院里那俩小子的功课。
其实杨四郎不用盯,这小子完全脱胎换骨了,学习热情水涨船高的。腊月二十的时候,杨家派马车来接他回去过年,杨四郎还恋恋不舍地不肯走。
“师娘,你们不用惦记我,我过了年初五就回来。——还有你石头,我不在这些天,你可不能把功课荒废了,回来我会检查的。”
张小花啼笑皆非,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招回来一个学生还是请回来一个先生。管他呢,反正结果是好的,短短两三个月,杨四郎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认了个遍,现在都已经开始在读论语了。这也算是他们书院给杨老爷一个交代了。xǐυmь.℃òm
如今王许记钱庄经营得热火朝天,就连张小花自己对“花宁书院”都已经是半放弃的心态了。
王宁佑说,等到杨四郎明年再过来,他就开始教他认帐本和一些做买卖的诀窍心得。估摸着到了来年年底,杨四郎整一年学下来,就能学满出师了。即便不能立刻回去独当一面,也可以跟在他爹后头帮着他爹打理家业了。
至于书院的另一个学生魏晋元,他就更快了。开了年二月便是春试。考得上进士也好,考不上也罢,反正他也是不可能再留在书院了。
事实上,这小子老早就不肯留了。这段日子都在忙钱庄,不怎么管得到他,这个死败家子趁机放飞自我,如今已是成几天的夜不归宿了。
头前张小花还连骂带踹地把他从云儿那里揪回来,后来次数多了,心也就懒了。算了,反正王宁佑都说了,考进士不比考举人。整个大明朝的士子聚集一堂,选的不过就是那么一小撮。
“更何况,历来北方的士子都考不过南方。就算是董长恭这样我们这一带出类拔萃的,恐怕到了京城,也是不够瞧的。”
张小花很想告诉王宁佑,他这回猜错了。明年的春试,可真就是窄沟里行船,转不尽的弯。转折来转折去,最后的结果一定会让他大吃一惊。
她这话都到嘴边了,却又临时咽了回去。王宁佑肯定会问,她怎么会知道?到时叫她怎么回答?说她上一世春闱这事闹得很大,大到住在青峰岭上的她都听说了?这不是鸡屁股后头拴绳子——瞎扯蛋么?
思及于此,张小花便打住了话头。更何况,就凭魏晋元这烂木头相,就算在北方士子里选,选到大天黑也轮不着他。
所以,张小花也就心安理得了。然而就在她心安理得准备像放弃花宁书院一样放弃掉魏晋元、由着他专心去拱云儿那颗嫩白菜的时候,魏晋元却失魂落魄地回来了。
因为云儿那颗白菜被别人拱跑了。直到云儿的“青梅竹马”路远迢迢从外省寻来,魏晋元才算真正明白了云儿一直不愿跟他回魏家的真正原因。
不是心高气傲不愿做小,也不是自卑身份配不上魏晋元的举人,实实在在的从始至终魏晋元就没进到过她心里去。她的心,早就被什么狗屁青梅竹马给占满了。
那竹马也算对得起她这番深情,就差没跪下来求魏晋元开价,许他替云儿赎身。
“你就该狮子大开口,要个两千两三千两的,怎么着也要为难一下他们!”张小花一巴掌拍在魏晋元肩上,恨铁不成钢地。
“师娘,你不懂!我要再多的银子有什么用?银子要买得来深情,我倒找几千两银子给那什么狗屁表哥,我也愿意啊。”
魏晋元郁闷死了,从来没有喝酒喝这么痛快,仰头咕嘟咕嘟地往嘴里倒。
“师娘,你就别提这些扫兴的了,喝酒喝酒!”
“行啊,喝就喝呗。”
张小花反正没所谓,魏晋元这趟拿来的是他老爹的私家珍藏,二十年的陈酿。那味儿醇香的,让她再听魏晋元唠叨一宿她也愿意!
她愿意,王宁佑可不愿意!寒着脸,气势汹汹地来寻妻。不冲自家媳妇发火,光把气撒魏晋元身上。
“你说银子没用,那你在这里喝酒有什么用?你就是喝死了,云儿也不会知道。有能耐,考个进士中个三甲,届时名扬天下,好叫她知道她错过的是怎样一个人物!”
魏晋元酒碗都端到嘴边了,忽地停住,扑愣扑愣地翻眼珠子,跟着一刹那间如梦初醒
茅塞顿开。
“先生说得对啊,说得太对了!”
他一扔酒碗跑了,跑去干嘛?用功读书,让云儿悔青肠子呗。
张小花并不惋惜,酒坛一抱,酒碗一拿,笑眯眯地朝着王宁佑:“走!咱上屋里喝去!这酒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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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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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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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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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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