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芸桑没有放弃,继续好言劝着孙妈妈。
“丫头,你莫要说了,小姐对我怜惜是她对我的恩赐,但若是我回去,那就是不懂事了。”孙妈妈皱着眉头,依旧拒绝。
见到孙妈妈态度坚决,许芸桑顿时心里犯愁,若是不想个法子的话,看来孙妈妈肯定是不肯跟自己走的。
许芸桑心里千回百转,脑子快速转动,思索片刻后,忽然有了一个法子。
若是让孙妈妈同意跟她走,看来只有说实话了!
“孙妈妈,其实芸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此事就连老夫人也不知晓。”许芸桑咬咬牙,沉下声道。
孙妈妈见她脸色有异,连忙问道:“何事?”
“这回其实来请孙妈妈你重新回去伺候老夫人,也是万不得已之事,因为……锦悠小姐外出料理生意……不幸遇难了!”
许芸桑杏眼盛满泪光,秀眉轻皱似悲伤极了,她知道这么说孙妈妈定然会伤心难过,但这也是不得已的下下策。
“什么?!”孙妈妈苍老的身躯抖了抖,瞬间宛如被一道惊雷劈中,瞪大眼睛,险些晕死过去,还好许芸桑眼疾手快接住她。
她呼吸声加重,喘了几口气后,突然猛地抓住许芸桑的手,颤抖着声音问:“你方才……你方才说,锦悠没了?!”
“是的,此事暂时只有芸桑知晓,小姐临终之际嘱咐我……莫要告诉老夫人。”许芸桑观察着孙妈妈的表情,然后叹气道。
“老夫人如今还是不知此事……”
孙妈妈似有些接受不了,她瞧着许芸桑不像是在撒谎,整个人再也坚持不下去。琇書蛧
失声痛哭了起来:“锦悠……老天爷为何如此狠心?我孙翠活了大半辈子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却叫我身旁的孩子一个个离我而去……”
“锦悠!”
孙妈妈浑浊的双眼顷刻间失了光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老天爷为何如此不公?先是她的月月,如今又是她视为己出的锦悠!
陆锦悠自幼失了爹娘,是她和小姐一同抚养长大,她亲眼看着那孩子从牙牙学语的女童,一步步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如今却……
这叫她如何接受?
许芸桑瞧着她悲切的模样心中酸涩无比,她知自己做的不对,可如今借尸还魂太过惊世骇俗,就算孙妈妈信了,他人如何相信?
如今她顾及不了祖母,倒不如破釜沉舟,让两位老人互相照应!
孙妈妈原谅锦悠……
许芸桑安慰了她几句,顿了顿,叹气道:“老夫人经常问起小姐何时回府,我怕自己瞒不住露馅,故而想请孙妈妈回去帮忙替我兜住这件事。”
“没想到我刚离开陆府没几年,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孙妈妈好不容易终于止住眼泪,脸上表情明显松动了很多。
许芸桑见到此计行得通,眼眸转动,又说道:“自从孙妈妈你走后,府中再无像你这般尽心尽力伺候老夫人的人,现如今小姐不在,有些下人便起了歪心思,芸桑还请孙妈妈回府陪伴老夫人左右!”
“这帮天杀的玩意儿!小姐待下人一向宽厚大方,他们这是想蹬鼻子上脸吗?!”孙妈妈顿时大怒,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而苏家也一直对陆家虎视眈眈,如今府内前有狼后有虎,孙妈妈,请你与我一同回府吧,老夫人正是需要你的时候!”许芸桑诚恳请求道。
听完许芸桑的话,孙妈妈陷入了很长的沉思,片刻后,一双浑浊的老眼变得坚毅起来。
她抹了眼泪哀叹道:“锦悠是个好孩子,小姐一直很看重她,若是小姐知道锦悠没了,不知得难过成什么样儿……唉,可怜的锦悠……”
半晌,孙妈妈又抬头仔仔细细看了许芸桑一眼,以前她还在陆府的时候,还未见过许芸桑,如今一瞧却仿佛能在其身上瞧见陆锦悠的影子。
这丫头倒是机灵,失了主子也没乱了阵脚,反倒是隐瞒起来保全陆府。
倒是个忠心的……
“难为你大老远跑来这里找我,如此为小姐着想,倒是个心思玲珑的。”孙妈妈看着许芸桑感慨道,心里觉得她是个不错的丫鬟。
“好,那我便收拾了东西,与你一同回陆府。”在许芸桑一番努力下,孙妈妈总算点头同意。
“太好了!”许芸桑顿时大喜。
孙妈妈简单收拾了点行李,便与许芸桑走到村头坐上马车回陆府。
到了陆府门口,孙妈妈再次见到那熟悉巍峨的宅邸,心中又是一阵感慨,许芸桑领着孙妈妈走进去。
不过一路往前走,孙妈妈眉头越皱越紧,拧成一道深深的沟壑。
她才离开几年?这府内下人便懒散得不成规矩!
本应该打扫院子的下人们,手里握着扫帚聚拢在一起聊着闲话却不干活儿,光天化日之下竟找地方睡起懒觉来。
孙妈妈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眼神越来越冷,怒火中烧。
“反了反了!如今是谁在管家?竟教的如此没有规矩,青天白日的就敢偷懒!”孙妈妈怒道。
“自从小姐不在府内后,老夫人又久病床榻,便无人能管住他们,故而愈发放肆。”许芸桑冷眼看着三三两两走过的下人。
以前陆锦悠还在的时候,个个惧怕她,自然不敢这样散漫,但是如今府内只剩下老夫人,故而也放肆起来
孙妈妈捏了捏拳头,心里忿忿不平。
这些没规矩的懒腿子!她定要好好整顿一番!不然岂不是要爬到主子头上?
两人并肩往老夫人院子那边走去,刚走进院子里,恰好碰上端着饭菜的刘妈妈。
孙妈妈老眼一瞥,便见那玲珑八宝盘中一碟鲜黄的柿饼码列整齐,脸色当即沉了下。
这柿饼性寒凉,老夫人一向体弱,她还在府上的时候老夫人的饭桌上从未出现过。
看来许芸桑倒是没诓她,这陆府当真处处都有人想要拿捏!
孙妈妈脸色发寒,挡在刘妈妈身前便开始发难:“这可是要端给老夫人的膳食?”
刘妈妈方才就看见许芸桑领着一个满脸沧桑,穿着一件洗得泛白的粗布衣裳的老妇人,不由多看了一眼。
现在突然被那老妇人展臂拦住,还敢大声质问自己,刘妈妈马上脸一黑,顿觉自己被拂了面子。
“是又如何?哪来的脏婆子挡路!耽误了老夫人用膳你担得起吗?”
闻言,孙妈妈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厉声质问:“柿饼性寒,这等吃食也敢端到老夫人的面前?”
刘妈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啐了一口痰,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陆府轮得到你来教我做事?!”
说完,刘妈妈扭头又教训起许芸桑那个死丫头来!
“这老东西是你的穷亲戚?什么腌臜玩意儿都往府中领!仔细我说到老夫人跟前,届时便有你好果子吃!”
“芸桑知道了。”许芸桑恭敬的鞠了一躬,随即又笑道:“不过刘妈妈道错了,她,可不是芸桑的亲戚。”
刘妈妈一听,心里更加来气,她窝着一肚子火,怒道:“你这丫头装神弄鬼的说什么胡话?还不把这脏婆子赶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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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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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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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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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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