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么说,这县里最有钱的就是开当铺的许家?”张小花再接再励地套话。
卖菜的阿婆点点头。
“是啊,许家可是富得冒油啊。他们家的几个夫人,哪个不是穿金戴银?个个都打扮得跟朵花似的。不是我说,就是县城、京城的阔气人家,也强不到哪里去吧。”
“哇,几个夫人?”张小花咋舌,“这个许老爷,可真够风流的。”
“可不是么?”谈起风流,专供许家豆腐花的李小哥最有发言权了。
“你不晓得,许老爷年轻时候就是个多情种子。如今岁数越大,越是爱那娇俏的小娘子。娶的小妾一个比一个年纪小。”
“是么?那年纪最小的能有多小?他家最新娶的那个姓啥?是不是——姓董?”
问到这里,张小花不由自主吸了口气。
老天保佑,这回一定要中。天知道,她已经蹲了三个地方。三个地方问出来的太古县首富还全都不一样。家家都有几房小妾,老子有,儿子也有。
太古县还真是人杰地灵,专门出有钱人。有钱人家又是盛产小妾的府弟,打听个董娇娘还真是不容易。
李小哥不太确定:“那位新夫人姓董么?这个我倒不晓得,我只知道她是江南哪个院里有名的清倌人,才十六岁。许老爷可是花了好大一笔才给她赎的身。”
得,又扑空了。别说董娇娘不可能去当什么清倌人,单是年纪也对不上号。
张小花正失望,那头杀过鱼的张大凑过来,加入讨论。
“我倒听说许家夫人里头有一个姓董的,是四夫人还是五夫人来着?刚娶进门那年,许老爷还挺宠她的,一天到晚‘什么娘’‘什么娘’地把她挂在嘴边上——”
“是不是叫——娇娘?”张小花蓦地面上一喜,手再快一点就又揪上张大领子了。
幸好张大没察觉,:对对对,就是娇娘,董娇娘。这个董娇娘,是许府里最爱珠宝首饰的。人家初一、十五都是到庙里去拜拜,她倒好,逢到初一、十五必上珍宝斋。”
卖菜的阿婆插嘴:“要这么说,许老爷对她真挺好的,珍宝斋的一套首饰可要不少钱呢。”
“屁!比她更鲜更嫩的小娘子接连进门,她能有个站的地方就不错了。我听珍宝斋的伙计说,这两年那个董娇娘早没那么风光了,大多都是看得多、买得少。那娘们就是这德性,好摆谱摆阔,珍宝斋的掌柜早就不耐烦她了。”
一圈八卦侃下来,终于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卖豆腐的李小哥忽地“咦”了一声。
“咦,刚刚那个卖雀儿的小娘子呢?就属她问得最多,怎么一眨巴眼的工夫人就没了?”
开玩笑,都打探到消息了,还待在那儿干嘛?
张小花跑得贼快,芝麻掉进针眼里,今天正好是十五。如果她运气够好,说不定真的能在珍宝斋附近见到那个董娇娘。
事实证明,今天张小花运气相当不错。一路打听到了珍宝斋,纯粹瞎猫碰死耗子,在门口转悠了一会子,打里头竟真出来了一对主仆。
女主人二十出点头的年纪,容貌艳丽,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光宝气的。
伙计对她的态度很耐人寻味,面上挺殷勤。
“您慢走,等下回掌柜进了上好的头面,再请您来光顾。”却在转身回店之际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倒是挺符合卖菜卖鱼那帮人对董娇娘的描述,张小花决定冒一冒险。
在那对主仆身后跟了一段,忽地出声:“娇娘?是——娇娘么?”
那女的果然应声回头,回了头却又立刻后悔,望着张小花充满了戒备和敌意。
有门!张小花露出惊喜的表情:“还真的是娇娘!你不认得我了?我是春小啊,村东头的春小。”
董娇娘显然对张小花胡诌出来的“春小”没什么印象,张小花自己给自己圆谎。
“大概是我嫁的早,你那时候还小,怪不得不记得我。”
怕是着落在了“做贼心虚”这块上,瞧神情,董娇娘居然好像信了张小花这套说辞。
张小花接着编,“娇娘,几年不见你越发出落得水灵了。你这是嫁到太古县了么?看到你这一身,嫁得不错啊。啧啧,你娘可有福了。”
她故意上上下下打量董娇娘,脸上又羡又嫉的。
董娇娘微微一愣,继而试探着开了口:“春——春小?”
“啊,是我啊。”
“你——你这几年都没回过村里么?”
董娇娘的声音又软又糯,乍一听十分悦耳,只是听多了你会发现这娇软里分明带了几分刻意,甜腻得有些过头了。更何况她现在加着小心藏着鬼胎,便越发地令人感觉不舒服。
张小花略微顿了顿,将那一些些的不舒服压下去,仍是一派纯朴憨直的模样。
“可不是么?这一算起来,我都有五六年没回娘家了。嗨,还不得怪我那个爹。心都要偏到胳肢窝了,就只顾着儿子孙子,活像我们这些闺女都是路上捡来的。哼,他不仁我不义,他待我不好,我还回那个娘家干啥?”
明显感觉到对面的董娇娘松了口气,面色也好看一些。张小花促狭心一起,又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爹娘到底是爹娘,再坏死了不还是把我领大了,没饿着我也没冻着我。我这两天还想着呢,哪天回村里一趟,也去看看他们二老。”
就跟是张小花手里的扯线木偶似的,董娇娘的脸登即晴转阴,继而阴晴不定的。
张小花暗自好笑,准备拍拍屁股走人。
“那什么,娇娘,你贵人事忙,我可不敢再耽搁你了。我先走了,还赶着出城呢。”
董娇娘僵着面孔没吭声,张小花也不管她,自顾自地转身离开。刚转过街角,董娇娘那个随身婢女在背后追着喊她。
“春娘子,春娘子!等一等,等一等!”
张小花停住脚。小婢女呼哧呼哧地到了跟前。琇書蛧
“春娘子,我家娇娘子说你们都是一个村的,遇着了就是缘份。她出来得匆忙,没带啥好东西。这里头有五两银子你拿着,就当是我们娘子的一片心意。”
说着,她便把一个绣工极其精致的荷包硬塞到了张小花手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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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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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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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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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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