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交代你的事都听清了么?”
赵敬点头:“清楚了,老爷。”
“行事不要张扬。不要被董家村的人,尤其是王柳氏察觉到什么。”
“是。”赵敬应得恭敬,恭敬完了却在犹豫,犹豫了片刻问道:“老爷,你让我去董家村打听王家的事。可你又不告诉我究竟要打听些什么。我这差事不太好办哪。”
许先之些微冷了面色:“赵敬,你跟我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点小事也要我明说么?既然我没说要打听什么?那自然就是事无巨细,从王家搬到董家村开始,什么都要打听明白了。不,哪怕是王宁佑他爹在世的时候,在董家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你能探听多少就探听多少。懂了么?”
“懂了,老爷。”赵敬嘴上这样回答,心下却越发迷惑。
自家老爷风流,底下人谁都知道。看到这会子,赵敬哪会还看不出来?自家老爷求学是假,求人是真。就是这次的眼光差了点,居然上赶着去求一个要才没才、要貌没貌的粗鄙妇人。
当然,这眼不眼光、品不品味的,赵敬管不着。可是就算是要知己知彼,也没必要去人家老家掘地三尺似的挖情报,甚至于连死去先人的事情都不放过。
这是不是就做得有点太过了?还是难道说,老爷他还另有用意?
便如许先之所言,赵敬进许家,已经好几个年头了。可他总觉得许先之这个人有时候很神秘,说什么做什么都留了一手的样子,探也探不到底。
赵敬不由地起了好奇心,试探着问:“老爷——”
许先之忽地神情一凛,飞快地抬手制止他。跟着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许兄,是我——”
许先之倾刻间换了个面孔,开门:“原来是先生来了,先生有何吩咐?”
这一声“先生”喊得实在顺溜,他还真是能屈能伸。
王宁佑似有还无地笑了笑,“先生的称呼还是免了吧。”他手上拿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的正是许先之的二百两纹银。
许先之见状,有意外,却并不十分惊讶。他笑得要比王宁佑明显,而且话里有话、含义颇深。
“看来老弟还是容不下我啊。”
“谈不上容得下容不下,易地而处,换作你是我,我是你,你觉得你会留我在这里么?”
许先之眼中精光闪了一闪,像是要重新认识王宁佑一样,目光炯炯直视着他。
王宁佑依旧跟之前一样,平静无波,迎着许先之的视线,坦荡之极,毫无躲闪之意。
最终,率先移开的是许先之。“行吧,既然你不肯留我,我也没必要强人所难。不过呢,我的两个随从被我打发出去办事了。老弟就容我在这里借宿几日,等他们办完事回来,我们再一起离开。不知道老弟可否行个方便?”www.xiumb.com
……
“这姓许的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他干嘛赖在咱们这里不肯走?”得知许先之还要借住几天,张小花就一头的黑线。
“由他去吧,他要住便住。日久见人心,他要打什么主意,我们总会知道。”
人就是这样奇怪,王宁佑要是生气动怒,张小花肯定不乐意。可他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也太不在乎了?没一点拈酸喝醋的迹象,这说明了什么呢?
张小花最郁闷,就是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要说亲人吧,就朱老二、方老三、薛老四三个。那仨大老粗,打了一辈子的光棍,哪懂得什么情情爱爱的?
“啥?你们都成亲大半年了,还是个假夫妻?!”
张小花羞恼不已,恨不能把薛老四一棍子打晕了。这么大嗓门想干啥?昭告天下啊。
薛老四偏偏还不知数,冲着朱老二、方老三。
“我说什么来着?这小白脸就是靠不住!到现在碰都没碰花丫头,还不是嫌弃她?不成,这种侄女婿不能要,跟咱们不是一条心,迟早得纳小养外室。”
方老三三句不离老本行。“要不然,我再下点药,怎么着也得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他成了你的人,你再怀个娃,由不得他有外心。”
薛老四不同意:“咱花丫头是丑得不能见人了,还是有什么隐疾?非得上赶着那个小白脸?要我看,和离得了。凭咱花丫头的人品,还愁嫁不出去?”
方老三更不同意:“我看姓王的这小子挺好的,对花丫头也不是没有情意的样子。要我说,别不是这姓王的有什么隐疾吧?他们读书人身子弱,搞不好有那个心没那个力气。”
终于是薛老四被方老三给说服了。不过说服归说服,他立场却没变。
“有道理啊,小白脸就是绣花枕头稻草芯,中看不中用。要是他那方面不顶事,那咱也不能留啊。这不就等于花丫头嫁了个太监,这下半辈子还有啥指望?二哥,你说呢?”
方老三却没有对王宁佑放弃希望:“姓王的小子年纪还小,就算有时候使不上力,那也应该还有的医。赶明儿我给他把个脉,再开点药调理调理,包管治得好。二哥,你说呢?”
朱老二才是最有自知之明的那一个,搞不明白就不胡乱发表意见,直接把球踢回给当事人。
“小花,你说呢?——咦?花丫头人呢?”
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方老三和薛老四这才后知后觉:“是啊,花丫头人呢?啥时候走的?”
方老三怪薛老四:“都是你不好,老叫她和离和离的,她不走才怪。”
“你才不好!”薛老四不甘示弱,“说她汉子是太监,这谁受得了?”
“哎?你不是刚才也说我有道理?”
“我——我那不是被你蒙了么?”`
朱老二仰天长叹了一口气,这俩夹七缠八的,要是他,他也得走。
是啊,不走干嘛?那仨老糊涂,一点有建树性的意见都没有,净出馊主意。王宁佑行不行能不能,谁还会比她更清楚?当初明明就是行的,那时候他还缠着她亲亲抱抱的,怎么现在就不缠了呢?
张小花百思不得其解,正烦不胜烦,一头撞见许先之在院子里转悠,背着手看天看地,四处地张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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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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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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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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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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