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花没有立刻答应。她有些犹豫,杨四郎那有恃无恐的样子,令她不敢托大。
“行!就跟你赌了!”
听见魏晋元这一声,张小花肺差点没气炸了。魏晋元感觉还挺良好,发现张小花朝他看,冲她作了一刀砍的手势。
“师娘,干他娘的!叫他输得心服口服!”
见魏晋元笃定了自己会输,杨四郎居然还是无动于衷,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
张小花顿时心生警惕。这小子别不是藏了一手吧?他要真赢了,难不成还真放他走?要是放他走了,他老爹那里也不好交代啊。坏了坏了,今儿这趟可不能阴沟里翻船哪。
那边厢,杨四郎还挺讲规矩,像是不太愿意跟女子打交道,些微别扭的神情,问:“你先还是我先?”
张小花权衡了一下利弊,答道:“我是师娘,我让着你,你先。”
“哼,我可不认你作师娘。”杨四郎搁嘴里小声说了一句。
张小花权当没听见,不跟他作口舌之争。
杨四郎也不推辞,当仁不让地拿起骰盅,开始摇。别说,手法还满纯熟,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赌棍。
张小花越发凝神,甚至指尖聚了一线真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如果摇出个豹子,她就假装不经意,拿手指去碰那筛盅,用这一线劲力将盅中的色子打歪一个,要那小子赢不了她。
便在她严阵以待的同时,杨四郎已然停了手,将骰盅扣到桌上。张小花听得出来,那三粒色子在疾速旋转,一转两转三转,转速渐趋缓慢,最终停下。
她忽地嘴角一抹笑,跟着散了劲力,神态恢复自然。
杨四郎揭盅,旁观的魏晋元比他还心急,伸着脖凑上前来。
“嘁,我还当你有多了不起!也不过就是个四、五、六嘛。”
“总比你三三二好。”杨四郎揭他疮疤。
魏晋元不以为忤,不以为然。“你比我好有什么用?有能耐比得过咱师娘去。”
杨四郎不搭理他,一迳望着张小花,“该你了。”
张小花总算明白了王宁佑对杨四郎的那句评价。他那话怎么说来着?对了!无知者无畏!死穷酸看人果然不是一般二般的准,这个杨四郎果真就是“无知者无畏”啊,害她还把他当成了什么深藏不露的高手。
接下来,结果毫无悬念。张小花摇出三个六,现场教杨四郎做人。
杨四郎盯着那三个六,眼睛眨了十来下,然后很干脆地一推椅子站起身重新回床上坐着。
“好,我输了,我待这里。”
光待这里可不行。小花决定露一手漂亮的,震住这个愣头小子。她抄起筛盅,行云流水一般将三粒色子卷入筛盅,却并不扣到盖子上。而是悬空而起,色子随着她的手在倒置的盅内,滴溜溜地滚来滚去,却是怎么也掉不下来。
杨四郎的反应便在意料之中,看得眼花缭乱的,眼珠子都没带移一下的。
魏晋元在边上看得咂嘴摇头,得,又套路一个。真是招不怕老,管用就行啊。xǐυmь.℃òm
这一边,张小花已然停手,筛盅扣到桌上,问杨四郎:“要不要再跟我赌几把?”
杨四郎想了想,一拍床板起来:“赌就赌,一两银子一把,我要输了记帐,你问我爹要钱去。”
“你身上没钱?”张小花挑眉,明知故问。
杨四郎摇摇头,“我爹把我的钱都收走了,说是要我安心留在这里。”
“那这样吧,我要输了,我给你一两银子。你要输了,就乖乖地跟着先生学一天认字,怎么样?这买卖值当吧?”
没想到杨四郎居然不假思索一口回绝:“我不学认字!你要不肯我欠帐,那我不赌了。”他本来都已经站到了地上,一听张小花说这话,立马坐回到床板上。
嘿,这脑袋,怎么跟榆木疙瘩似的。我还求着你赌了?
好吧,她还真是求着他了。张小花加大筹码,“你信不信,我这把开三个五?”
杨四郎自然不信,张小花揭盖。点数确实是三个五。杨四郎些微动容,“你已经练到了想开几就能开几的地步了?”
张小花笑笑,“你要不信,你来说数,我来摇。但凡我有一个摇得不准,你马上就能走。我不但不拦你,还会给你回去的盘缠。”
“真的?”杨四郎一惊一喜,这小子真是想回家想疯了,立马从床上跳下来。
报了三四五,张小花摇出三四五。报一二六,张小花摇出一二六。
就这么连开了二三十把,即便认死理如杨四郎,也摇摇头放弃认输了。
“我服了,你是高手。我不跟你赌,我怎么着也赢不了你的。”
张小花放出终极诱饵,“那你想不想变成跟我一样的高手?”
虽然杨四郎碍着面子没说话,但是他那表情摆明了是想的。
“既然你想学,我可以把我这本事全部都教给你,只不过——”张小花停顿,吊杨四郎胃口。
有那么一刹那,杨四郎很明显是被她吊住了的。他几乎已经准备开口问“只不过什么”,却在最关键的时刻功亏一篑。
杨四郎突然缩了回去,“你肯定是要我学认字。我不学认字!反正我不学,打死我也不学!”
……
“真倒了霉了,钩都咬到嘴里了,这鱼还能跑了?”没有成功骗到杨四郎,魏晋元比张小花还懊恼。
张小花却是有点想不通:“你说这小子为什么那么讨厌学认字?他既然这么讨厌,为什么还要跟他爹来咱们书院呢?”
“这有什么为什么?不想学,就是不想学呗。想当年我也不想读书,还不是让我爹赶鸭子上架?”提起这茬,魏晋元也困惑,“我也不明白我爹,为什么非得让我考举人考进士?吃吃喝喝的不好么?反正我家的钱三代也用不完。”
张小花轻车熟路给了他脑袋一巴掌:“那第四代怎么办?坐吃山空啊。亏你还口口声声地要娶云儿,娶妻生子,娶完了生完了,你不担责任的?不要赚钱养家的么?说个不好听的,等你爹百年终老,你靠谁过活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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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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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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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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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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